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號,辛十娘如往時一般過來鎮上藥鋪里幫著打下手,因為她不小氣人也勤奮,跟她一向交情不錯的陳小東就不說了,其余的兩個伙計對辛十娘那也是不錯的,特別是知曉她能代陳老大夫給人號脈寫方子,那真真是叫他們不佩服都不行。
今天陳老大夫如往時一般到辰時中才過來,而辛十娘在他過來的時候已經給兩個人號過脈寫了方子,他過來了,辛十娘便起身讓位給他,陳老大夫連連叫她坐,「今兒就叫老夫這把老骨頭閑一天,十娘你代大夫給街坊鄰居寫方子罷。」
辛十娘看他精神不大好的樣子,便點了點頭,旁邊過來看病號脈的鎮上人或是來自其余小村的,不少人都已經認識了辛十娘,見陳大夫偷閑起來就玩笑了兩句,說他苛待工人。
辛十娘笑說,「陳老伯可有給一個工錢,我理應幫著陳老伯一些。」
除了對特意找事的她的口氣會顯得冷淡,對上這些玩笑的她都會帶上三分善意,號脈時候也比陳老大夫多少兩分親切多囑咐兩句,所以辛十娘在藥鋪的人氣卻是不錯的。
用過午膳,那藥商過來辛十娘點了貨,見貨物沒問題就全全收下,藥商見她著實有一番本事,就試著拿出一包藥材出來叫她給辨認一下,「姐兒您給我看看,這海須根可是真的?」
海須根是治療頭疼藥方子必須的一味藥,長得跟雖小但卻稍粗的樹根子一般,不過顏色比樹根子深,呈暗紅色,辛十娘在的這個地方沒有,一般在偏東南方的高山才有產。
辛十娘接過這小包子海須根,蹙著眉翻看了一遍,一刻鐘後便搖頭,「您這海須根被參了假。」
藥商臉色有些不大好,這批海須根很貴,一共購進了二十多兩銀子,雖說對正在的大藥商來說這些銀子不多,但是對于他們這種不大的藥商,那二十多兩銀子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將這次他們買進的海須根與辛十娘說道了一遍,主要就是在采貨回來的時候,這批海須根有些出現了問題,但是又好像沒有問題,他們擔心出人命被通緝,就不敢賣出去,只得找人辨一辨,辛十娘正是他們所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懂得辨藥的。
「別急,我教你一道,回去了你就能自己辨認,下次若再遇見了也不必擔心。」辛十娘見他也不是那種喪失良心的奸商,會過來詢問自己就能夠證明,其中固然有試探她本事的成分,但也是能看得出他也是焦急的。
海須根艱梗,就是跟其他藥材一起煎熬半個時辰,那也還是帶著三分堅硬,不容易扯斷,用試探它真假就是用這道方法,把海須根全數放入不燙人的溫水里,叫它留上一刻鐘之後才撈上來,要是有暖炕就最好了,放到炕上烘干,要是沒有,就放到大日下曝曬,要是出現脹大變色或是破損斷裂的,那海須根便是假的,劣質的海須根也會出現問題,反之就是真的,且藥效不會被破壞。
「回去了您可以回去試試,務必把那些個假海須根丟棄,這些物要是賣了出去,頭疼治不得,反而會叫人失命,屆時收了你們這些藥的藥鋪跑不掉,你們藥商也是會被官府通緝如過街老鼠。」辛十娘看著他淡然的道。
「多謝姐兒,回去後我們立刻就把其中參了假的找出來丟掉。」藥商擦汗,點頭連連。
辛十娘與他點了頭就沒再多言,陳小東把人送走回頭就道,「白教他這麼大本事。」就單單道了句謝別的什麼都沒給?
辛十娘搖頭一笑,「他也不是壞人,告訴他也是無妨,且要說起來,上個月那藥商才不是好東西。」拿過來的藥有恙他們藥鋪不收,藥商還氣勢洶洶的想要打人,他想鬧事也不看看地盤,這是他們的地方,陳小東隨便吆喝一聲街坊鄰居就圍上來了,誰怕誰啊?陳老大夫倒也是個有骨氣的,見那藥商還敢恐嚇辛十娘,老眼一瞪徹底就斷了與合作一年的藥商,重新聯系了另外一家。
陳小東捎捎頭一笑,想跟辛十娘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笑笑跟在辛十娘身邊出來了前院藥鋪里了。
每當給藥商看了藥辛十娘就會提前告辭,今日出來的時候卻是見著了老熟人——史大娘!
