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可不知道府里的暗潮洶涌,只是第二天就收到了家里送來的禮物,說明是給自己師傅王淵的。
不過,顧詹對著紀安一直都不錯,早上給紀安帶早食,下午一有時辰就陪著紀安練習武藝。漸漸的,因著顧詹的關系,紀安和姜曜也從臉熟混成了見面能說兩句話的普通朋友。
一轉眼,又到了要回家的假期了,紀安回去的頭一天準備去鎮上逛逛。顧詹被姜曜拖著有事不在,紀安只能一個人走了。可剛剛到了半路,紀安就遇見了崔玄,而且瞧著崔玄好像是在等他似得。
作為師弟,尊老愛幼是必須的。為此,紀安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師兄,你怎麼在這兒?是有事嗎,要不要幫忙。」
崔玄抬起側臉,陽光下帥氣的不似凡人,紀安一時間都要看呆了。暗自罵了自己一頓花痴,沒定力。再抬頭時,紀安還是稍稍的避開了些,不再去瞧崔玄。
崔玄瞧著紀安的動作有些好笑,紀安還有這麼純情的時候,以前他怎麼沒發現自己這副皮囊對著紀安還是有些用處的呢。崔玄回憶了前世,好像第一次紀安見他的時候是有些驚艷,可也就那樣了。以後他們共事,天天對著他,也沒見他這麼失神過。
想到今日有正事要做,崔玄收斂了心神,對著紀安說道︰「阿安,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可否跟我去個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談。」
這是什麼節奏,難道崔玄和他是還有什麼關系不成,或是來認親的?紀安驚訝了,不過,想著自己可沒什麼能給崔玄看上的,于是,他又很光棍的無所謂了。
︰「行,那師兄,我們現在就走吧。」紀安答應的干淨利落。
崔玄讓紀安上了自己的馬車,比起紀安的馬車,崔玄的馬車更加的大些,也精致了很多。紀安一坐上去,還發現邊上的小爐子里還煮著茶,馬車行駛起來也更是半點也不顛簸。
崔玄給紀安拿了一盤糕點,一盤點心,都是紀安愛吃的款。紀安道謝,他還不太餓,再說,心中也好奇崔玄到底找他有什麼事情。
崔玄瞧了一眼紀安,那眼神很是復雜,紀安楞了楞,直接開口道︰「師兄,你我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崔玄道︰「師弟果然快人快語,師兄也不藏著掖著了。前些日子,我觀師弟面上似有不足之癥,正好我懂些醫術,趁著給你戴手珠的時候模了你的脈。發現你體內有些不對,我當時心中不敢確定,回去越想越覺的你的癥狀有些像……」
崔玄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紀安心頭確實翻滾的厲害,他耐住性子,低聲問道︰「師兄,你照實說吧,我怎麼了。」
崔玄半響才說道︰「像中毒,我也不敢確定。正好我認識一名醫術高明之人,今日我們去酒樓見他。等他為你把脈之後,方可知曉你是否中毒,還望師弟你不要怪罪師兄亂作主張。」
紀安心中波浪滔滔,可也明白崔玄是為他好。若是崔玄所言是真的,那于崔玄而言,事實如何,出不出口都不重要,崔玄的這番心意,他領了,以後有機會定當奉還。
紀安不說話,崔玄也不說,馬車內靜悄悄的,只有不斷翻滾的茶水半壺在翻滾,就猶如紀安此刻的心。
听到自己有可能中毒,紀安立馬想到就是三年前自己那場奪命的高燒,難道真如紀老太太而言是人為。他來書院不過一個多月,沒有和人結仇,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再說,崔玄第一次見他是十幾天前,要真中毒百分百是在府里了。
鄭氏,還是其他人?他中的是什麼毒?這些都要等看了大夫之後,他才能有方向。
很快,馬車就到了目的地,紀安率先跳了下來,崔玄緊接著也跟了下來。崔玄帶著紀安進入了早就定好的包廂,里面早已經等了一位和他師傅差不多大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瞧著崔玄來,瞪著眼楮說道︰「崔家小子,你就讓你谷大叔在這吹冷風啊。」
