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十八年寅時半刻亡舜公主喬氏婉蜜歿,享年十九歲)。
從此天下第一美人這一名頭再沒有人能擔當得起,也許是因為早些時候在喬婉蜜被游行的那天,天下已經太多人看過她的容貌了,自然若要再評選美人也就有了她的借鑒,可惜的是後面竟然沒有人比她還更漂亮,所以這個評選在喬婉蜜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
「王爺快來看呀!看我給婉蜜妹妹的孩子做的小衣裳漂不漂亮!」陸堔睜開眼,他竟然看見了采伊。
陸堔拿起采伊手里那件粉粉的衣服,他兩只手就捏住了衣服的兩邊袖子,這衣服固然還蠻好看的,可是也太小了點吧!孩子哪里能穿的下?他心里不禁質疑。
這時只見婉蜜扶著門框走了進來,陸堔連忙走過去攙著她的手,兩人幫扶著一起走進了房間里。
「天越來越涼了,出來的時候怎麼不多加件衣裳?」他握著婉蜜冰涼的手像是不高興的說道。
「我沒事,過幾天就是婉瓔滿月的日子了,王爺可要操辦一番?」婉蜜低頭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
「那是自然的,沒想到我們的孩子這麼快就滿月了,婉兒你來看,這是采伊給我們的孩子做的衣裳!我瞧著挺喜慶的。」他拿起手邊的衣服遞給婉蜜。
采伊看到他們倆如此恩愛的模樣她的嘴邊揚起會心的一笑,她悄悄的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婉蜜直愣愣的看著采伊走開的背影,直到采伊走出門口消失不見,她才不著痕跡的把自己的眼光從門口收了回來,她回過頭卻看見了陸堔那直勾勾看向自己的眼神,這種眼光看的她心里發毛。
「你怎麼了?」她把小衣服放在自己的腿上故意問道。
「藥吃了那麼久,肚子還沒動靜,莫非是那老道士騙我?」陸堔笑著從後面攬住了她,他不懷好意的把雙手放在婉蜜的肚子上。
婉蜜平靜的推開他的手「功到自然成,再說婉瓔才剛剛滿月而已。」
陸堔輕輕的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他听到婉蜜的話一下就滿臉笑容,他就是喜歡看婉蜜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婉兒是說我還不夠用功嗎?」他不死心的手又攬住了婉蜜的腰。
婉蜜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她差點就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本來是想說一切順其自然的,沒想到卻被他曲解成那個意思,她假裝什麼都沒听見,她正在專心的疊自己手頭的小衣服,誰知陸堔趴在婉蜜的肩頭,他的手竟然從她的肚子一直往上,婉蜜愣愣的感覺著他溫熱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感覺。
陸堔看著她低眉的樣子,她那漂亮的眼楮就像是會說話一樣,那好看的弧度微微向上揚,只是這一刻她的羞澀都在陸堔的面前清清脆脆的掉了一地,看到婉蜜的不好意思,陸堔哈哈大笑,他不會現在就對婉蜜亂來,因為他知道婉蜜的身體還沒好全,于是乎他就再沒逗她了,只見他雙手枕頭,仰頭睡倒在床上。
「我。我去看看婉瓔。」婉蜜連忙就從床上站了起來,誰知陸堔竟然還拉著她的手不放。
「我跟你一起去。」他懶懶的從床上坐起來。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陸堔握著婉蜜溫暖的是手,他的心里竟然有點難過,還頗有有種想哭的感覺,于是乎他更加用力的抓住了婉蜜溫熱的手,他微笑著,縱使他是心里難過,但臉上竟然什麼都看不出來。
「走吧!去看看我們的乖女兒。」他打橫抱起她。
等他們從西園過去的時候,恰好女乃娘正在里頭喂女乃,婉蜜微微一笑就走了進去,她把陸堔晾在外頭可是足足讓他等了半刻鐘,陸堔本來就是個沒耐性的人,他等得都不耐煩了,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兒那討喜的模樣他便什麼脾氣都沒有了,都說做父母是世間最溫暖的事,想必現在的陸堔就變成了這樣吧!從前他的眼中那讓人不寒而栗的肅殺感完全就化成了現在這濃濃的父愛,他發現自己只要一去看那個小家伙即便心里有再大的煩惱都會一下子煙消雲散,就連平日不怎麼愛笑的他在自己的女兒面前也變得有點神經質,整日嘻嘻哈哈,他感覺自己都不像是從前那個自己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這些改變究竟是怎麼回事,也許就像婉蜜說的那樣吧,他是在害怕自己太嚴肅日後自己的女兒要是真的害怕自己了怎麼辦,于是他的心里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害怕,他下意識就會做出親近的模樣,呵呵,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王爺,進來吧!」婉蜜笑著打開門。
