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粗線︰吃起大鍋飯》
獸潮這道坎兒就算有驚無險地邁了過去,緊接著,一場大雪悄然而至。♀
對于中央部落的獸人們來說,在這種情況下拖家帶口回到被踐踏得七零八落的部落,顯然是不明智的。
在烏木的盛情邀請下,中央部落的獸人們經過再三討論,最終決定在狐族部落渡過這個艱難的冬天。
在神奇藥草的幫助下,伯倫的身體很快好了起來。如果不去注意那條斷掉的右臂,他依舊是個結實健壯的獸人。
一般情況下,殘疾的獸人在部落中的位置會比較尷尬,通常被劃為「老弱」那一行列。伯倫卻不同,在達爾的堅持下,獸人們依舊尊稱他為「族長」。
但是,伯倫自己的心態卻變了。身邊的人很明顯就能看出來,他在物色接班人。
木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萊恩端著一個骨碗走了進來。碗里有兩塊涼掉的烤肉。
萊恩把骨碗遞到伯倫面前,叫了聲︰「獸父。」
伯倫搖搖頭,伸出左手,把骨碗推開,「去,拿給更需要的人。」
一旁的達爾沉聲說道︰「部落里的食物優先給族長享用,這是規矩。」
伯倫沉下臉,眉目間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我已經不是族長了。」伯倫強調,「中央部落不能找一個無法變成獸形的雄性做族長!」
獸人的身體殘缺了,便再也無法變成獸形。
一句話,說得萊恩難受異常,達爾也抿緊雙唇,臉色難看。
看著萊恩那張酷似自己年輕時候的臉,伯倫長長地嘆了口氣,「把肉拿走吧,大雪落地之後捕獵會越來越艱難。別把這難得的食物浪費在我身上。」
萊恩正要爭辯,木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一位族人走了進來。
「族長,狐族部落的烏木族長邀請我們去中央廣場。」獸人看看伯倫,又看看達爾,最後在達爾的示意下,選擇向伯倫報告這個消息。
「‘我們’指誰?」伯倫抓住了族人話語中的關鍵點。
「烏木族長說,是我們部落的所有人——包括幼崽和雌性。」
「知道是什麼事嗎?」
「好像是……聚餐。」族人說得不是很肯定。
伯倫沉吟片刻,然後干脆地應道︰「召集部落里的所有人,包括幼崽和雌性,去中央廣場集合。」
族人應了一聲,轉身去辦了。
伯倫帶著達爾和萊恩,率先趕了過去。
還沒到中央廣場,就已經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氣。
饒是三個成年獸人都忍不住使勁兒嗅嗅,近日來一直沒填飽過的肚皮,此起彼伏地發出抗議。
三人彼此看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尷尬和落寞。
最為強大的中央部落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即使在最為嚴寒的冬季,他們都不會讓自己餓肚子,更別說雌性和幼崽。
因為一場意外的獸潮,他們的家園被毀,不得不寄人籬下;伯倫險些失去性命,只是勉強掛著族長的頭餃。對于中央部落的獸人們來說,這個冬天或許會是他們度過的最為艱難的一個冬天。
「達爾,你要做好準備。」伯倫的意思很明確,這個冬天就是達爾鍛煉自己同時讓族人們最終接受他的機會。
達爾卻沒有半點興奮之色,只是平靜地拒絕道︰「族長,還有你呢,我不擔心。」
伯倫搖頭笑笑,眼神中帶著對達爾無言的鼓勵。
