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妹子你咋來了!」
尤氏坐在攤位後頭正吆喝著賣菜,乍的听到一旁有人兒說了要稱個西瓜,她正納悶,這月份西瓜早過了,咋還有人兒找哩。♀
她還琢磨著哪個搗蛋的胡謅攪她生意哩,一回頭瞧見春花背著個背簍,俏生生的站在她身旁。
尤氏招呼著讓她進來,「哎,妹子你來趕早集麼,咋就你一個人兒啊,武子哩?」
「嫂子,我看這兩天你是忙活忘了,過兩天就是八月節了,我來置辦些過節用的東西,武子地里還有事兒,就讓樁子與我一起來了。」
「這不剛進鎮子,他就上前頭買面去,家里沒鹽了,順過去稱上包鹽回來。」春花笑了笑,繞過地上擺放的新鮮蔬菜,走到里頭與尤氏坐到一塊,她身後有幾個蓋著蓋子的竹筐子,想來是劉大哥上山逮的野味。
前些時候地里的瓜歇苗不長了,喬武沒再趕趟,這攤位就空了下來,算起來她在阿蓮嫂子那里還有兩個來月的租期,但是她與喬武一時還沒想到要賣啥,就把攤位原借給尤氏,讓她擺著些蔬菜啥的先賣著。
尤氏听到春花說的這才想起來,「哎喲,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兩天趕早集把我忙得,」她拍著大腿說著,瞧見春花的背簍還是空的,就說了等會兒她男人兒回來了,她們姐倆一塊去。
春花自是答應,一個人兒逛攤不免寂寞些,還是多帶個人兒的好,她瞅著尤氏攤前擺的菜賣的差不多了,老牛駕著的平板車上也所剩無幾看來趕早出攤還是不錯的。
本來早上的攤是阿蓮嫂子擺的,可兩天前她過來串門,說要過節了。她家事兒多許是出不了攤了,便把這三天早晌的攤位一並讓給她與喬武,而她又做了個順水人情。♀所以尤氏才能趕個早集。
尤氏知道春花上鎮子來找她為的就是回去能搭個順風車,所以才開口讓她等等的。
「哎。嫂子,咋不見劉大哥哩?」
「他啊,懶驢上磨屎尿多,尋茅房去了!」
尤氏不滿的嗔怪了自個兒男人兒兩句,卻見他從遠處過來了,身邊還跟著樁子,春花還笑話她。真是個白天不能說人兒啊,估計劉大哥一路打噴嚏,才念著早早回來。
劉大哥來到跟前,瞅著春花瞧著他一直笑。還問他又沒有打噴嚏,他哪里想的那麼多,直說茅房里味兒沖,燻得他打了好幾個哩。
「噗……」
春花捂著嘴笑了出來,尤氏微微紅了臉。瞪著自個兒男人,「你擱哪兒去了,上茅房上到別人鋪子里了!」
劉大哥不明白,啥叫上到別人鋪子里去了,尤氏指著樁子怒道。方才春花告訴自個兒了,樁子是買米面去了,可他卻是與樁子一起回來的,這不是上茅房上到別人家鋪子里了還是什麼!
尤氏顯然是來氣兒了,這柳樹鎮上好像有個她男人的遠方親戚,她以為自個兒男人是尋人家嘮話喝酒去了。
其實這個親戚,是上個月他們兩口子到鎮子上買米面的時候遇到的,春花不是說柳樹鎮的米面便宜麼,他們也就到這來買了,那個遠親也是個好酒的,那天非拉著他們倆口子喝酒不可。
劉大哥清楚自個兒婆姨啥性子,忙指著讓樁子給言語兩句,樁子不曉得劉大嫂子在氣啥,可還是在一旁說了,他是出來在半道上遇到劉大哥的。
尤氏一臉的半信半疑,劉大哥害怕自個兒婆姨再說啥,忙喊著讓樁子幫個手,與他一人帶上一個籮筐子,給前門那塊的酒館子送去。♀
樁子木木的應了一聲,把背簍放下,里頭放著一袋子面,還有一個油紙包,估模著就是食鹽了。
劉大哥先進去抬起一個籮筐遞給樁子,讓他扛在肩上,里頭牲畜爪子利,免得把他撓到,他自個兒在扛上一個出去。
春花看了尤氏一眼兒,推了她一下讓她不要窩火了,劉大哥這人兒不錯了,讓她不要動不動就與他發火,這樣不好。
尤氏也知道自個兒脾氣大,可就是忍不住,听到春花夸自個兒男人,心里是高興,但是到嘴就變味了,說劉大哥上山磨嘰了幾天才逮到兩只山物,手藝是越來越回去了。
春花只道尤氏不知足,這都到八月份了,天兒也一天天冷了,劉大哥能逮到就不錯了,還嫌少。
尤氏便撇撇嘴不再說啥了,春花見這會兒閑著,便問她村里有幾家姓孟的,尤氏琢磨了一下,「不多,就四五家,」隨後又笑了笑,「不過姓尤的就我一個啊。」
春花听了雙眼一亮,抱著一線希望問道,「那村頭有幾家啊?」
尤氏想也沒想,「就一家啊。」
春花木納的扯了下嘴角,得,撞槍口上了。
