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去學校的時候,一整天下來,我果然沒有再听到任何有關那天晚上的新聞。看來某人的話雖然簡短,卻也還是可信的。
此時班上已經開始進入緊張的期末考試復習環節,往日熙熙攘攘的教室,也漸漸消停了下來,除了那群特別愛吵鬧的男生之外,每個人都已經開始翻書復習。我也收回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心思,安心備考。
「欸,你們周末的生日晚宴怎麼樣?」李欣一邊寫著復習試卷,一邊問我。
「呃,還行吧,陣勢挺大的,雄哥請了很多人,不過我只認識我們班的這三位。」我也在她旁邊的位置上一邊寫著復習試卷,一邊回她。
「就沒有什麼特別?」沒有問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李欣還有些不甘心地向我確認著。
「呵呵,你想問什麼?家宴嘛,哪有什麼特別的。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有些害怕跟他們相處的。」我還是如實相告。
「為什麼?」這句話果然提起了李欣的興趣,她停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問我。
「我也說不上來,或許是他們的外表,給人的感覺太古惑了一點,反正第一眼的印象,都是有些凶神惡煞的樣子。♀」我解釋著。
「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我都很少跟凌瑤她們出去玩。」
「呃,我還以為你跟她們玩得那麼好,也會經常跟她一起出去玩的呢。」
「其實我們只是在校內玩得好而已。我跟她們出去玩過一兩次,然後覺得沒什麼意思,他們所處的那些環境我又不喜歡,所以她再叫去我時我就沒去了,再然後她出去玩都不再叫我了。」李欣把頭低了下去,一邊寫字一邊回答我。
「呃,這樣也好。我總感覺他們的世界離我很遙遠似的。如果不是粟俊賢,我想我跟他們肯定是毫無交集。」我想了一會兒,然後也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咯。這些事情看上去很復雜,其實再簡單不過了。」
「呵呵,是啊,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那你現在跟粟俊賢算是和好了吧?」
「啊?應該算是吧。」我只是不確定,在校內和校外全然不同的兩種表現,是否就算是和好了。畢竟,回校之後,粟俊賢又恢復到之前的常態,跟我之間既無互動也無交流。♀
「呵呵,那就當是了,反正你們兩個人的狀態一直都比較奇怪,我一直都是這樣覺得的。」
然後兩個人都沒再繼續把話題討論下去,低著頭安靜地寫著試卷。
幾天之後的晚自習,那個不甚穩定的供電系統,又給了大家一個驚喜。在我們滿懷期待地等了半個小時之後,學校只好無奈地宣布放學。各班的班主任都在人群里高聲吶喊,呼吁我們盡快回家,不要在街上逗留,一則考慮到安全因素,二則讓大家盡快抓緊時間復習。
我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就看到于曉珍來到我的面前,對我說道︰「羽婕,你一會兒陪我去找個人吧?」
「啊?去哪找?」我詫異地問她。因為在平時,她很少會向我提出這樣的請求。
「就是電影院旁邊那排停工的商鋪那。天太黑了,我一個人去有點害怕。」于曉珍面露難色,我想如果不是今天石珊早早地開溜,她也不會過來求我。
「哦,那好吧,我陪你去好了。」我答應了她的請求。
我陪著于曉珍到了那一排爛尾的工地,雖然主街就在十米開外,而且這排商鋪也當著那條小街,只是在這個停電的晚上,這種黑漆漆的氛圍,還是讓人有些慎得慌。
等我倆漸漸向前靠近,才發現靠後的某一個商鋪里居然閃著火光。直到我倆走到了跟前,看見一大群男生坐在那個尚未竣工的商鋪里,烤著火,整個場面就顯得有些搞笑了。原來,古惑仔也怕冷啊。于曉珍沖人群里喊了一個名字,有一個大男生就在大家的起哄聲中走了出來,然後于曉珍就和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兩個人在坡道處低聲交談著。
我一個人立在那里,有些無聊,又不能先走開,只好到處打量著消磨時間。借著火光,那群人的面孔開始清晰起來,我居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粟俊賢!
他似乎也看到我了,因為我看到俞斌在沖他說著些什麼,他抬頭往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目光鎖定在我所站的方向。然而這一次他沒有動身,就像外面沒我這個人一樣,又或者,只是一個與他不甚相關的人在那站著。我趕緊轉了個方向,在失望之前,假裝自己並沒有看到他。
于曉珍終于跟那個男生談完了話,一陣風似地沖了下來,拉著我就走,我當然巴不得趕緊離開,于是立即跟上了她的步伐。
「曉珍,你的眼楮紅紅的,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開口問道,她現在的狀況讓我有些擔心。
「沒什麼,就是剛剛跟他分手了。」她壓抑著自己抽泣的聲音,盡量言簡意賅地回答著我。
「啊?怎麼會這樣?你沒事吧?你們倆是怎麼了?很嚴重麼?」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生,于曉珍的圈子我並不熟。
「沒事,哭出來之後也就好了。我朋友見到他跟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我剛才問他,他也承認了。呵,沒想到這麼短。」她的訴說很平靜,但是聲音里的哀傷,卻是真真切切的。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于是彼此有了一小段的沉默。
「羽婕,不要對男生用情太深,否則,越深越傷,真的。」于曉珍居然反過來對我說道。
「呃,我知道,你別太難過了。」許久,我又憋出那麼一句,「粟俊賢他不是那種人。」我知道她對我的忠告是出自真心,可是我也不想一棒子打死所有的人。
于曉珍看了我一眼,還是堅持著她的觀點︰「他或許不是我遇到的那種人,但是無論哪一種,你都不要太認真了。畢竟他們都是兄弟。」
我想起每次在學校外面看到的粟俊賢,不說話了。
到了街心大轉盤的分岔路口,我問于曉珍︰「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說︰「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可以了。你也趕快回家吧。」
我沒有堅持,囑咐她路上注意安全之後,就往主街的另外一個方向走了下去。
「他只是要面子,也許有些難為情,僅此而已。」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如是安慰自己。雖然這句安慰,連我自己都覺得單薄且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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