「在西廂住的還習慣麼?」
瑩白指尖接過那方帕,納入袖中。
兩只手,一大一小,當指尖與指尖相觸時,東方笑本想奸計得逞上揚的唇角,卻緩緩下拉,抿成一道苦澀。
———如此冒犯要求,玲瓏如他,難道不曾理解麼?為何,還是如此隨和包容了?
「西廂。」東方笑抿了抿唇,到底問出心底疑惑「師父,以前,在那住過的人是誰?」
「嗯?」一刻,冰巳流華瞳眸中有絲恍惚,剎那仿若煙花寂滅,舉目眺望窗邊竟似傷懷「不論曾經與否,而今,有笑兒便好。」
一雙明亮如黑珍珠的眸子鎖定他,他越是緘默不談,她越好奇。
卻不敢直言逼問,只得轉了眸子,看向牆角。
「師父,昨夜弟子夢魘了。」
墨瞳視線重新落回到她身上,飛雪暗藏,蓄上復雜。
「什麼?」
「是一名女子。」
腦海逐漸清晰記憶起那夢中無面人來,連飛揚發梢都分毫畢現,卻獨獨少了臉,隱約間,總覺得是在哪里見過。
長發,白衣,無面……
———可不,就是那古墓上的壁畫麼!!
東方笑心底猛驚。
咬唇沉思半晌,可靜下心來比較之下,又覺得那夢中形象,與壁畫浮雕有些出入差別。
風淵貴妃古墓壁畫上是身形窈窕的女子,並且氣質清冷無爭,大有超然世外之感,縱然看不見面容,卻依然可自那翩飛自在的衣角辨別出,那人是個如師父般寡淡的性子。
夢中人影,卻分明裙下染血,背影孤僻,轉過身來剎那更是尖叫如惡鬼,幽怨難平,似什麼心結抑郁從未放下。
「她說要我還給她……」
「夜了。」冰巳眉梢依舊平和,淡淡打斷她「笑兒要師父陪你回廂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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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
「啾啾啾……」
隔著木窗,明朗晴空下時不時傳來陣陣鳥鳴,次日睜眼醒來,東方笑仰視頭頂淡藍紗帳,視線一寸一寸描繪那精妙的紋路,直到酸澀才罷休。
隔著錦被,指尖緩緩收起。
師父昨日面對自己的追問,竟,有絲失態躲閃。
難忘那飛雪瞳眸中彼時深邃不明,有內疚、不忍、情深、心疼……太多的太多,她讀不懂,亦看不清。
…………
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吧。那樣高坐雲端縴塵不染的人,怎麼可能染上世俗七情?
「唉。」東方笑心底默默嘆息一聲,掀開錦被正欲起身,但听門外響起篤篤叩門聲,緊接著是一把優越如琴的嗓子揚起。
「師父的心頭肉,腳傷好了沒?重大特急事宜啊,要四師兄扛你下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