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紅樓。♀
若水正在屋里聚精會神,為上次楊缺作的那首詞譜寫著曲子,小然急匆匆地奔了進來,方一進屋就大嚷著︰「不好了,不好了,若水姐姐,上次為你作詞的那少年,一會兒將要被押赴刑場凌遲處死了。」
「哦?」若水放下筆,抬眼看著她,神色平靜之極,「你剛剛得到的消息?」
小然見她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不禁有些驚詫,道︰「是啊,外面的人都趕往刑場觀看去了。姐姐,那少年不是你中意的男人麼,怎麼你听到這個消息後,沒有一點傷心呢?」
若水淡淡一笑,道︰「傷心與不傷心,又能怎樣?我只是個平凡的女子,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小然臉上帶著疑惑,定定地看著她,道︰「若水姐姐,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該是這麼豁達的人啊。前幾日那少年被城衛隊的人抓走後,我還見你眉頭緊鎖,四處奔波為他找關系呢,現在怎麼突然就想開了呢?」
若水聞言,眸中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她猶豫了片刻,還是看著她道︰「小然,我對你說件事,你可不要大叫大嚷。」
「你說唄,神神秘秘的,有什麼事能讓我大叫大嚷的。」小然滿臉不以為意道。
若水笑了笑,緩緩道︰「其實那日讓你服侍的公子,就是他易容而變的,咱們香紅樓的姐妹,都與他有過關系呢。」
「什麼?」小然一听。頓時嚇了一跳,滿臉驚愕,「那日的公子就是他?若水姐姐,你不會是故意耍我的吧?」
若水笑道︰「不然。我怎麼會讓咱們樓中的姐妹都免費服侍他?那日他作詞,我早已承諾過,你也是知道的。」
小然滿臉呆滯,站在原地發愣,腦海里想著那日與楊缺翻雲覆雨的情景來,再想著今日他將要被押赴刑場凌遲處死,心頭一時思緒萬千,久久不能平靜。
「不對,他不是被張倩關押在牢房里了嗎,怎麼會出來?就算逃出來了。怎麼現在又進去了?」忽然。她想到了這些奇怪的事情。有些懷疑起來。
若水聞言,眼眸中露出一抹復雜之色,道︰「他這樣做。自然有他的原因。今日的事情,可能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不然他絕不會傻傻地再回去送死的。小然,咱們現在也趕去吧,說不定能看到精彩的一幕。」
小然神情有些恍惚,點了點頭,道︰「好,就怕他真的被凌遲處死了。若水姐姐,你若是不告訴我這些事,我才不會心里有些不舒服呢。」
若水站起身子。拉著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我是相信你,並且,今日他或許就會走了,讓你知道真相,也沒有什麼。」
兩人心思各異,出了廂房,向著樓下行去。香紅樓中許多女子都听到了這個消息,此時也沒有客人,商量一番,也跟著兩人匆匆而去。
街道上,人流如潮,喧鬧異常,都向著刑場洶涌奔去。
楊缺在燕浪等人的押解下,出了牢房,看著街道上奔流不息的人群,神色平靜,心中卻是暗暗思忖,一會兒該如何做,才能積攢更多的雪靈。
當他心中想著事情,臉上的表情看似呆滯地出現在刑場時,頓時听到人群喧鬧沸騰起來。
邢台下,圍滿了擁擠不堪的人群,整個城南區域的人,幾乎傾巢出動,都來到了這里。
眾人看著楊缺的神情,看著他如此年輕的相貌,頓時接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興奮,有人覺得可惜,也有人暗暗咒罵張倩浪費資源。
楊缺被綁在高台上的一根粗大的木樁上,一名滿臉橫肉身材高大的婦女,手持尖刀,站在他的面前,渾身散發著一股常年殺人而不知不覺浸染上的濃烈煞氣,看起來凶煞之極。
不多時,張倩神色冷厲地出現,她一身紅裙,帶著人坐上了看台,目光掃著嘈雜的人群,嘴角露出了一抹殘忍之色。
「稟告大人,時辰一到,可要立刻行刑?」過了片刻,燕浪站在高台,對著張倩恭敬問道。
張倩目光閃過一抹冷色,厲聲道︰「動刑吧,從胸口開始,沒有一百刀,絕對不能讓他死,不然,拿你是問!」
燕浪答應一聲,看了那劊子手婦女一眼,眼神陰鷙道︰「可曾听清大人的話?記得要千刀萬剮!」
「屬下明白!」那婦女臉色冷漠,大著嗓門答應一聲,開始粗魯地卷起了袖子。
正在此時,卻見人群中奔出來數十名男子,吳生有手持酒壺,走在前面,大聲道︰「大人且慢動手,讓我們為這小兄弟送送行。」
