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藥後,眼皮子開始往下掉。不過我還記得和君青琰的約定,喚來了冬桃,讓她去竹秀閣給君青琰說一聲。
唉,這場病來得真不及時。
難得我模到了君青琰的一點心意,正準備再接再厲風寒就席卷而來。生病的滋味不好受,我默默地決定待康復後少吃些肉食,雖然我知道康復後肯定又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每次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但人不都是這樣麼?
入夜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間,忽然听到身旁有細微的呼吸聲。
宮里的宮人,尤其是我的貼身侍婢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呼吸聲會刻意放輕,即便是寂靜的夜里,我也幾乎听不見她們的呼吸聲。
是以我可以判定身旁的人不是秋桃與冬桃。
我艱難地睜開眼,見到眼前的人時,登時傻了眼。不過也是短短一瞬間,心中立馬泛起了驚喜,腦袋似乎也沒這麼沉了。
是君青琰。
他微微詫異,面色有些僵硬︰「醒了?」
我道︰「師父是來看阿嫵嗎?」我看了眼外面站得筆直的兩道身影,忽然想起在福華寺里遇到君青琰的場景。
那時我將他當成是采花賊,還使勁扇了他一巴掌。
如今睜眼見到他,心底卻是止不住地歡喜。
君青琰咳了聲,說道︰「為師听說你感染了風寒,剛好順路經過,所以來看看你。♀」
我在心底偷笑。
竹秀閣離青玉宮,簡直是天南地北,何有順路之言?更何況用蠱控制住我的兩個侍婢,分明是有備而來。師父的嘴就是別扭。
不過我不介意。
我笑道︰「阿嫵只是感染風寒了,過幾日便好。待風寒好後師父再教阿嫵蠱術吧。」
君青琰道︰「好。」
他轉身離去時,我一個沒忍住,抓住了君青琰的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他回首,卻沒有縮回手。
我道︰「師……師父。」
「嗯?」
見到他轉身的背影時,我下意識地便想抓住他,想和他再待多一會。可平日里能說得天花亂墜的我,此刻卻詞窮了。
我訕訕地松開了,說道︰「師父,夜里冷,你也多穿幾件衣裳。」
待君青琰離去後,我就恨不得把自己拍到榻下去,真真是愚笨死了。
我原以為這只是一場尋常的風寒,未料吃了幾日的藥也沒見好。
太醫頗為不解。
皇兄也十分著急,喝斥了秋桃和冬桃兩人好幾回。
皇兄離開青玉宮後,秋桃苦巴巴地道︰「這幾日公主也沒去哪兒,怎麼就受涼了?」我也不好告訴她們我曾經偷偷地溜出去過,只好當作沒听到。
幸好七八日後,我的風寒終于好了。
秋桃與冬桃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想來我這回的風寒將她們嚇得不輕。看來以後還是得注意著身體。
我感染風寒的那幾日,周雲易來過我的青玉宮。不過我以鳳體違和的理由將他打發了。如今想起倒有些愧疚,我打發他後,他日日讓人送些補藥過來,也算是有心了。
不過真相一日未出,我對周雲易的感情有些復雜。
和周雲易相處了這麼多日,也未尋到什麼證據,我琢磨著是否該換個方向了?好比如從五駙馬的家人身上著手。
打定主意後,我便去向皇兄討了出宮令。
我知皇兄不喜歡我懷疑他的朝臣,便說我要去找周雲易談星星談月亮。皇兄就想著把我和周雲易湊作一對,是以我一提起周雲易,皇兄便應承得格外爽快。
而後我又去竹秀閣,問師父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宮。
師父頗為猶豫。
不過我已經掌握了師父的命門,我眼巴巴地看著他,眼楮眨呀眨呀眨。沒一會,師父便默不作聲地跟上我的腳步.
坐在馬車上時,君青琰問我要去哪里。
我便將我的打算與他說了。君青琰點頭,說道︰「早就該這麼做了,周雲易為人謹慎縝密,若凶手當真是他,你在他身邊轉幾年也找不到證據。」
我听後,笑眯眯地道︰「所以我現在改變方向了。」
驀地,我又想起一事。
我模出上回君青琰給我的白釉瓷瓶,我好奇地問︰「師父,為何這小瓷瓶下印的是‘泰’字?」
我記得師父和我說過他是舟城靈嶼人。
君青琰道︰「偶然得之的,為師記不太清什麼時候得到的。」
我也沒在意,又隨口道︰「我查了史書,年號里有個泰字的只有鄰國的景泰帝呢。」說起這事,我興致勃勃地道︰「不過史書里有關景泰帝的記載寥寥可數,最後的一筆是說景泰帝和他的皇後卒于一場奇怪的大火。景泰帝後即位的是他的弟弟,景泰帝一生無子,自古皇宮多謀殺,這里邊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多想呀。不過還真的有野史說是景泰帝是謀害的呢。」
君青琰淡淡地道︰「自古以來都是由勝者書寫史書,史書也未必可信。」
我道︰「就是可惜了景泰帝的皇後。」
君青琰目光一深,問︰「此話何解?」
我嘆道︰「皇後死時才二十五,連個子嗣都沒有。」
君青琰端起茶杯,緩緩地喝了口茶。
我頓了下,捂嘴笑了聲,壓低聲音說道︰「景泰帝即位十多年,竟然沒生出個娃來,師父你猜景泰帝是不是不行呀……」
一口清茶作天女散花狀噴發而出。
我頭一回見君青琰如此失態。
他道︰「姑娘家家的,怎能將這些話掛在嘴邊?」
我拿帕子擦了擦臉,說道︰「咳,隨口說說而已,師父不必當真。」
君青琰瞪我︰「以後不許說這些話了。」
我忙不迭地點頭.
五駙馬出身不差,所住的地方皆是名門顯貴集聚之處。我擔心被人認出,特意帶了斗笠。秋桃見狀,詫異地道︰「公……公主是要做什麼?」
我本想讓秋桃去打听的,但是我與五駙馬也算是夫妻一場,雖然最後沒成。所以還是自己去打听比較有誠意。
我道︰「去尋五駙馬的家人。」
秋桃愣了愣,說道︰「公主還在懷疑周大人?」
我道︰「非也非也,只是一時興起來看看罷了。」
秋桃道︰「可……可是……」
我皺眉︰「莫非本宮來看五駙馬的家人也不成?」
秋桃連忙搖頭,她道︰「只是五駙馬的家人在大半月以前就舉家搬遷離開了京城。」
我大驚失色,道︰「此事怎麼沒人告訴本宮?」
秋桃道︰「奴婢也是幾日前才得知的,那時公主得了風寒,太醫說公主要靜養,所以奴婢也不敢拿此事讓公主煩心。」
我听罷,也無可奈何了,只好坐上馬車去三駙馬以前住的宅子。
未料到了後,宅子空蕩蕩的,哪兒還有人影?
我讓秋桃去打听。
秋桃回來稟報道︰「公主,三駙馬的母親也是前些時日離開了京城。」
我愁得很呀。
一個兩個都搬走了,我還查個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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