陸堔迎了上去「要是你喂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了,我也就能飽飽眼福,親自看看我的小女兒了!」他在婉蜜的身上往下瞟了一眼,說完大步走進了房間。
婉蜜順著他的眼楮就看到了自己胸「壞家伙」她嘴里嘟囔了一句,于是跟著陸堔走了進去。
小家伙剛剛喝完女乃,她看起來顯得十分的滿足,就像是人生已經圓滿的樣子,陸堔用兩根手指捏起小家伙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臉蛋,她皮膚就像是剛剛剝了殼的雞蛋似得,滑女敕的不像話,陸堔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捏住她的臉。
婉蜜嘴一嘟,她連忙打掉陸堔使壞的手,接著自己抱起了躺在床上樂呵呵的小公主。
陸堔看到婉蜜的臉反而笑的更開心了「怎麼了,我自己家的姑娘還不讓我看看。」他站起來從婉蜜的手里接過這個被人寵到天上的小公主
「你說是不是?」他嘟起嘴親了小家伙一口。
這是小家伙就被他的樣子逗笑了,小公主咧開嘴巴,那嘴角上揚的弧度倒是和陸堔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到底是親生的,就連陸堔這麼冷酷的人竟然也會花心思去逗小孩子,陸堔看到這小家伙可愛的笑臉他不禁就想起來采伊生的那個孩子,名頭上雖然是他的,可是衛王卻說是洛澤的,難怪他第一次見那個孩子的時候從心里就感覺那個孩子對于自己來說實在是很難以接受,不僅是從心里,就連他在感情上都和那孩子親和不起來,難怪了,原來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這樣的情況又怎麼能讓他產生父愛呢?現在這個才是親生的,他是越看也愛,一天見了四五次都不嫌多,他覺得自己都快變成專門帶孩子的王爺了,可是也沒辦法,自己的女兒和自己親的很,她可是一點都不認生。
「婉兒,你說她長得像誰?我怎麼看著她好像誰都不像呢?」陸堔看著自己懷里那個小鼻子小眼楮的孩子。
小家伙亂揮的手不斷的拍在陸堔的脖子上,她好像在發泄陸堔對她長相的不滿意,誰說小人就沒有心思了,那可不一定哦!
婉蜜啞言,她也說不好,她最不會看這個相貌了,以前還在舜朝的時候,那些老宮人總是在她面前說她長得真像她的母親,什麼眼楮像啊!臉型也像啊!她自己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她的母親是個大美人,她自己可就高看不上了,她總是覺得她要是有自己母親一半的容貌那就真的是圓滿了。
「瞧王爺說的,哪能啊!公主的眼楮和鼻子跟王妃是一模一樣,長得多好看啊!看這嘴巴跟王爺幾乎是沒有相差的,奴婢還是頭一次看見像公主這麼漂亮的孩子呢!」女乃娘在一旁指著,陸堔按著女乃娘的說法,更加仔細的看著小家伙,和自己像不像他倒是不知道,不過模樣倒是確實有點像婉蜜的。哎呀不管不管了,像誰都好,像誰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是怎麼看怎麼愛。
「這個時辰想必東西已經好了,王爺我過去看看。」婉蜜笑著。
「什麼東西?」陸堔停下手里的動作,他好奇的問道。
「我回來你就知道了」婉蜜莞爾一笑,她的杏眼眯成兩條彎彎的月牙。
「我陪你去吧!」陸堔放下手里的孩子。
誰知婉蜜對他又是一笑,她抱住了陸堔的腰,她的頭就貼在他的胸膛上。
「就在西園旁邊,我馬上就回來,驚喜就是要安心等著的!」婉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身上男性特殊的味道就鑽進她的鼻子里,接著她松開了手,轉身往門口走去。
陸堔一直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只見婉蜜走出門口又回過頭來,她朝著陸堔回眸一笑,最後消失在了門邊的轉角。
陸堔愣了一下,他沒有多想什麼,于是他又把視線放在了自己懷里的小公主身上,此時的他看起來似乎有點心神不寧,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懷里的小公主在專心致志的在吮吸著他的手指,陸堔竟然沒有感覺到。
沒過多久,只見一個下人匆匆趕來,陸堔的連忙站起來
「王…。王爺,王妃…王妃被人殺了。」下人喘勻嘴里的氣才慢慢悠悠的說道。
陸堔嚇得手里一松,他的孩子差點就被他摔到地上去,他連忙手中一緊,穩穩的抱住了懷里的小公主。
「誰?到底是誰?」陸堔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不可能,是騙他的吧!是騙他的吧!她才剛剛出去不到一會,怎麼說出事就出事了呢?
