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終于月兌離風暴了!我們活下來了!」飛船船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交疊、右手在上地按在自己胸口,神色肅穆地感謝著神,「仁慈的護靈神啊,感謝您指引我們前進的方向……」
旁邊一個男人說道︰「船長,你弄錯了,是因為我在船上,你的船才能月兌離風暴。」他叫熔今,看起來二十三四歲,頂著頭亂草般的頭發。他雖然年輕,但是個不錯的機械師,沒有他在船上,這艘舊船是有很大可能會在風暴散架。
船長沒理會他,虔誠地感謝完護靈神後,才站起來說︰「那也是護靈神保佑我,讓我接受了你上船。以你當初那個邋遢樣,我很懷疑你是否真的是一個機械師,你看起來完全只是個普通的流浪漢。」他又把手按上自己的胸口,感動地道,「感謝神讓我一時心軟,好人有好報……」
「……」熔今無聊地抱著手臂靠在一旁,把他當舞台劇看。
「船長!」一個駕駛員打斷了船長的獨白,「你可能要繼續請求護靈神保佑我們了,我想我們被暴風刮到焦土荒原來了。」他叫索洋,是熔今的朋友,兩人結伴同行,幾天前一起上了這艘飛船,此刻,他正在低頭研究放在駕駛室中央的那塊機械地圖。
「哦,我的神!」船長撲到地圖前,「你確定?」
熔今皺眉,走到窗邊往外看,在飛船後面,吞吐著閃電的大團烏雲正被他們的飛船拋得越來越遠,飛船下方是荒漠,往四周看去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漠,沒想到風暴會讓他們月兌離正常航線這麼遠。這片荒漠叫焦土荒原,是片廣袤的不毛之地,因為通訊不良,誤入其中的許多飛船都沒能飛出來。
船長滿頭大汗地盯著地圖,那上面代表他們的飛船的星號標記正在不停亂晃,這表明飛船已經來到了通訊很差的區域,這麼下去他們真的會迷失方向。他焦急地搓著手,「索洋,不能確定我們的具體方位嗎?」只要知道具體方位,他們就知道該往哪個方向飛才不會繼續深入焦土荒原。♀
索洋調試著機械地圖,試圖讓它穩定下來,「我正在努力。熔今!過來幫忙。」
「對對!」船長在索洋的提醒下,敏捷地沖到窗邊,一把抓住熔今的胳膊把他拖到地圖前,「我的天才機械師,快把它修好!」
「你們是把機械師當成萬能修理工嗎?」熔今抱怨。他看了看那幅用幾百個小金屬塊拼接成的地圖,試探性用手輕輕敲擊著地圖儀漆黑的金屬盤面,然後把耳朵貼上去,側耳听著里面成千上萬個精密齒輪的運作聲,跟隨並感應著它們的工作流程,片刻後他直起身,「它又沒壞,讓我怎麼修?和你的船一樣,它只是太老了,不再那麼靈敏了。」
「太老了?怎麼會,它正值壯年!」
這艘飛船是艘舊船,服役時間快20年了。熔今當時用來說服船長讓他和索洋免費乘船的理由之一就是︰這船老得隨時會拋錨,最好配個機械師。而他還不要工資,只要讓他們免費乘船。索洋適時在旁邊補充道他會開飛船,可以給主駕駛員幫忙。船長覺得很劃算,假裝考慮了幾分鐘後,留下了他們。
索洋催道︰「說這些沒用,快想辦法做點什麼,我不想在這麼年輕時就渴死在焦土荒原上。」
老板焦急地點著頭,「對對,想想辦法,誰能讓我們安全地回到陸地上,我獎勵他一萬瑪克!」
駕駛室的五六號人一起轉頭看他,老板,你有這麼多錢嗎?把這艘船賣了也最多能賣二千吧?
「都看我做什麼?還不快想辦法?!」
熔今搖搖頭,「好吧,我來試試,雖然我不認為我能修好一個沒壞的地圖儀。」他接手了索洋的調試工作,耐心地緩慢地旋轉著那些旋鈕,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一刻鐘後,魔術般地,一直顫動不停的地圖慢慢地平靜下來了,上面的金屬坐標也穩定不動了,他驚訝地收回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我果然是個天才……」
索洋和船長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粗魯地推開他,兩人趴在地圖上看著上面的坐標,然後按坐標數值查出對應的地理方位,「太好了,我們還沒有深入荒原,還在邊緣位置,現在修正我們的前進方向還來得及。♀快快,回轉船舵!」
二十分鐘後,他們終于看到了令人安心的人類聚集地,這是個叫沃丁的邊城。
熔今走出駕駛室,站在甲板上看著飛船下方的沃丁,與他以前看過的那些城市相比,這是個相當荒涼的地方,灰撲撲的建築群可憐兮兮地趴在無邊荒漠身旁。常年生活在一個這樣的地方,肯定會相當絕望吧。
駕駛室里,駕駛員們在地面導航員的指引下開始降落飛船。
索洋道︰「船長,下面有警戒隊,估計是因為我們是臨時要求降落的,所以他們要來檢查我們的飛船。」
船長臉色變得十分難看,「要命,我忘了這茬了……現在我們離開這里還來得急嗎?」
索洋很意外,「去哪里?飛回荒漠里去?船長,難道你寧願被餓死渴死在荒漠中?」
船長苦笑著支支吾吾地說︰「船上載了點違禁品……」
「啊?」索洋看看船長,又看看下面的飛船停靠站,下結論道,「他們有兩架殲擊艦在旁邊待命,如果不想被射下去,我們就只能自己降落下去了。」
殲擊艦是種帶武器的小型軍用飛船,體積很小,只能坐兩人,行駛時速度快並且很靈活,民用飛船完全沒機會從它眼前逃走。
「就……就降落吧……神啊,請保佑我們……」船長開始了他虔誠的祈禱,他現在也只能做這個了。
飛船降落了,船上所有人員都下了船,他們被安排到一邊暫作休息。一個十來人的軍人小隊上了飛船,開始執行例行檢查。
船長哭喪著臉,「這次我要破產了,我大半輩子的心血啊……」
熔今說︰「說不定還要坐牢,對了,不會連累我們吧?」
索洋推了推他,「別說了,他正傷心呢。」
熔今說︰「什麼啊,我救了他船上的所有人,兩次,他不給我那承諾好的一萬瑪克,也不能用讓我坐牢來回報我吧……」這時,他突然產生了一奇怪的感覺,像是周圍正在發生著什麼,他偏頭,看見一個男人正在看他,那人很年輕,最多二十歲,黑發並沒有理成普通軍人的短發樣式,也沒有穿軍裝,應該不是軍人,或許是這里的工作人員?
