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項還在睡夢中,柳易芩卻早早起身梳洗妥當,看著項流著口水的睡顏,柳易芩笑了笑,抱著琴出門了。
寒梅居以梅為名、以梅為林。整個寒梅居緊挨著梅花林而建的,梅花是花中君子,一向被視為堅貞高潔和頑強不屈的象征。
傲梅亭,是梅花林邊的一座小亭子,亭子建的精致典雅,是柳易芩平時最喜歡來的地方。柳易芩把琴在琴桌上安頓好,端坐桌前開始彈奏琴曲‘胡茄十八拍‘。樂曲悲傷哀婉敘述了濃濃的思鄉之情。
洛玉京每日清晨都會早早起身,在寒梅居各處巡查一番。幾乎每日都可看到司馬姑娘在傲雪亭中撫琴,洛玉京雖然也頗通音律,可是不得不承認這位司馬姑娘的琴藝已經配的上出神入化四個字了。今日,司馬姑娘的琴音十分悲傷,仔細听去卻是一首思鄉之曲,洛玉京沒有家,可是她卻比那些有家的人更加思家。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跟著樂曲走進了傲梅亭。
柳易芩恍若未覺,繼續低頭撫琴,眼楮似乎透過琴弦看到了遙遠的故鄉。
洛玉京坐在一旁呆呆的听著,思想也飄回那兒時模糊的記憶中了。琴曲彈罷洛玉京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臉上濕潤,原來竟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淚流面了。一方繡著梅花的帕子遞到洛玉京眼前,順著帕子洛玉京對上一雙同樣充滿哀傷的眼楮。
「謝謝。」洛玉京接過帕子輕輕擦拭。
「館主也想家了?」柳易芩輕輕的問。
洛玉京搖搖頭,無奈的笑道︰「我本就是無家之人,何來想家一說?倒是姑娘你為何今日琴曲如此悲傷?」
柳易芩垂下眼簾,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模著桌上的焦尾琴︰「今日是祖父生辰,往年家中都會有親朋聚集,琴兒也會在宴會中撫琴祝賀。可惜如今物是人非,祖父和父親獲罪,琴兒也不能再承歡膝下了。也不知家中如今怎樣了。」
「這琴……」柳易芩繼續道,「還是十幾年前祖父在五十歲大壽的壽宴時送給我的。那年我的琴藝略有小成,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演奏,祖父高興就把這琴送與我了。」
柳易芩抬起頭來看向燕京方向,幽幽的道︰「那日酒宴好不熱鬧,連祖父的得意門生也專門從揚州城趕了來呢!」
「要說那門生還是館主本家呢。」柳易芩回過頭對著洛玉京微微一笑,笑容中充滿了沒落。
「哦?也姓洛?」洛玉京,揚揚眉順口應道,腦子中卻還回憶著兒時的家變。
柳易芩點點頭,繼續道︰「只可惜好人不長命,那個洛姓門生第二年就被抄了家。」
听到‘抄家‘二字,洛玉京心中一動,開始仔細听著他的話。
「那年也是洪災,和今年一樣的大水。那個洛姓門生被人參了一本,說是貪污了賑災銀子,祖父雖盡力保全,可惜最後還是被判了個消官、抄家、永不錄用。」柳易芩嘆了口氣。
洛玉京的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可是表面仍然裝作很平靜追問︰「後來呢?那洛家人如何了?」
柳易芩搖搖頭道︰「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貪污案轉年就查清楚了,一切證據皆是偽造,皇上消了那人的罪著人尋找他和他家人的下落,我祖父也到處尋找他們,不過卻渺無音訊。」
「是誰誣陷他的?」洛玉京似乎想到了什麼緊張的追問。
「奏本是他一個屬下縣令參的。」柳易芩皺眉回憶,「不過證據卻是他的錢糧師爺提供的。似乎是因為師爺因洛姓門生過于剛正不阿多次喝斥師爺收受賄賂的企圖,所以才偽造了證據誣告他。後來案子又是被參奏他的人推翻的,那人經過反復查證發現自己被師爺蒙蔽,于是在大殿上負荊請罪。後來皇上念那人忠心不僅不與追究,還晉升了那人。」
洛玉京听罷不語思索。
柳易芩見狀,微微行禮︰「晨露厚重,琴兒身體不適,先告退了。」說罷見洛玉京仍然低頭沉思,便自行離開了。
項坐在窗邊看著天,自打觀音誕那日開始下雨這半個月來天總是陰沉沉的。寒梅居氣氛也突然變的十分詭異的,前幾日夜晚整個寒梅居都能听到梁棟的怒吼聲,那日之後洛玉京便整日臉色陰沉,寒梅居的僕人姑娘人人都陪著小心大氣都不敢喘。柳易芩也整日不出屋,不是寫寫畫畫就是低頭沉思,每每寫過的紙也全部燒掉。就連最喜歡糾纏項的方延在那日觀音誕之後也不見了蹤影。陰沉的天氣加上壓抑的氣氛,讓項整個人都不舒服,有種想要找人打一架的沖動。
突然丫頭來報說有客人要見司馬姑娘。于是項趕緊站起身來去準備茶點。待一切安排妥當,客人也正好走進屋來。
這個客人看面容有四十來歲,長相平庸,面色冷峻,一雙眸子明亮深邃還帶著一絲狠戾一看就心計頗深,頭發烏黑完全沒有一絲白發,一身華貴的黑衣衣服滾了紅色邊襯出來人身姿挺拔健美,走起路來無聲無息明顯是個武功高強之人。
項看著來人的身影覺得十分熟悉心中頓時產生了一絲驚覺。側身檔在柳易芩身前,雙手也已翻出兩把匕首隱在袖中
客人冷冷的瞥了項一眼皺皺眉頭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肖幾分無奈還有幾分寵溺。
柳易芩皺皺眉頭凝視著來人良久,隨即嘴角微勾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自項身後走了出來︰「既然來了,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客人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低下頭雙手在臉側一抹,一張面具便從臉上揭了下來。
看到來人的面孔項大驚揮著匕首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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