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澤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做阻攔。
院子里響起了嘩嘩嘩的水聲,一夜無話,因為他們各自都被他們手里的活牽絆住了。
就在那不知不覺中,天竟然就慢慢的放亮了,遠處還不時傳來雞嘹亮的打鳴聲,洛澤下意識就看了一眼透亮的天,沒想到他們又在一起度過了一夜,只不過什麼都沒發生,又是一天黎明的來臨,但天亮意味著洛澤如果再呆在這里就變得不安全,因為他要隨時抵擋會有早起的人走過來。
他往往就是手里忙著忙著不時就回頭看看後面,那小心謹慎的樣子讓心細的婉蜜也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
「要是覺得不安全你就先走吧!反正待會我也要去把這些干淨的衣服送回去。」婉蜜吸了一口獨屬于早上的清涼空氣,她用手腕搓了搓自己早就麻木不堪的臉頰,順便無力的眨巴了一下發澀的雙眼。
「真是搞不懂你,明明知道跟他不會有結果,為什麼還要在這里生生的挨著,被別人這樣的欺負都不吭聲。」洛澤打了一個哈欠,原本激昂的話卻變得軟綿綿的有氣無力。
「我說了,孩子需要一個身份顯赫的父親,況且他是生父日後自然不會因為我的原因,就對孩子不好。」婉蜜說的頭頭是道。
洛澤壓著心里的火氣,她這是什麼歪道理,明明就是心里不甘心,不願意走,卻非要用孩子來當借口。
短暫的沉默過後,洛澤冷靜的看著她,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他一把扔掉手里的衣服,就像是要攤牌的感覺。
「你嫁給我,或者做顧亦宸的側王妃對你都是一條好的退路。」
他是在對自己說出他的心意,還是真的在給自己這樣一條退路呢?婉蜜心里犯起了嘀咕,可是為什麼這一條退路在婉蜜听來卻讓她覺得這麼怪呢?雖然听起來確實是一條不錯的後路,可是…
「我這樣的人還配嗎?」婉蜜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苦笑。
「婉蜜,你就是最美的,其實嫁給我要比顧亦宸好,因為,我還未娶親,所以你就是妻子,既不是需要祈求恩寵的妾,也不是側妃。」洛澤給出了她這樣一條退路,其實他也是真的說出了他很久以來都想要說卻不敢說的話,不過別看他說的時候那麼的鎮定,其實他的心里可是慌得不行,他的眼楮是一刻都不敢離開婉蜜的眼楮,他總是想要從那雙柔情杏眼里真正看出一些什麼東西來,哪怕只是一點點屬于她心里的情緒也是好的但,事願人違。
他是在跟自己祈求婚嫁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完全就超出了她能想象的範圍,他們之前都聊了些什麼。怎麼會涉及到各自的婚嫁呢?但她轉念一想就從他的話里捕捉到了別的東西,原來他只是單純想要給自己退路。
「可是我…」她模了模自己的肚子,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男人都是介意這個的,特別是自己未來女人的貞潔,但要說貞潔,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況且他在明明知道她有身孕的情況下竟然還會發瘋一樣的對她說這樣的話,真是不可思議。婉蜜只想用自己尷尬的身份作為借口,拒絕他好意給自己留的退路,其實她心里都明白,自己這樣的選擇無疑是自斷了後路。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人,只不過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誰知道他洛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有多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他心里明明就是想要她,但他卻偏偏要給自己的愛安上這樣一個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真的是嘴太笨了。听到她的話,他還不死心,壓根就不理會婉蜜的婉言拒絕,他依舊是不依不饒的勸說婉蜜同意,但他卻沒想到婉蜜是個骨子里很倔強又十分要強的人。一則他是不想婉蜜在這里受人欺負,二則他也是滿足自己的私心,只是後面那一條他心里的話任再怎麼膽大卻不敢面對婉蜜說出來,尤其是當他對上那雙猶如一汪清泉的杏眼時更是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之前所有的話和情緒全部都忘光了。那雙眼楮就像是有魔力一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他就是要混淆視听,其實也是一副裝著明白揣糊涂的心態。
「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沒那麼好,因為我就是那種人。」婉蜜看著他的眼楮。她沒有一點拐彎抹角,因為旁邊並與他人,況且婉蜜覺得自己和他並非不熟悉的陌生人,當然了,她的話就不需要繞那麼多彎彎。
「婉蜜你不要後悔。」洛澤有些生氣了,他都已經盡自己的所有勇氣對她說了那話,她竟然還拒絕,這讓他的臉面怎麼下得來台一時
「謝謝」她好有禮貌的刻意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洛澤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天亮了,我先走了。」話剛說完,他就風一般的走了,神出鬼沒找不到屬于他的任何蹤跡,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里一樣。
