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對杜氏的到來有些意外。♀
雖然雲老太爺對曾家失望透頂,可畢竟曾念薇幾個以後還是要回到曾家,加上雲家曾家畢竟沒有完全地撕破臉,兩家這點事兒並未廣而知之,曾念薇幾個入住雲家對外宣稱的是兩位老人家想念外甥了所以接過來住些日子。因此,雲老太爺並未將杜氏等人拒之門外。
程氏出面將杜氏等人安排在客院里,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往好听里來說是招待,說難听了就是將他們拘在了客院里!
杜氏在客院里住了好幾天都沒見到雲家二老,更別提曾念薇他們幾個了。見不見雲老太爺雲老太太對杜氏來說倒是無所謂,她心里可沒忘她這次來的目的,可每次她一提起要見曾念薇幾個就被程氏繞了過去。
她心里亮堂著,雲家這是故意晾著她,給她甩臉色看呢!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一忍再忍。
拖了四五日,杜氏再也忍不住了,她窩著一肚子火地推開程氏派來服侍的幾個丫鬟就要往外走。
大房有愧于雲家罷了,又不是她們二房。憑什麼王雪娥惹得事,雲家要把氣撒在她頭上!再怎麼說她也是堂堂的杜家嫡女、如今曾家的當家主母,雲家這麼做實在太不厚道了!難道這就是雲家的待客之道?
果真真是粗鄙不堪的一群武夫!
她心里將雲家罵了千萬遍,面上卻絲毫不能流露出來。要說多窩火就有多窩火了。
杜氏提了裙擺不顧丫鬟們阻攔抬步往外走。
「我這呀,來了也有好些天了。且不說這是不是為客之儀,再者我這作為晚輩的,來了些日子也不去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我這心里啊,實在過不去。」
杜氏擠出一個笑容,道︰「我也知道老太爺老太太平日忙,可不能因為老太爺老太太忙,我這做晚輩的就能將這禮儀恭順給拋開不管了。你們說是不是?所以啊,我這還是去給二老請個安的好。」
這就是暗里指責雲老太爺雲老太太沒有個長輩樣,故意為難杜氏了?
雲家的幾個下人面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
一位管事模樣的婦人當即露出一個笑容。
「二夫人且放心,老太爺老太太都是心善之人,且不會因為二夫人沒有給二老請安而生二夫人的氣。畢竟來者是客嘛,就算再怎麼失禮老太爺老太太也會原諒二夫人的。」管事娘子道。
「你」杜氏氣得說不出話。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這雲老太爺無賴至極,這底下的也都是一個個的刁奴!這明明就是雲家故意將他們拘在這客院里,如今卻反咬一口說他們失禮。
杜氏怒目一瞪,恨不得將這個賤婢的嘴給撕爛了去。
「好。好。好。原來這就是雲家的待客之道,本夫人今天可真是長了見識了!」
杜氏在杜家被捧著長大,嫁到了曾家之後又有曾老太太護著,哪怕是與王雪娥對著干的時候也沒從未在面上受過這樣的屈辱。
只不過一個低賤的賤婢罷了。竟跟她給氣受?
心里積攢的火氣一下子涌上心頭,杜氏也不管得不得罪雲家人,她用力地推了一把那管事娘子。管事娘子沒料到杜氏會用蠻力,一個不留神身子不穩,一個踉蹌地摔到了地上。
幾個丫鬟頓時驚呼起來,忙將那管事娘子扶了起來,有的則上前來勸杜氏。
曾博安、曾博宗和曾博然幾個听到動靜出來一看,這才發現杜氏竟然與幾個丫鬟推推搡搡起來。
「母親。」
「二伯母。」
他們一邊喊道,忙跑過來。
曾博安和曾博宗一左一右地扶著杜氏。
曾博安面色很是不好看。
杜氏一見到兒子緊繃的臉。滿肚子的火氣熄滅不少,她一下子回過了神來,發現自己堂堂一個侯府的當家主母竟然與幾個賤婢動氣手來。
她狠狠地瞪著那惹事的管事娘子。
「怎麼回事?」
一道清厲的聲音傳過來,一個模樣清秀的丫鬟快步走了近,見到亂哄哄的場面她眉目一下子顰了起來。
「怎麼回事!不知道這是我們的貴客嗎?」她問也不問。直接沖幾個丫鬟呵斥。
那管事娘子囂張的勢頭立時蔫了下來,她一下子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奴婢嘴拙,說錯了話惹得貴客氣惱,小的知錯了,還請瓊瑤姑娘手下留情。」管事娘子道。
其他幾個丫鬟也紛紛跪下求饒。
杜氏見原本還氣焰囂張的幾個賤婢一下子就滅了勁頭,恭恭敬敬、服服帖帖地跪在跟前求饒,心里憋著的一口氣消緩不少。
她下巴高昂,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幾人,也不開口。
瓊瑤見杜氏不消氣,又斥了幾人,道︰「既然嘴拙說錯了話,那就各自自掌五十嘴巴吧。」
下人們聞言抬手就往自個兒臉上打去,啪啪啪的巴掌聲頓時不絕于耳。
瓊瑤對杜氏道︰「下人拙笨不懂說話,還請二夫人大人大量別她們見怪。二夫人還請跟小的來,老太太有請呢。」
杜氏瞪那幾個下人。她雖然覺得這懲罰對這幾個賤婢來說過輕了,可正事要緊,她可沒時間花費在這些賤婢身上。
