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鍋要有藝術,輕不得,重不得。♀特麼對于我只有一句話,更新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輕了鍋上裂痕不能增長,是無益的;敲重了,裂痕太長補不起。要想輕重適宜,非精研厚黑學不可。戲劇中有《補缸》一出,一錘下去,把缸子打得粉碎。這種敲法,未免太不高明。我們在國際上,如果這樣干,真所謂瘋子外交,豈足以言厚黑學!
我講厚黑學,曾說︰「管仲勸齊桓公伐楚,是把鍋敲爛了來補。」他那種敲法,是很藝術的。講到楚之罪名共有二項,一為周天子在上,他敢于稱王;二為漢陽諸姬,楚實盡之,這本是彰彰大罪。乃楚遣使問出師理由,桓公使管仲對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征。」又曰︰「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舍去兩大罪,而責問此極不要緊之事,豈非滑天下之大稽?昭王渡漢水,船覆而死,與楚何關?況且事隔數百年,更是毫無理由。管子為天下才,這是他親自答復的,難道莫得斟酌嗎?他是厚黑名家,用補鍋法之初,已留鋸箭法地步。假令把楚國真實罪狀宣布出來,叫他把王號削去,把漢陽諸姬的地方退出來,楚國豈不與齊拼命血戰嗎?你想長勺之役,齊國連魯國這種弱國都戰不過,他敢與楚國打硬戰嗎?只好借周天子之招牌,對楚國輕輕敲一下罷了。楚是堂堂大國,管仲不敢傷他的面子,責問昭王不復一事,故意使楚國有抗辯的余地。楚王可以對臣下說道︰「他責問二事,某一事,我與他罵轉去,罵得他啞口無言,包茅是河邊上蘆葦一類東西,周天子是我的舊上司,砍幾捆送他就是了。」這正是管仲的妙用,口罵無憑,貢包茅有實物表現,齊桓公于是背著包茅,進之周天子,作為楚國歸服之實證。古者國之大事惟祀與戎,周天子祭祀的時候,把包茅陳列出來,貼一紅紙簽,寫道︰「這是楚國貢的包茅。」助祭的諸侯看見,周天子面上豈不光輝光輝?楚國都降服了,眾小國敢有異議嗎?我寫《厚黑傳習錄》曾說︰「召陵一役,以補鍋法始,以鋸箭法終。」其妙用如是如是。我們把弱小民族聯盟組織好了,就用鐵錘在列強的鍋上輕輕敲他一下,到達相當時機,就鋸箭桿了事。到某一時期,再敲一下,箭桿出來一截,又鋸一截。像這樣不斷地敲,不斷地鋸,待到終局,箭頭退出來了,輕輕用手拈去,于是乎鋸箭法告終,而鍋也補起了。♀
外交上,原是鋸箭法、補鍋法二者互用,如車之雙輪,鳥之雙翼,不可偏廢。我國外交之失敗,其病根在專用鋸箭法。自五口通商以來,所有外交,無一非鋸箭桿了事。「九一八」以後,尤為顯著。應該添一個補鍋法,才合外交方式。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即是應用補鍋法的學理產生出來的。
現在日本人的花樣,層出不窮,殺得我國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兵之力,並且欲招架而不能。我們就應該還他一手,揭出「弱小民族聯盟」的旗幟。你會講「大亞細亞主義」,想把中國吞下去,進而侵略亞洲各國,進而窺伺全世界,我們就進「弱小民族聯盟」,以中國為主干,而琉球,而高麗,而安南、緬甸,而暹羅、印度,而澳洲、非洲一切野蠻民族。日本把一個大亞細亞主義大吹大擂,我們也把一個弱小民族聯盟大吹大擂,這才是旗鼓相當,才足以濟補鍋法之窮。
民國二年,我在某機關任職,後來該機關裁撤,我與同鄉陳健人借銀五十元,以作歸計。他回信說道︰「我現無錢,好在為數無多,特向某某人轉借,湊足五十元,與你送來。」信末附一詩雲︰「五十塊錢不為多,借了一又一坡,我今專人送與你,格外再送一道歌。」我讀了,詩興勃發,不可遏止,立復一信道︰「捧讀佳作,大發詩興。奉和一首,敬步原韻。辭達而已,工拙不論。君如不信,有詩為證。詩曰︰‘厚黑先生手藝多,哪怕甑子滾下坡。討口就打蓮花落,放牛我會唱山歌。’」詩既成,余舉未已,又作一首︰「大風起兮甑滾坡,收拾行李兮回舊窩,安得猛士兮守砂鍋。」我出東門,走至石橋趕船,望見江水滔滔,詩興又來了,又作一首曰︰「風蕭蕭兮江水寒,甑子一去兮不復還。」千古倒甑子的人,聞此歌,定當同聲一哭。
近來軍政各機關,常常起大風,甑子一批一批地向坡下滾去,許多朋友,向我嘆息道︰「安得猛士兮守砂鍋。」我說道︰「我的學問,而今長進了,砂鍋無須守,也無須請猛士,只須將你的手杖向對方的砂鍋一敲,他的砂鍋打破,你的砂鍋遂巋然獨存。你如果莫得敲破對方砂鍋的本事,自己的砂鍋斷不能保存。」
東北四省,被日本佔去,國人都有「甑子一去兮不復還」的感想,見日本在華北華南積極進行,又同聲說道︰「安得猛士兮守砂鍋。」這都是我先年的見解,應當糾正。甑子與砂鍋,是一物之二名,日本人想把我國的甑子打破,把里面的飯貯入他的砂鍋內,國人只知雙手把甑子掩護,真是干的笨事!我們四萬萬人,每人拿一根打狗棒,向日本的砂鍋敲去,包管發生奇效。問︰打狗棒怎樣敲法?曰︰組織弱小民族聯盟。
我們對于日本,應該取攻勢,不該取守勢,對于列強,取威脅式,不取乞憐式。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即是對日本取攻勢,對列強取威脅式。日本侵略我國,列強抱不平,對我國表同情,難道是懷好意嗎?豈真站在公理立場上嗎?日本希望的是獨佔,列強希望的是共管,方式雖不同,其為厚黑則一也。為我國前途計,應該極力聯合世界弱小民族,努力促成世界大戰,被壓迫者對壓迫者作戰,全世界弱小民族,同齊暴動,把列強的帝國主義打破,即是把列強的砂鍋打破,弱小民族的砂鍋,才能保存。
威爾遜播下「民族自決」的種子,一天一天地潛滋暗長,現在快要成熟了。我國出來當一個陳涉,振臂一呼,揭出「弱小民族聯盟」的旗幟,與威爾遜主義遙遙相應,全世界弱小民族,當然聞風響應。嬴秦亡國條件,列強是具備了的,而以日本具備尤多。一般人震于日本和列強之聲威,「反抗」二字,生怕出諸口,這是由于平日不研究厚黑學,才會這樣的畏懼。如果把我的《厚黑學》單行本熟讀一萬遍,立即發生一種勇氣來,區區日本和列強,何足道哉!他們都是外強中干,自身內部矛盾之點太多,譬諸築牆,基礎莫有穩固。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直向牆腳攻打,「弱聯」一成功,日本和列強的帝國主義,當然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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