這時只見原來站在他旁邊的女乃娘慢慢的竟然就變成了林諾兒的模樣,她謙恭的跪在陸堔的面前,陸堔往後退了一步。
「王爺,你忘記了我嗎?我是林諾兒啊!我才是你的瑞王妃啊!」她哭得傷心。
「不。不。」陸堔不相信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這時只見原本還跪在地下的林諾兒趁陸堔不備,竟然一下就沖上來,她的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小家伙脆弱的喉嚨。
陸堔大驚失色,他大吼一聲,拼了命的推開林諾兒。
林諾兒被他推得狠狠的撞在門上,但是她竟然還在哈哈大笑,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陸堔掀開自己懷里的被子,只見小公主的原本粉粉女敕女敕的臉蛋都變成了恐怖的血淋灕的模樣,陸堔驚叫一聲,猛地一下把手里的被子扔在了床上,他驚恐的看著自己滿是血的雙手,他拼命的搓著自己的手心,可是血卻越來越多。
不知什麼時候,林諾兒竟然就變成了撞在桌子角上吃痛的婉蜜,陸堔吃驚的睜大眼楮,只見婉蜜她縴瘦的身子竟然挺著個大肚子,在這個黑暗的夜里她是被自己一把推開的,然後婉蜜狠狠的撞在了桌子角上,從她拼命隱忍的臉上陸堔就能感覺到那該是有多痛。
「婉蜜你沒事吧?」陸堔擔憂的問道,他不自覺就走過去扶起婉蜜。
黑暗中,他看見了從婉蜜身體里嘩嘩流出來的血,那暗紅的血液一刻不停的從婉蜜的肩膀上流出來,他嚇了一跳,連忙用手捂住婉蜜的肩膀,他拼命的捂住那代表生命的血液,可。血慢慢的從他的指縫里流了出來
「陸堔,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想要見到你。」她皺著眉頭,狠狠的對他說道,說完只見從她的臉上流出兩行清淚。
「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不好我…。」陸堔感覺到自己的眼楮里流出了熱熱的東西,他沒有嘗試揚手去拭,因為他好像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這時只見婉蜜的臉色和緩了起來「王爺,你答應幫我救人我就把兵符給你,我會永遠跟你走的……。」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你。」沒等婉蜜說完,陸堔馬上就接了上去。
「我給了你最重要的兵符可是你卻讓我死了!我恨你。」只見坐在地上的婉蜜揚嘴一笑
「哼!喬婉蜜只是喬婉蜜,她永遠都不會再來打擾王爺了,願王爺日後平步青雲。」剛說完,她一個人走進了外面黑暗的夜里。
滂沱大雨依舊下著,稀里嘩啦的水聲灑在了天地之間。
陸堔驚叫一聲追著她跑進外頭的夜里,冰涼的雨水無情的打在他的身上,他追著婉蜜跑進了雨里,只是外頭除了雨還是雨,哪里還有她的身影。
「婉蜜!」他驚叫一聲。
「你終于醒了?」
陸堔的耳邊傳來了李琨平靜的說話聲。
陸堔看著李琨那張臉噌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身上滿滿都讓人痛的流汗的傷口,他往旁邊一看,可是自己的身邊哪里還有他最想要看見的人,他用質問的眼神看向坐在旁邊的李琨。
「你跟一個死人睡在一起成什麼樣子,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們的手分開的。」李琨平靜的說道,就像在對陸堔說一件要去吃飯的平常事情一樣。
死人!
「人呢!」他生氣的對李琨大吼一聲,他身上的傷一下子就裂了開來,可是他並不在意,看起來陸堔對于李琨的好意相救是一點都不領情。
「沙金棺材里,怎麼樣我夠意思吧!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人。」李琨為自己做的事情沾沾自喜。
誰知陸堔一听就從床上跳了起來,他直奔房門外,剛剛的夢還在他的腦子里回旋,他永遠都不要對婉蜜松開手,是他欠她的,他們又怎麼能分開呢?他不能讓那個道士的話變成真的,他不能。
李琨對陸堔的反應是嚇了一跳,一個女人而已,能讓她睡沙金棺就是對她最大的尊重了,他是皇帝,等到他死了以後才有權利睡純金的,而這個女人就睡了比純金低一級的沙金,對于她來說難道不算是尊重了嗎?