婉蜜嘆了一口氣,以後的路是她自己選的,她斷了洛澤這一條後路,或許就沒有別的更好的路了,所以她只能孤注一擲在一條路上走到黑了,因為她要為自己所做的行為負責。
天亮了,為什麼她卻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變得不好了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前方一片渺茫,到底該怎麼辦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算了,想多了也沒用,她還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的模著來吧。
她收下架子上先前那些早就晾干的衣服,又一件件的多了疊好,放進了籃子里,現在的她還要一個一個人幫她們的送了去。
婉蜜深吸了一口氣,朝那邊回廊的對邊走去,因為她知道,陸堔晚上想的多睡得晚,所以一般不起早床自己現在還是不要去惹他不痛快,所以她決定先去陸夫人那里,之前她就听念星說陸夫人在早上特定的時候會戒齋,所以一般都會起得很早,況且早起的人心情也會更好些,說不定就不會找自己的麻煩,再說,在戒齋這種時候,就算自己真的說了什麼,陸夫人大概也不會太過于計較,畢竟她心里有那一個對神明的顧忌。婉蜜猜測著他們各自的心理和活動。只希望自己這次能壓對寶,對于陸夫人,婉蜜還是有點害怕的,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跨著一籃子的衣服,在偌大的西園里穿行,總是還沒走上幾步,她就要停下來休息,平復一下她粗重的呼吸,她真的覺得自己的身子是越來越不好了,身體越發冰涼不說,就連呼吸也不順暢,就像是有人在她的胸口重重的壓了一塊巨大沉重的大石頭一樣,她拼命想要掙開那強烈的束縛感一次一次的嘗試,但卻總是無法成功,她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被那石頭壓在底下不能動彈,沒法自己呼吸,生生要被掐斷生命那根脆弱的命脈,窒息。
也不知自己到底在這里走了多久,曲曲折折的小路和密林過後,婉蜜終于來到了那扇散發著古典氣息的門前。
她下意識就吞了一下口中殘存的的唾沫,屏住了呼吸上前,輕輕的叩叩門,接著她又退到了離門還有一尺的地方進靜靜等候。保持了一個看起來得體的距離。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小丫頭沒好臉色的就打開了門。
「我是浣衣園的,過來送衣服。」婉蜜不理會她的無理,她無所謂的笑了笑接著開口
「噢!夫人讓你送進去。」小丫頭讓開身子,露出了黑洞洞的里面。
婉蜜探頭往里面看了看,但撲面而來就從里面飄出來一股讓人凝神的禪香味,婉蜜眯著眼輕輕的嗅了嗅,看起來陸夫人果然是在里面誦經呢!沒想到陸夫人竟然也會是個信佛之人,但她為什麼又對自己這麼殘忍呢,婉蜜跟在小丫頭的後面一步就邁進了里面。
婉蜜剛進去就看見一個背對自己的人跪坐在那里,她的手里還輕捻著一串佛珠。
婉蜜二話沒說,撲通的一聲就跪在她的背後。
「沒想到你的動作還挺快的嘛!」陸夫人依舊時背對著她,但听起來她的語氣倒是平和了不少。
「夫人,奴婢只挑了夏秋衣洗好送來,只因奴婢依稀記得內經中有說,冬衣應該挑一個陽光明媚的時候讓光與熱充分的浸潤,按此法。到冬日的時候穿在身上對活絡疏散筋骨才是最好的。」婉蜜一口氣說了這許多的話,她也是頭一次在陸夫人面前說這麼多話,只因為她真的不想要為自己找麻煩。
自己的話半天都沒有換來陸夫人的反應,周圍也听不見任何的聲音,只看得見屋里點著的禪香輕煙裊裊的飄散在半空中,接著又被無名的煙吹散了,聚了又散了。
婉蜜抬起頭,只見陸夫人背著她,那寬厚的背脊紋絲不動,所以她也看不見陸夫人的表情,她的心里慌慌亂亂的,婉蜜不由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就在婉蜜以為她睡著的時候,陸夫人卻幽幽的開口。
「把衣服放那,出去吧!」她刻意壓低聲音。
婉蜜的心里松了一口氣,這次竟然出乎意料的平和,她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要被狠狠訓斥的準備,甚至她的心里還想了很多應對的法子,沒想到就這麼簡單就結束了。今天的陸夫人真是奇怪。因為這一次她既沒有故意找自己的麻煩,也沒有對自己那強詞奪理的措辭做任何的深究,甚至都沒有多問一句話。婉蜜對陸今天這奇怪的表現感到一絲不解。臨走是她又好奇的回過頭,再次看了一眼那桌子,遠遠只見那里供奉的幾個同是陸姓的牌位。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婉蜜的心中一下子就了然了。
于是她沒有再多做逗留,輕輕的退出了房間。
同時婉蜜剛走,房里的陸夫人就轉過身來,她看了一眼角落里那疊的工整又仔細分好類的衣服,不自覺就嘆了一口氣。
這女子倒也不像自己之前想的那樣空有一副嬌艷的皮囊只懂得魅惑男人,看起來她也是聰明伶俐,知書達理之人,但是這樣的心情也不過是在此刻陸夫人平和的心里一閃而過,就像一顆劃過天空的流星,心里那微小的觸動情感的念頭同樣也是轉眼即逝。
婉蜜真的沒想到今天和陸夫人會這麼平靜的結束各自的交集,看來,今天的這一次就是一個好的開端,她接著便往林諾兒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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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考試,大概會更得慢點,親們見諒,建議六點以後再來看。等過了考試,我會補償的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