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柏的婚假只有三天。
這三天,他都留在了錦繡園陪曾念薇。
新婚蜜月,兩人相處得很是和睦。
第四日,天尚未亮,許天柏便醒了。
他躺著chuang上凝視了一會兒枕側人的睡顏,然後輕輕地在她額頭落下個吻,才起了身。
他剛拿過放在一旁的衣袍,曾念薇便醒了過來。
「吵醒你了?」
許天柏便道,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對曾念薇道︰「還早,你再睡會兒。」
曾念薇搖搖頭。
他敬重她、待她好,她眼里心里都察覺得到。他待她好,是情誼,而她,卻是不能恃寵而驕。
曾念薇利索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過來伺候他穿衣梳發。
許天柏見她堅持,也沒再說什麼,揚聲讓人進來。早侯在門外的張嬤嬤便帶了一溜兒的小丫鬟捧了青鹽熱水一等物進來。
等著裝完畢,又用了些小點心,許天柏便對曾念薇道︰「我要出門了,你安心呆在家里,若是覺得乏悶,可以讓曉芸帶你四處走走,也可以去找三嬸嬸說說話。」
曾念薇便點點頭。
「我知道了,夫君放心。」
許天柏便笑了笑,轉身時趁著衣袖的遮掩輕輕捏了尼她手心︰「夫人處事,為夫自是放心的。」
曾念薇臉上微熱,抬眸嗔他。
許天柏更是愉悅地彎了彎唇角。
許天柏走後,曾念薇便回了屋里眯了眯。
按一般的常禮來說,她此時應該是在伺奉婆婆才是,可許家大房,她公公婆婆都歿了,只剩下許天柏和許天一倆兄弟。再往上一輩,只余許老太爺一個。而往下數的女性長輩便只余繼室許二夫人和許三夫人。
這麼一數,曾念薇上頭還真沒有正兒八經、需要她晨昏定省的女性長輩。
許家門庭如此冷落,曾念薇雖然心里有些感慨。可她不得不承認,這麼一來對她來說真是省了許多事兒。
按照這般說,其實許老太爺在她初進門便提出讓她幫著管家,這倒也很是說得過去了。
曾念薇躺回chuang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便起來到處走走。
承國公府經歷大火,重新再修建回來與之前的布局大徑相同。給曾念薇領路的丫鬟是新婚那日給她送面的曉芸。
許天柏曾同她提過,曉芸是他的人,可以放心使用。而張嬤嬤也悄悄與她說起,別看曉芸清清秀秀的,可武功底子卻不容小覷。
曾念薇對曉芸便添了幾分心。
曉芸帶她繞著後花園一路介紹了過來。其實前幾日許天柏已經帶她走過一遭,如今曾念薇再走一行,一來是因為她著實沒什麼事兒,二來也是想再熟悉熟悉。
曉芸是個活潑的性子。說話也得體,一路走來,總說些逗趣的話,偶爾也說起承國公府從前的趣事,引人入勝。
曾念薇便知道。曉芸這是特意將從前的一些事說與她听,讓她有個更深的了解。
一個丫鬟,饒是再得體面,若是沒有主子的吩咐,決然是不會拿主子們說事兒的。尤其是像能混得曉芸這地位的,察言觀色是必備的手段。而在承國公府里,會這般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的曾念薇想到許天柏出門前的叮嚀。心里忍不住地閃過一抹柔情。
曾念薇此時的表情,怕是連她自己也沒發現此刻她眼里的甜蜜。
幾人步至一處園子,曾念薇便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世子之前住的地方?」
曉芸便笑︰「夫人說的對,之前世子是住御和園,而錦繡園則是大老爺和大夫人所居之地。直到世子迎娶夫人您,老太爺便做了主讓世子搬進了錦繡園。」
曾念薇便抬眼望了一眼御和園。
一旁的張嬤嬤聞琴知雅意。走上前來對曾念薇道︰「夫人,都到了這兒了,夫人何不進去瞧瞧世子從前的住所?」
曉芸是個聰明人,此時也知道世子夫人已經動了心,她便也順著張嬤嬤的話道︰「是啊。夫人何不進去瞧瞧?世子爺雖然搬去了錦繡園,可這御和園一直也有人在打理,陳設布置也還和從前無異。」
「那便進去瞧瞧。」
曾念薇發了話,曉芸笑著引了她進去。
御和園的格局與錦繡園的恢弘雍容有些不同,御和園布置得更為簡單雅致一些,花草假山,亭台樓閣,無一處不精致,簡單卻又大氣。
曾念薇仔細瞧了瞧,覺得這風格倒是與她如今所居住的婚房里的布置頗為相似。
御和園里沒住主子,可房屋chuang鋪仍是天天有人打掃的,縴塵不染。一行的丫鬟婆子在她幾門的時候便恭恭敬敬地立在了一旁。
曾念薇在花廳里坐了一會,目光便被花廳前的薔薇花花架給吸引了過去。
曉芸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給她介紹︰「這薔薇花架,是世子爺專門讓人種下的,一直派了人細心地照料,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好勢頭。」
