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開始入秋,並州城外靈仙山上的楓葉也漸漸變紅了。♀靈仙山上有座靜安寺,寺中神佛向來靈驗故而每天上山禮佛的人絡繹不絕,連代著山下的仙浴湖也成了繁華所在,湖上隨處可見精致的畫舫,其中鶯鶯燕燕,絲竹聲聲;湖邊酒樓、茶肆、客棧,雕欄玉砌,樓台林立。
柳易芩裹著厚厚的披風百無聊賴的坐在醉仙酒樓雅間的窗戶邊,斜依著欄桿品著茶,時不時的抬眼看看不遠處一片狼藉的桌子和桌邊搶菜吃的兩人。
這幾日方延幾乎天天去寒梅居找‘司馬姑娘‘,要麼在遙雪苑里一呆一整天;要麼帶著‘司馬姑娘‘到處游玩,整個寒梅居的人都以為方大公子和寒梅居的新進藝妓司馬琴兒情投意合,郎才女貌了。可是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清楚方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每次糾纏的對象都是項,而不是寒梅居第一藝妓‘司馬姑娘‘。對此項開始時候不勝其煩,可是因為上次方延替她們解圍過也只好受著,雖然幾次想給他下點毒藥但終究沒有真的下手,到了最後似乎也習慣了這家伙的糾纏。
「喂!給我留點!」方延吼著。♀
項筷子飛舞嘴巴里塞的滿滿的卻還不耽誤說話︰「叫你吃的慢!」
方延一筷子插進項夾著的醬鴨腿中試圖口中奪食︰「你八輩子沒吃過飯嗎?就不能文雅點?」
「廢話!有飯不快吃!」項喝下一口酒,長期在七處中和一群男人廝混的她早就不知道文雅為何物了,瞪了方延一眼伸出手直接爪向剛被搶走的鴨腿,「文雅值幾個錢?」
方延一口咬住鴨腿示威似的看了項一眼︰「難道寒梅居不管飽嗎?」
「那邊飯碗太小吃起來不過癮。」項見鴨腿被方延咬在嘴里,不甘心的撇撇嘴,一只手爪過另一邊的兔頭啃起來,另一只手拍開酒壺的封泥。
「我家飯管夠,要不你跟小爺回家?」方延挽起袖子抱過魚湯大口喝起來。
「呸!誰理你!」項見方延搶了魚湯也過去夾起一塊清蒸魚,然後回頭看著柳易芩道,「阿芩,要不要吃魚?」
「嗯。」柳易芩隨口應了一聲,卻沒回頭只是盯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
「阿芩!」項拿筷子阻擋著方延搶奪自己手中魚的企圖,「你坐在窗邊不冷麼?」
「嗯。」柳易芩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全然沒注意項說了什麼。
「阿芩?」
「嗯。」
項見柳易芩心不在焉只是盯著窗外看,于是放下盤子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眼楮看過去。只見寬敞的官道上行駛著一輛華麗的馬車,馬車後面還跟了幾輛貨車,車上堆滿了一袋袋的糧食。馬車和貨車的車尾部均有雕刻精美的梅花圖案,正是寒梅居的車子。
「是寒梅居的車子?」項問道。
「嗯。」柳易芩不理項,皺著眉頭眼楮一直盯著那幾輛車看。
項見柳易芩不理她于是趴到他耳邊大吼了一聲︰「阿芩!」
「啊?」柳易芩被她吼的回過神來,揉揉著嗡嗡響的耳朵,「怎麼了?阿?」
「你在看什麼?」項挑了挑眉。
「嗯,寒梅居的車。洛館主放粥呢。」柳易芩若有所思的回答。
「嗯?」
柳易芩自言自語道︰「今天不是十五,她怎麼今天放粥?」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觀音誕吧?」方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
項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你也禮佛?」
方延的臉色突然變的陰沉起來,沉默半響才悶悶的回答︰「因為我娘信佛。」
說罷也不再理會項自經走到屋子的另一邊,坐到軟塌上一聲不吭的喝著酒。
柳易芩沒有理會方延的變化,仍然聚精會神的盯著已經遠去的車子,口中喃喃道︰「觀音誕?不對。」
「什麼不對?」項追問。
柳易芩抿了抿嘴巴,漂亮的眉毛擰成了節,低頭沉思著也不理項。
項見柳易芩和方延都不理她,自覺無趣走回桌邊手托著腮幫,瞪著一雙美目左看看右看看。
一時間屋子中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易芩突然站起來道︰「阿,我有些不舒服。咱們回去吧!」
「啊?好!」項被柳易芩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轉頭看了看方延。
方延感覺到項的視線也抬起頭來,臉色依舊陰沉,點點頭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去。」隨手丟下一錠銀子率先走出了酒樓。
一路無話,待回到了寒梅居。柳易芩匆匆和方延告別,急忙拉著項回到屋中。
「阿。」柳易芩輕輕掩好門,臉色凝重的對項道「糧車有問題!」
「問題?」
「重量不對!」柳易芩解釋道,「今日觀音誕,運糧的車很多。寒梅居的車壓出來的痕跡明顯比同樣體積的其它車深。而且拉車的馬明顯比別的馬吃力,速度也慢。」
項驚道︰「那麼說車里藏了什麼東西?」
柳易芩點點頭︰「嗯!阿你去靜安寺探查一下吧!」
「好!」項點點頭轉身就要出門。
「阿。自己小心。」柳易芩叮囑道。
項沒說話只是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足尖輕點翻出了苑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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