張倩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隨即又掃了那些滿臉興奮的人群一眼,對著那劊子手點了點頭。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知道的人越多,殺雞儆猴的效果就越好,得罪她張倩的人,絕對沒有一個人可以有好下場。
吳生有帶著兩名男子走上了邢台,滿臉同情地看了神色木然的楊缺一眼,嘆息一聲,道︰「小兄弟,咱們總算相識一場,今日你被處于極刑,兄弟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給你送壺酒喝,希望你來世,千萬不要再來這女兒國。」
另一名男子滿臉苦澀,道︰「吳兄說的對,小兄弟,這女兒國對于我們男人說來,起初看起來是仙境,實則比地獄還要殘酷,你初來這里,就落得如此下場,我等也是心中生寒啊。」
吳生有倒了一杯酒,伸到楊缺的嘴邊,壓低聲音道︰「兄弟,喝吧,死就死,不要害怕。只是一會兒有些疼痛,你若是忍受不住,就直接斷絕筋脈自盡吧,總比一刀一刀地被剜下肉,來得痛快。」
楊缺神色平靜,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眸中,露出了一抹感激。
「好了!時候已到,酒也喝了,該行刑了,你們都下去吧!」那手持尖刀的婦人,滿臉殺氣,冷聲催促。
吳生有暗暗嘆息一聲,看了楊缺一眼,與那兩名男子面帶悲哀,走下了邢台。
人群中,若水帶著小然站在前方,看著被緊緊綁在木樁上的楊缺,眸中閃耀著動人的光芒,細細看了四周的守衛一眼,心里暗暗擔憂起來。
她雖然對楊缺很有信心,但是想到城衛隊的力量和燕浪的修為,又看到眼前守備森嚴的情景,她不禁開始心思不定起來。
「若水姐姐,你不是說他是故意的麼?可是現在看起來,他真的已經無法逃月兌了,那燕浪是元神境的修為,就算沒有城衛隊的幫忙,拿下他也是輕而易舉。」
小然似乎也感受到了若水突然焦慮的情緒,她看了看楊缺身後的守衛和燕浪,不禁皺起了眉頭。
若水眸中含著驚疑之色,定定地看著似乎已經陷入絕望的楊缺,沉默不言。
在離兩人不遠處的人群中,一身素白衣裙的秦靈,安靜地站在那里,看著楊缺,眼眸中,閃耀著一抹決絕之色。
而在人群最外面的一個角落里,站著一名衣著樸素的婦人,在她身邊,是一名戴著面紗,身材高挑挺拔英姿颯爽的少女。
看著楊缺衣衫襤褸,神情漠然的樣子,少女一雙美麗的眼眸中,露出了一抹心疼,她聲音微顫,低聲對身旁的婦人道︰「陛下,我們真的不救他麼?」
那婦人望著邢台上的楊缺,眼眸中露出了一絲精芒,微微一笑,道︰「不是不救,是不用救。」
少女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微松,不敢再多說。
正在那劊子手要伸手扒開楊缺胸前的衣服時,張媚媚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去,奔上了邢台喝道︰「慢著,讓我來!」
隨即,她快步行到看台上,對張倩諂笑道︰「姐姐,讓我來親自動手吧,你知道的,我最喜歡干這種血腥的事情了。」
張倩見她出現,眼中閃過一抹厭惡,冷聲譏諷道︰「真是陰魂不散!哪里都有你的身影。」
張媚媚對她的諷刺似乎充耳不聞,滿臉討好的笑容,搓著手道︰「姐姐,你就讓我代勞一次吧,我還是第一次殺一名少年,一會兒剜光他四肢的肉,讓他痛不欲生,卻是死不了,想想我都興奮。」
「真是與你女兒一樣,都是變態!」張倩知曉她最不喜歡別人譏諷她的女兒,但是現在她卻是有求于自己,能刺激一下她,讓她有怒不能發,自然快意。
張媚媚眼中閃過一抹陰厲,臉上卻依舊是保持著恭順的笑容,厚著臉皮道︰「那就謝謝姐姐了。」
沒有反對,自然就是默許了。
不待張倩親口答應,她立馬轉過身,跑上了邢台,一把奪過了劊子手手里鋒利的尖刀,滿臉興奮之色。
打量著楊缺的身體,她雙眼放光,陰陰笑道︰「小子,現在是不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當初你若是跟著我們母女,又怎麼會有今日之事?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所有的這些事,都是我親自謀劃的,嘿嘿……」
楊缺抬起眼,眸中忽地閃過一抹徹骨的寒意,道︰「這麼說,可兒的死,也要算在你的頭上?」
感受著四面八方的灼灼目光和洶涌聚集而來的雪靈,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嘲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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