說著話,中央廣場就到了。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此時中央廣場已經有了很多人,其中不乏身材縴細的狐族雌性以及上竄下跳的小狐狸們。當然,也夾雜著一些中央部落性格活躍的雌性和幼崽。
積雪已經被清理干淨,廣場中央架起石鍋,準備好了火堆。獸人們紛紛忙碌著,臉上帶著濃濃的喜色,就仿佛有什麼重大的節日要來臨。
成年的獸人們不管雄性還是雌性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就算剛趕過來的也能很快給自己找到差事——劈柴、添火、洗菜、剁肉、往巨大的石鍋里添水,這些都是活兒。
大家做得熱火朝天,就連幼崽們都能幫上點兒小忙。而伯倫、達爾、萊恩三個大男人杵在那里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萊恩下意識地尋找常念的蹤跡,視線轉了一圈,最後在廣場西北角發現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萊恩抬腿,正要過去,手腕卻被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抓住了。
「萊恩,你來得正好!」銀銀一臉喜色,拉著萊恩就往一邊走。
萊恩莫名其妙,身子扎在原地一動不動,手卻沒有掙開。♀
銀銀拉了拉,沒拉動,轉回腦袋,對萊恩笑道︰「怎麼了?走啊,等著你幫忙呢!」
萊恩動了動嘴唇,擠出一句︰「做什麼?」
銀銀抬起另一只空著的手,指向被石鍋擋住的另一邊,「我們在那兒剁肉,都是雌性力氣不夠,正需要找個你這樣身強體壯的切骨頭。」
萊恩聞言臉上閃過一抹驚異,「大塊頭的獵物嗎?哪兒來的?」部落里的雌性絕不是軟腳蝦,一般的獵物不至于處理不了。
提到這個銀銀原本就很好看的眼楮更是變得亮晶晶的,「是今天早上我們部落的獸人和狐族部落的獸人共同獵到的——足足十頭閃電豬呢,說來也是幸運,正好遇到這一家子集體搬家,族人們就整窩端了回來。」
萊恩看看架起的大鍋,猜測道︰「烏木族長的意思是要一起吃?」
銀銀連連點頭,「起初我們也覺得是不是不妥,畢竟獸人們都習慣了**生活。後來烏木族長說他會對我們族長說的,所以大家就先干了起來。」
銀銀笑著,眼楮彎成半月形,「說實話這樣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樣子真讓人開心,狐族部落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萊恩扯開一個笑,卻笑得十分勉強。
銀銀自覺失言,趕緊轉移了話題︰「萊恩,那邊還等著我找人呢,咱們快點過去吧!」
萊恩一心想拒絕,因為他還要去找常念。但是,就在抬眼的一瞬間,萊恩看到常念身邊多了一個修長的身影,清冷俊美,不是特立獨行的烏雅還有誰?
讓萊恩更加不是滋味的是,毛毛竟然靠他那麼近,啊啊啊啊——還讓他抱!
萊恩鐵青著臉甩開銀銀的手,一門心思想著趕緊沖過去搶回他家毛毛。
誰知,或許是萊恩氣頭上沒輕沒重,一下子甩得力道大了,銀銀整個人被甩到了地上。
「唔……」銀銀撐著胳膊,皺著眉頭痛呼,原本溫和的眼楮此時控訴地看向萊恩。
萊恩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問道︰「那個……你沒事兒吧?」萊恩有點囧,欺負雌性神馬的,在獸人的觀念里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他才不想讓毛毛對自己的印象分再次刷低!