一行人走後,一個丫鬟從門外閃身而入,她快步過來扶起那管事娘子。
「劉媽媽快快起來,媽媽受苦了。大家的委屈老太太看在眼里呢,老太太說了,有賞。賬房已經備好了每人半兩銀子的打賞了,大家收拾收拾都去領了吧。」丫鬟笑著說道。
幾個臉紅紅的丫鬟聞言頓時露出喜色。
另一頭,杜氏帶著三個哥兒一路跟著瓊瑤到了正院。
雲老太太、程氏、程氏的兩個兒子都到齊了。
曾念蘭與曾念薇也在。
杜氏帶著三個哥兒進來,眾人一番行禮。
「人老了就是不經用啊,身體越發不好了。你們好不容易來雲家做客,我這心里啊也惦念得緊,原想著好好與你們說說話,可怎的身子骨不听話,前幾日一直不適如今才好了些。這不,才剛好就巴巴地叫你們過來了。」雲老太太笑道。
杜氏心中對雲老太太的話嗤之以鼻。面上還是帶著笑意。
「老太太這話說得太客氣了。若不是一直抽不出空,我應該多多來看老太太才對。」
雲老太太也笑。
兩人你來我往客套話說了一堆。
杜氏目光掃了一圈,不經意道︰「怎麼不見遠哥兒?」
一旁的曾博安等人听到終于轉到正題了,眼楮頓時一亮,耳朵立時就豎了起來。
終于露出目的了?
就算初始對杜氏這一行目的有所不明,可經過這幾日,眾人哪里還不清楚曾家的意圖。
雲老太太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意。
一旁的程氏頓時笑出聲來。
「你說遠哥兒啊?遠哥兒去福州嶺南書院了呀。」程氏目露驚訝,「怎麼,你們不知道嗎?」
去了?
什麼時候去的?
他們怎麼知道?
這幾天他們一直被拘在客院里,那幾個丫鬟的嘴也是個緊的。問來問去都打探不出個屁來。
杜氏雙眼瞪得死死的。下意識地張口就問︰「已經去了?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那小兔崽子竟然早走了?那她巴巴地跑這一趟。不是白跑了?
曾家三個小子臉色也不好看。尤其是曾博安,他年齡最大,最為看重這次的機會。
程氏似是沒看到杜氏的失態,她頷首道︰「早去了呀。初五就啟程了呀,今日十八,算起來應該就是這兩日就會抵達福州了。」
杜氏一听心里似咽了個苦膽,吞也吞不進去咽也咽不下來。
初五啟程,那她到雲家的時候應該才走了一半多路程,若是快馬加鞭說不定還能趕上,可如今他們在雲家耽擱了這幾天
杜氏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雲家吊了他們這麼多天,他們一定是故意的!他們在拖延時間!
憋了這些天的怒火,如今又得知這一趟跑了空。憤怒夾雜著失望一下子將杜氏都燃燒了起來,她霍地站了起來,剛想開口就被程氏搶白了去。
程氏面露驚訝,不解道︰「上次大姐夫派人送了墨寶過來,我不是跟那位跟著的畢嬤嬤說了。怎麼,她沒告訴你嗎?」
杜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開了。
「畢嬤嬤?」
「是啊,我們將遠哥兒的日程都告訴她了呀。」程氏狐疑地望著她,「難道那畢嬤嬤真的沒告之與你?」
杜氏有火又撒不出來,面如豬肝色,她干巴巴地擠出一個笑容。
「說了說了,我一下子想岔了,沒記起來。」她半天憋出一句話。
程氏見她笑得比哭還難看,心里好笑。程氏望了她身側的幾個哥兒,道︰「那二夫人特意帶著幾位哥兒跑得這一趟是?」
杜氏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面色尷尬的兩個兒子和佷子,呼吸一窒。
總不能說他們是來給曾博遠當書童,好一起入嶺南書院的吧?如今曾博遠那小兔崽子說不定都到福州了,這再提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這一瞬間,她才發現她這是帶著兩個兒子巴巴地趕著給曾博遠當書童。
書童?
說白了不就是一個伺候人的奴才嗎?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兩個兒子趕著上給別人當奴才?她這是瘋了嗎?
丟人都丟到陽城來了!
她忽然想到,這麼離譜的想法,自己當時怎麼就鬼迷心竅了?還有,這破主意,到底是從哪里先傳了出來。
這些事她怎麼想都是一個套!
杜氏心中心緒翻滾,面上干干一笑︰「哥兒們感情深,听說遠哥兒要到福州去心里很是不舍,這不,特意敢過來與他道別,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程氏听完笑得意味深長。
杜氏再也沒有呆下去的心思了,第二天她帶著三個一臉郁郁的哥兒辭了眾人,回京城去了。
畢嬤嬤?
別人或許不知道,可她清楚得很!畢嬤嬤是王雪娥的人!
真是沒想到啊,這賤人半只腳都踏進了庵子了,竟然還敢把手伸得這麼長,害她把臉面都丟盡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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