崔玄拱手道︰「谷叔辛苦了,這位是我的師弟,我瞧著他似乎身上中了毒,不敢確定,這才麻煩谷大叔來給他瞧瞧。熟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谷大叔,德藝雙馨,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被崔玄說道有些飄飄讓的谷大夫才展開了眉頭,看了一眼紀安,對著崔玄問道︰「就他嗎?這身子骨一看就是個不足的,也不知是從娘胎里帶來的,還是生下來沒養好。」
也不用崔玄作答,谷大夫就讓紀安坐在他面前,說道︰「伸出左手來。」
紀安照做,谷大夫給紀安模了脈之後,臉色就有些下沉,瞧了一眼紀安,問道︰「每到陰雨天氣,你是否渾身無力,下月復稍稍有些疼痛?」
紀安點頭道︰「是的,大夫。」
谷大夫松開了紀安的脈搏,對著崔玄和紀安說道︰「這病人中了不止一種毒,應該是兩種。一種差不多是三年前中的,此毒霸道,會引得小兒高燒不退,輕者燒成傻子,重者性命不保。小友到現在能平安無事,已經是上天保佑。第二種毒卻是近來下的,也不能說毒,只能說是一味藥。服用之後,恐怕對于子嗣上以後會有困難。」
盡管紀安心里有所準備,可也被谷大夫的話沖擊的體無完膚。紀安是信了谷大夫的話的,三年前那場高燒是把真的紀安給燒成了他的。同樣,他高燒這事情除了紀府里的一下僕從,並沒有多少人知曉。
不能有子嗣,這毒下的也符合府里那位的和紀晨的利益。今日,難道是他進書院讓他們感到有威脅了,所以才如此這般下了這樣的毒,他沒了子嗣,自然就沒了競爭力。
而崔玄則是震驚了一會,才開口問道︰「谷大叔,我師弟的毒能解嗎?」
谷大夫卻說嘆了一口氣,說道︰「能解是能解,可我丑話說在前頭,我能保這小友的性命無礙,可子嗣卻是不可能了。那藥霸道,我是無能為力了。」
崔玄看著紀安,明顯的是讓紀安自己拿主意,紀安苦笑到,雖然他是個彎的,本就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可卻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想都覺得憋屈。紀安鄭重的對著谷大夫說道︰「谷大夫,您開藥吧,我沒有子孫緣也是老天注定的,強求不得。我不怨人,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也奢求其他了。」
谷大夫行醫多年,什麼齷蹉事情沒見過,豪門恩怨,妻妾爭寵,他自己都快記不清見過多少這樣的事情。可像紀安這麼冷靜的,很少,香火大事就如此斷了,是個男人誰能平靜?
谷大夫瞧著紀安,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友,善惡到頭總有報,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我開些要,你先吃著,等吃完了,再來我這一趟,我再給你瞧瞧。」
紀安道謝道︰「謝謝谷大夫了,我會按您的吩咐吃藥的。」
谷大夫寫了藥方給了紀安就走了,並沒有再多停留。
紀安卻是坐在椅子上發呆,得知自己中毒後,他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鄭氏。
崔玄輕聲說道︰「阿安,你中了毒,心中可知道這毒是誰下的,這種歹毒之人什麼都做得出。你肯定是礙了他們的道才會被下毒的。好在現在你進了師傅的門下,以後至少有了靠山,你放心,師兄一定會幫你的。」
紀安心里苦笑,要真如他所想,真是鄭氏的話,恐怕他越出息,就越危險。拜入師傅門下恐怕不是他的保護傘,而是他的催命符。不過,這些都是紀府的家務事,紀安是不會和崔玄說的。家丑不外揚,丟了別人的丑,更丟了他自己的丑。
崔玄拿過藥方,對著紀安說道︰「下毒的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要是她得知你發現自己中毒,恐怕就要換一種法子來害你了,這樣防不勝防。不如,我讓人抓藥,你每日去師傅那兒喝藥,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怕小人狗急跳牆了。」
紀安想想有理,他現在在書院可是處處被監視的,也只有在自己師傅那兒是沒有眼線的。只有瞞住了眾人,他才好慢慢查實情況,把害他的凶手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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