陸堔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口巨大的棺槨,一瞬間他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覺,沒想到才一天的功夫自己就和她天人永隔了,婉蜜,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他用力推開棺蓋。
只見婉蜜依舊是一身火紅色的衣裳,她的手規規矩矩的交疊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她縴白的四指蓋在另一只縴白的四指上,她無名指上的那個傷口看起來是多麼顯著,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慘白,她的胸前沒有一點起伏,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嗎?到現在陸堔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忘了告訴你,你的王妃前天剛剛過世,朕听說是舊毒復發導致的。」李琨站在門口對陸堔說道。
陸堔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在夢里看到的,原來林諾兒不是假的,他突然就害怕自己的婉蜜會被別人欺負,她的脾氣那麼溫和,她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欺負的。
「听說北國有一種千年不化的冰床」陸堔幽幽的開口。
「好像是有,不過北國那樣大,誰知道在哪里呢?」李琨打著哈哈,等會。
「你不會是想?」李琨的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我受了重傷,兄弟,我就只能勞煩你去幫忙了,事成之後北國的一半江山我就送給你了。」陸堔咳嗽了兩聲,他把婉蜜從那冰涼冰涼的棺槨里頭抱了出來。
「你找到那個傳說中的兵符了?」李琨驚訝的問道。
陸堔抱著婉蜜同樣冰涼的身體徒傷悲,他沒有說話表示了他的默認。
「你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就…。」
陸堔把手放在他的嘴邊,止住了李琨嘴邊還沒說完的話。
接著他捂嘴又咳嗽了幾聲「你不願意就算了。」
陸堔身上的傷隨著他的咳嗽不斷的向外流出鮮紅的血。
「好吧好吧!」李琨嘆息了一聲,他搖著頭走出了房間
「我知道你恨透我,可是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可以不是喬婉蜜,我也可以不是陸堔,我們就做曾經的如影隨形可好?婉蜜,黃泉路上你和孩子可有等我?」陸堔緩緩的閉上眼楮。
天啟十八年子時瑞王歿,享年二十八歲。
喬婉蜜︰
一番*盡柔情,亂葉舞紛歸春夢。
寂寞玉人不勝寒,梨花瘦影堔閉門。
嘗透相思誰與共,傷情滋味涌心頭。到如今
相思萬點付春痕,兩眉余愁倚黃昏。
幽歡偏怕人斷腸,重重簾幕放信隔
分飛煩惱斂眉頭,悵別飄零萬里外,愁涌涌,去悠悠
情已盡,人亦遠
莫嘆,莫念。
莫恨,莫怨
芳草易老雕情在,贏得盛名今世存
勸君勿棄枕邊人,不負妾意苦心思
但祈鴛鴦復戲水,喜見圓滿人間
陸堔︰紅燈戀飛蛾,蛾死不分痛,翻笑蛾自痴,縱身拚一送!
愛時一滴淚,錦護明珠落,嗔作淚如何?霏霏無處著!
無悔,無怨,無傷。
時隔三年年天啟再次擴大版圖,北國衛國天啟合三為一變成了天朝,五歲的陸昊軒繼位,成為新的瑞王,天啟皇和北皇共同打理朝政,洛澤成為了五歲的瑞王的貼身護衛,他似乎沒有了*,一直都安安分分的做他的護衛,而顧亦宸被大封,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大天朝的恆王爺,只是沒想到,過了不到兩年他同恆王妃洛氏生下一子。
傳聞瑞王同天下第一美人合葬在了幽林,只是沒有知道地點到底在哪里。從那以後一直過了好幾十年,一直不間斷有人來從前的天啟尋找,男人想來看看天下第一美人的風采,女人們都想來一睹曾經那個在戰場上叱 風雲的瑞王俊美的容顏,只是從來都沒有人找到過那個傳說中的合葬地方,古往今來行人不斷,人嘴多有偏頗,等這個故事流傳下來時就變成了幽林葬著天下第一美人。
這樣也好,陸堔,你可以永遠都守著婉蜜了,你們終于永遠在一起了。
------題外話------
你們昨天都沒有給我留言,好吧我知道你們都是有漢紙的,所以把陸堔丟掉也是正常的啦!終于到了快結局,有沒有點感慨啊!同樣留言跟我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