他們家能夠安順地過來上個冬日,這還是虧了這個大娘給的銀錢,雖然是辛十娘應得的那份酬勞,但是史大娘不欺負她人小就把那小塊銀子給了她,且還賣了她那些暖和的布辛十娘這些都記在心里。
今兒見著史大娘臉色焦慮,眉間略顯老態,比起之前可是憔悴了不少,辛十娘走過來詢問道,「大娘,可是怎地了?怎過來藥鋪?」
史大娘回身,一看是辛十娘不由得道,「十娘?」又道,「大娘過來給那兩佷孫問點藥。」
辛十娘瞧著她語氣黯淡,點了點頭,說在這要了份小工錢,一個月會過來幾次幫著打下手。說明之後就又道,「小公子哥兒跟小小姐兒怎地了?大娘您可跟我說說?」
現在還在排隊,前面還有四個人等著,史大娘也沒有瞞著,神態暗淡地把龍鳳胎的情況說道了一遍。
孩子前幾天不知道怎地了,身上就長了許多紅疹子,孩子癢得很,小胳膊小手就抓,抓不到的哭鬧,這些天來有拿隔壁鄰居給的方子過來抓藥熬,但不怎麼管用,今兒就打算過來叫陳老大夫再開一個藥方子。
辛十娘听得蹙眉,「我懂得些門道,大娘您不用在這等了,得這紅疹子孩子見不得風,可沒見孩子大夫也開不得方子,是以,得叫大夫隨你一並回去看看。」
史大娘听她如此說,便有些急了,孩子在家里哭鬧得可厲害了。
辛十娘想了想,就道,「您等一下,我這叫陳老伯隨您走一遭。」
「可現在這麼多人……」史大娘有些過意不去。
「無事。」辛十娘與她一笑,就走過去在陳老大夫耳邊說了幾句,陳老大夫看了眼焦慮的史大娘,點點頭就給辛十娘讓了位,辛十娘看向史大娘與她一笑,便也坐在位上替老大夫號脈寫方子了。
史大娘瞧著她還能給人號脈寫方子,不由得瞪大了眼,陳富陳老大夫背起他的藥箱子走過來就咳了兩聲,「孩子要緊,先帶路吧。」
史大娘又深深看了正垂首寫方子的辛十娘一眼,便帶著陳老大夫先走了。
末時初走,未時中才回來,這時候人已經不大多了,回來後辛十娘就問了孩子的狀況,陳老大夫搖搖頭,嘆道,「甚是麻煩。」接著就把孩子的情況說了一道,因為是都是大夫,說起來辛十娘就跟親眼目睹一般。
辛十娘听完後蹙著眉道,「您可想出法子了?」
「暫時想不出法子。」陳富陳老大夫搖搖頭,又問道,「這紅疹子不一般,你也說說法子吧,那倆孩子鬧得厲害。」
辛十娘沉思了片刻,便道,「要是大人還能用銀針通穴,可幼兒卻是不行……」
「你懂得用銀針針灸?」陳老大夫驚詫地看著辛十娘。
辛十娘暗自咬牙,說漏嘴了!
不過見他目光狡猾炙熱,她也沒知隱瞞無用,「我懂得一點。」
陳富點點頭,口中借著‘原來只是懂得一點’這話掩去心里的翻騰駭浪。
就是他,都沒能有那個本事,他只能給人號脈與開方子,用銀針針灸卻是無能的!
辛十娘不願說太多,道,「我倒是想到一個法子,就是本錢不小。」
陳老大夫道,「你但說無妨,孩子不能耽誤下去了,且那大娘也交代過,只要藥能有效就成!」
「…孩子皮膚女敕,受不得太激的藥。」辛十娘想了想,便道,「用珍珠研磨成粉,加上蛋清蜂蜜,配以百合花的小骨朵與清水,再加入少許杏仁油煉制成膏,用溫水擦身後涂抹于身,應該就能除去那紅疹子……」
陳老大夫滿意地看了她一眼,本性立刻顯露出來,甩手道,「咱藥鋪里有三顆小珍珠可用,野蜂蜜也有一罐,至于其余的你自己看著辦,多少錢去跟小東支取采辦,藥膏制好了屆時那戶人家送過去,價錢你自己定個。」
辛十娘想到史大娘那焦慮的神態,再看看現下還剩下些時辰,干脆就把藥膏制出來再回家了,要不然孩子多受一天的罪,明日她還得往鎮上跑一趟。
找齊材料,等把珍珠膏制出來已經是申時。
看著盒子里那白麗透亮的藥膏,辛十娘聞了聞,清香之余又是冰涼清爽,把藥膏交給陳老大夫,交代了價錢跟用法之後辛十娘便回去了。
陳老大夫叫陳小東把藥膏跟藥膏價錢用法送到鎮上的布莊店去,腦海中想到辛十娘剛剛說的針灸,一臉的沉思……
辛十娘回去的半路上還遇到辛有信跟辛大寶,見著他們辛十娘詫異地挑了下眉,辛有信見著閨女就笑呵呵點頭,辛大寶忙問大姐今日怎地這般晚,娘跟小弟在家都擔心了。
辛十娘螓首輕頷,道今日有點忙耽誤了,又見著爹跟弟弟兩人眉眼間的擔心,她的心里不禁緩過一淌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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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女主屬于成長型,文文也有點慢熱,希望親們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