銀銀當然發現了萊恩語氣里的遲疑,不覺有些難過,但他聰明地裝作毫無所覺。只是半開玩笑地說道︰「只有你去幫忙,我才會真沒事!」
出于愧疚,萊恩不舍地看了常念一眼,乖乖地跟銀銀過去充苦力了。至此,銀銀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這邊,常念蹲坐在一個木樁上,守著地上一個個滑稽的小土包。
他在做什麼呢?華國北方的土話叫「燒窯」,全國各地俗稱「烤地瓜」。這個「燒窯」並非燒制陶瓷之類的,而是「燒」地瓜。
而這種烤地瓜也不是大街上或者店鋪里見到的那種拿著烤爐或者烤箱烤。而是現在地上刨個坑,把土塊燒熱了,再把地瓜丟進去,用余溫捂。
看似簡單,卻非常考察眼力。首先是選擇地瓜大小的眼力,太大了熟不了,太小了會捂糊掉;其次是燒土塊的程度,微微發紅了最好。
話說這種烤地瓜的方法還是常念跟一位來自北方農村的學生學的,自從野營到時候那位同學露了這麼一手,從此捕獲芳心無數。
常念在三年前的冬天露了一手,從此每到冬天身邊就會圍上一圈各種顏色的小狐狸——幸虧他們先入為主地認為烤地瓜只能在冬天吃。
其實常念大可以強硬起來,不想做就不做。但是,當一圈會撒嬌會賣萌會「吱吱」叫的小狐狸圍在你身邊,仰著小腦袋用水汪汪的眼楮看著你的時候,心再硬的人都得化了。
更何況,他們還不是單純的小狐狸,而是相當于人類中小寶寶的存在——部落里視作珍寶的幼崽。
獸潮剛剛過去,小狐狸們被成年獸人的情緒感染,也是興奮異常。于是要求就多了起來,這個要吃四個,那個要吃五個,常念考慮到還有中央部落的幼崽,待會兒如果他們看到了也想吃卻沒有就麻煩了。
所以只能累死累活地忙活起來,保證多多益善——話說回來,常念一向主張垂拱而治——拼命挖土的是呦呦,運送地瓜的是小狐狸們,負責埋土的是烏雅。總結下來常念也就是動了動嘴而已。
自從一起經歷了伯倫事件,常念和烏雅的關系自然而然地跨進了一大步。
以前常念只認為烏木在獸人中是個異類,觀點開明,思想超前。此時卻覺得烏雅更對他的胃口。這個身材修長的豹形獸人身上那種敢想敢做、行事果斷的風格讓常念十分欣賞。
常念有時會想,如果把烏雅放在現代,必定是個眼光獨到的商界奇才或者手段高明的政治家。與之相比,烏木似乎更適合搞藝術。
對于烏雅來說,常念更是不可多得的存在。
他向來是個高傲的人,本身又有著不同尋常的經歷。他自從踏進狐族部落的那一刻起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幸虧有了常念,這個十分有個性的小狐狸。讓烏雅的日子不再那麼無聊和焦躁。
難得的是,他和這只小狐狸在一起還十分默契。話說出一半,手伸到一半,就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想做什麼。
此時,常念蹲在木樁上,烏雅席地而坐。
小狐狸似笑非笑地看著身邊的人,「烏雅,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
「嗯?」神游天外的烏雅被常念喚了回來,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什麼事?你問啊!」
「你對茶茶……好像有敵意?」這也是當初常念對他印象不好的原因,那天的烏雅,真是毒舌到一定境界。
提到這個,烏雅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
常念自知失言,忙道︰「我只是純好奇,閑著無聊就問問……我看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說實話常念有點兒尷尬。
烏雅嗤笑一聲,頗有些自嘲的意味,低聲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部落里誰不知道?也就是你小,暫時沒听人說過罷了。」
這下常念還真好奇了,到底是什麼事?
「烏木跟你說過吧,我是他弟弟。」
常念腦洞一抽,發神經地說了句︰「像茶茶那種的弟弟?」
烏雅原本明媚而憂傷的表情因為這句話徹底碎成了渣,翠色的眼楮乜斜著常念,語氣不善,「如果沒記錯的話,茶茶是你阿父吧?」
常念囧了一下,「你記性很好。」常念知道,烏雅當然不會記錯,他之所以故意這樣說,只是為了找機會敲打他。
「真是不乖的幼崽。」烏雅趁機數落這個根本不像幼崽的幼崽。
常念咳了一聲,提醒道︰「繼續說你的事。」關于幼崽這個問題,他已經懶得解釋了。
「我和烏木是親生兄弟,和茶茶不一樣。」
「同父同母的那種?」常念下意識地問道。
「同父同母?」烏雅很快反應過來,點點頭,「同一個獸父,同一個阿父。」
常念驚︰「可是他是狐狸你是豹子啊!」
烏雅仰頭看向遠方,視線迷離。半晌,才緩緩說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兩章是兩篇小番外,44.是關于烏木、烏雅、茶茶小時候~45.是茶茶、泰格的初遇,內有烏木亂入~
都是平淡溫馨的小事,和整體情節沒有多大關系,但是會有一些小伏筆~
感興趣的親可以看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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