早上樁子與她說的,他看上的是村頭老孟家的閨女,當時她就懵住了,心想不會那麼巧吧,樁子看上的姑娘與張氏要說親的是同一家。
不過當時她也說啥,畢竟她對桃李村還不熟,哪里知道村頭有幾個老孟家,所以她才先應付過去,琢磨著到尤氏這來問問清楚再說,趕好回去時要搭她的順風車麼。
好在樁子說完便埋頭往前走了,並沒有等著她答應。
可如今真真是同一家了,這可咋辦啊,早先她還拍著胸脯說要幫樁子說媒,這下可好了,牛皮吹破了。
尤氏沒注意到春花的臉色,听到春花問的這個,忽的想起一茬來,「哎,妹子,我前兒听王四家的說了,你嬸子要給喬富說親了,還是村頭老孟家的,你剛剛問的是不是就他家?」
春花唉聲嘆氣一番,點了點頭,可不就是他家麼。
「哎妹子,那你知道你嬸子是要說他家的二閨女還是三閨女啊,我那前兒見他家的二閨女桃子與喬富走的近,估模著是她哩。」
春花先是沒啥表情的搖搖頭表示不知,隨後回過味來,頓時有了精神,「嫂子,你說老孟家的閨女不止一個麼,真的假的?」
尤氏眨了眨眼兒,「多新鮮啊,人家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閨女咋不是親閨女麼,那前兒她家二閨女出生還是我給村里的接生婆報的信哩。那會兒我才十五六,腿腳快著,劃拉幾下就從村頭奔到村尾去了。」
春花沒心思理會尤氏的腿腳有多快,她只知道這下好了,他家閨女多,那就夠分了!
尤氏瞅著春花一會驚一會喜,問她這是咋了,春花便笑著與她說了大喬氏前幾天上她家來的事兒,不過她就撿了些簡單的說。
前兩天大喬氏來串門,想要給樁子說媒,讓她給留意留意,而她也听馮氏說的,張氏要給老孟家說親,便問了一句。
「既然是我二嬸瞧上的人家,那必定是不錯的,到時我讓我二嬸也與樁子說說去。」
尤氏撇撇嘴,「呦,就你人精兒,你應承下樁子大姑的事兒,倒是全推給你嬸子了。」
「那是,誰讓我趕上了哩,」春花笑麼呵說著,她想起來了,早上樁子好像說的是‘老孟家的杏子’,這姑娘應該是尤氏嘴里說的三閨女了。
春花一早上都高興的很,等著樁子與劉大哥回來了,便跟尤氏逛攤去,倆人說嘮著買了不少東西。
回到桃李村已是下半晌了,春花歇息了一會兒,便于冬兒忙活晚晌飯,一家人吃完了坐在院子里說了會兒話,大致都是在嘮八月節咋過。
直到夜深了幾人兒都困了,他們才打著哈欠回屋歇息去,臨走前春花還拉住樁子,仔細問了問他,他心里的姑娘是不是老孟家的杏子,人家姑娘是不是也對他有意思。
樁子憨直,就算天黑也能看得出他紅了臉,他點頭說是杏子,至于杏子咋想的他不知道。
春花扯扯嘴,讓他想想那杏子姑娘的好,對他咋樣,有沒有啥特別的地方。
樁子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個啥,只是說杏子有啥好吃的總會偷偷的拿給他,還有自個兒的衣裳破了,她總會拿去補,還有上回他的鞋破了……
春花忙打住他,得,一說起來還沒完了,難怪這幾個月她沒有給樁子補過衣裳。
她笑著拍拍樁子的肩膀,讓他趕緊睡去,這次她算是應下了,樁子張了張嘴,本還想說啥的,可春花撂下這句話笑麼呵的就走了……
隔天一早,春花收拾好了就去張氏那兒,。
張氏一听春花是為樁子的事兒來的,便讓她到堂屋里嘮,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
春花本想與張氏說了,她倆隨後尋個日子,再一道兒上村頭老孟家提親去,可當她說的是老孟家的杏子時,這老嬸子不知咋的,頓時就火了,對她劈頭蓋臉一頓罵,還問她安的什麼心!
連一向和藹的喬老爹都有些不痛快了,直說她糊涂。
春花頓時就懵了,這到底是咋回事兒麼,難不成喬富看上的不是桃子,而是杏子麼,可就算是也張氏也不必發這麼大的火兒麼。
張氏氣的很,臉黑得跟包公有一比,坐在一旁不出聲,喬老爹也搖搖頭坐到院子里去。
春花待在堂屋里一臉尷尬,瞅著這二老那樣,她覺得這事兒不簡單……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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