「上校,你怎麼來了?」一個金發的年輕軍官走向那個年輕人。
熔今一驚,原來不但是軍人,而且職位還不低,奇怪,這小城里居然會有一個這麼年輕的上校在。
那人移開了和熔今對視的目光,看向金發男人,「你不也來了?」
金發男人哈哈一笑,「好不容易有事可做,當然要來,你也這麼想吧?」
年輕人不置可否,「估計只是普通的走私,你慢慢查吧。」他轉身走開,抬手朝身後揮了揮,「我先回了。」他轉身之際,熔今看到他領口處有截黑色金屬鏈晃動了一下。
「等等唄,既然都來了,就等我一起走吧。」那個金發男人說道。這時,一個士兵跑到他面前,開始向他匯報檢查結果,他邊听邊點頭,並朝那個年輕人的背影喊道,「熠恆,查出東西來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熠恆?這個名字……熔今在自己還沒察覺到時,便朝那人沖了過去,旁邊的士兵伸出了手但沒來得及攔住他。他沖到那人身後,「喂,你……」那人轉身,速度快得他反應不過來,只隱約看到對方伸手一抓一推,然後他便摔在了幾米外的地上動彈不得,片刻後,疼痛像潮水一樣沖擊著他的全身。
「你想做什麼?!」金發男人幾步跨過來,一腳踩住他的胸口,然後回頭看向那個被他叫做熠恆的年輕人,「沒事吧?」
被踩住的熔今邊喘氣邊扭頭看向熠恆,「我,只是……」
不遠處的索洋大聲喊道︰「這肯定是誤會!讓他解釋一下就清楚了!」他想沖過來,但被幾個士兵架住了。
熠恆走向熔今,腳步聲在這空曠的空間里清晰地回蕩著,「鳴風,先放開他。」
金發男人名字是支鳴風,他是熠恆的下屬,也是朋友,他收回了腳,瞪著熔今,「說吧,你剛想做什麼?」
熔今爬了起來,動作還算敏捷。支鳴風嘀咕一聲,「還挺抗摔麼。」
「我的優點之一。」熔今緊盯著熠恆,「你叫熠恆?」他看向熠恆的領口,走近兩步,伸手……
熠恆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但這次沒有立刻把他摔出去,只是抬起了眉毛。旁邊的支鳴風徹底火了,揪住熔今的衣服就要揍他,「你又想做什麼?」
熠恆攔住了他,「先讓他解釋。」
支鳴風松手,恐嚇地沖熔今咧了下嘴,「希望你的解釋能讓我們滿意。」
熔今沒理他,仍盯著熠恆的領口,「你脖子掛的是什麼?」
熠恆平靜地說︰「我沒義務滿足你的好奇心。」他領口處露出了一截黑色金屬鏈,這應該是條項鏈。
「不,只是我也有一個。」熔今用他空著的那只手,拉出自己衣服里的一根黑色金屬鏈,上面有個淚滴形的黑色掛墜,「你的肯定和我的一樣,對吧?」這句話他說過二十遍以上,在世界各地,對著不同人。
熠恆一怔,放開他的手臂,「那又怎樣?」
「我們有一樣的項鏈!」熔今激動地解下脖子上的金屬鏈,拿在手上,遞給熠恆。
熠恆看了幾秒他手上的項鏈,沒接,抬頭直視他,「一樣又怎樣?」
熔今咧嘴大笑,「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兩條這樣的項鏈,一條在我這里,一條在我弟弟那里,它們還可以拼起來,把你的給我,我可以做給你看……」
「啊?你在說什麼?」支鳴風看看他又看看熠恆,「這不可能吧?」
熠恆掃一眼周圍,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鳴風,你處理一下這里的事。你跟我來。」後面那句是對熔今說的。
支鳴風忙道︰」等等,萬一他是什麼危險份子……」熠恆只是擺擺手,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熔今快步跟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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