曾念薇便點了點頭。
這一牆的白薔薇,開的確是極好。枝葉蔥蔥郁郁,花朵爭妍。
「這花兒確是開得好,可是誰在照料?」
曾念薇的話一落,院子里便默了默,過了片刻,便有一名個子高挑,身材玲瓏的丫鬟走了出來。
「回夫人的話,是婢子。」
那婢子利落大方,不卑不亢,看得出來是個妥帖的。
等走近了,曾念薇便發現,這丫鬟生得眉目清妍,還頗有幾分姿色。
曉芸便在一旁道︰「這是牡丹,是後來派過來照料世子的,如今留在了御和園。」
曾念薇便頷首。
「牡丹將這話照料得極好。「
曾念薇說著便望了一眼張嬤嬤,張嬤嬤會意,便上前賞了牡丹一個封紅。
「這是你應得的。」曾念薇便道。
牡丹神色不變地接過了封紅,抬眼望了曾念薇一眼,極是恭敬地行了禮︰「子謝過夫人。」
曾念薇在御和園呆了一會便離開了。
回錦繡園的路上便遇見了許二夫人,許二夫人剛好要出門。兩人說了幾句許二夫人便道︰「二嬸嬸這有事要出門一趟,便不與阿柏媳婦兒多說了,改日二嬸嬸去找你說話。」」二嬸嬸有事兒盡管去忙便是,等二嬸嬸得了空。應該是我去叨擾二嬸嬸才對。」許二夫人便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拉著曾念薇的手輕輕拍了拍便帶著一眾的丫鬟婆子們走了。
回到錦繡園,等到沒了旁人的時候,張嬤嬤才忍不住道︰「夫人,那牡丹要不要老奴去查查那牡丹?」
曾念薇沒有說話。
就連張嬤嬤也瞧出了不妥,不是她一個人覺得有些奇怪。
想來也是,方才曉芸說起牡丹,說的是她是後來才派來伺候許天柏的。既然是被派來,那便只能是比許天柏更高一級的主子。這樣來說,這牡丹在府中的地位應該很是體面才是。且,依她所察。這牡丹言語得體、舉止大方,不卑不亢,看得出是個機靈能干的。許家經受大難,留下的人手並不多,曾念薇看得出來。就是錦繡園里,也找不出幾個和牡丹一般的能手。
可既然如此,許天柏卻留著這樣的人不用,反而將她留在了御和園?
曾念薇不願以惡意去揣測許天柏,可這麼一分析下來,她不得不承認她自己心里的確有些堵。
曾念薇抿了抿唇,半響才道︰「不用了。」
這些日子下來。她看得出許天柏是用心對她,他既這般待她,那她自也要相信他。
那,便且相信他。
曾念薇在心里對自己道。
到了傍晚,許天柏才下了衙回來。
曾念薇伺候他梳洗換衣,小兩夫妻便又用了飯。晚間。許天柏做在chuang頭,曾念薇正用大巾子為他拭擦濕發。
許天柏一邊享受著媳婦兒的服務,邊道︰「我听說,你今日去逛園子了?」
曾念薇手一頓,笑道︰「嗯。去逛了逛,想盡快熟悉府上的情況。」
「這樣也好。」
他想了想,又道︰「曉芸是府里的老人了,你有什麼不明白、想知道的盡管問她。」
他忽然便笑了笑︰「或者,夫人也可以留著,回頭來問為夫。」
許天柏說著,便又認真地添了句︰「為夫說的是真的,夫人若是有什麼不明白、或是想知道的,盡可來相問。」
曾念薇頓了頓才道︰「夫君百日要上衙,朝里朝外那麼多事要處理,我怎好拿這些小事勞煩夫君?」
許天柏反握她的手,笑容里帶著認真︰「甘之若飴。」
曾念薇飛快地瞥了屋子里伺候著的丫鬟婆子們,臉上微熱。
許天柏卻沒有就此放開她,反而望了一眼張嬤嬤,張默默面上滿是笑意,極有眼色地將人都帶了出去,輕輕地別上了門。
「夫人。」
他今日的聲音尤其的低沉,甘醇得讓曾念薇心頭顫了顫。
她正臉紅,手被他抓著,身體一帶,她整個人就撲到了他身上。
他的身體猶如一塊漸漸燒起來的烙鐵,將她一點一點地燃了起來。
眼里鼻息間,都是他清冽的男性氣息。
曾念薇當然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雖然已經不是初次,她仍是羞紅了臉,可羞怯之外,她又隱隱地有些期盼。
許天柏的吻密密地落了下來,兩人都有些情難自禁,呼吸漸漸地開始濃重。
曾念薇尚存著一絲理智,她一手緊緊地攥著大巾子,邊喘氣邊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你、你頭發還沒擦干呢!」
「那便讓它濕著罷。‘
許天柏說著,低低地笑了笑。
他臉埋在她耳邊,一雙鳳眼高高地挑了起來,薄唇輕啟,也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卻是讓曾念薇瞬間便成了蝦子臉,又羞又怒。
許天柏卻是愉悅地笑了出來,手下一番模索,完全不給曾念薇開口的機會,腰身便沉了進去。
夜尚淺,秋風微涼,新房里春色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