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為妃不為後 虐人還是虐已

作者 ︰ 月半未了

「娘娘,不讀書則不能辨事非。♀」年齡最大,走路都顫顫悠悠的古嬤嬤嚴肅道。

听她講話都費力氣喘的模樣,水月微實在不想與她辯論。

「不知禮,無以立也。娘娘為一宮之主,又獲撫育教導皇子之殊榮,若其身不正,不知禮,何以為六宮典範。」面容刻板的錢嬤嬤道。

我又不是他/娘的皇後,還六宮典範呢。水月微月復誹。

「奴婢來教娘娘一些有趣的游戲。」面容姣好的林女官笑盈盈道。

總算有個知情識趣點的,水月微心情稍好。

「奴婢教娘娘如何管理宮務。」這位滿臉親切和藹笑容的宋女官更簡單了,水月微總算放松了些。

「這是娘娘需學的細目,娘娘今日便好生準備一下,明日便開始授課罷,卯正起床,我等便過來侍候,娘娘看可行?」錢嬤嬤道。

「好吧!」水月微有氣無力地哀嘆。

上課第一日,水月微便開始神游太虛。

「娘娘,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是為何意?」古嬤嬤問道。

「啥?」水月微驚回魂,見古嬤嬤滿臉失望之色,忙道︰「學生魯鈍,一時又忘了,請嬤嬤再解釋一番罷。」

……上課第二日,水月微偷偷打著哈欠……

「娘娘,多聞闕疑,慎言其余,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余,則寡悔。出自何篇?是為何義?」古嬤嬤嚴肅問。

春喜一戳水月微,水月微方驚醒過來,睜大眼楮無辜地看著古嬤嬤,講啥哩?什麼什麼的,她完全听不懂好不好,不對,是剛才完全沒听見。

「這小婢,你道來。」古嬤嬤一指春喜。

「是。」春喜恭敬道,「听嬤嬤所教,此出自《為政》,多聞闕疑,就是要多听,有疑問這處且先放下,多听旁人的見解。多見闕殆,是要多看,有疑問這處且先放下,迷惑這處是因為眼界不夠……多听多見之後,做事仍要謹慎……」

「一小婢尚知上進,娘娘如此怠懶,應不應罰?」古嬤嬤嚴厲道。♀

「不該罰。」水月微忿然,老道士讓她進宮可沒說上課這一項,若是早知道,她才不會進宮做什麼勞什子娘娘,這樣都要罰,可不是天天都要被罰。

她雙眼望天,擺明不想妥協。

古嬤嬤點頭道︰「娘娘就算認為不當罰,老奴也要罰的了。」

水月微不知道古嬤嬤打算怎樣罰她,心中打定主意,看時機不對就跑唄,就是不用輕功撒腳丫子跑也行。

正在思索著這招的可行性,突然」啪」的一聲,古嬤嬤居然自扇了一個嘴巴,然後又是一個嘴巴。

水月微看得目瞪口呆,只到古嬤嬤自打了五六個嘴巴後才驚醒過來。

「快攔住她。」水月微大聲道,見周遭沒人動,只得自己沖上去拉住古嬤嬤的手制止她。

「嬤嬤,你怎麼啦?」水月微撫額,剛才還好端端的,難道是被她氣瘋的?

「正人先正已,娘娘听老奴講課不能專神,想來是老奴講得不夠好,老奴先反省自身,不能令娘娘兼听,是老奴的錯,娘娘是千金貴體,不能受損,只能老奴自罰了。」古嬤嬤本來說話就有點費勁,打了幾個嘴巴之後更是吐字艱難。

都什麼啊,水月微頭都大了,敢情一個頭發花白,比她祖母年齡都大的老人家為了她而受罰,可不是逼她過意不去嘛。

「好了,好了,要罰就罰我吧,只是不要打臉,打手心行不?」水月微苦著臉道,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尊老愛幼的作風又犯了。

她瞧瞧自己白女敕女敕的手,忍痛伸出去,古嬤嬤搖搖頭道︰「皮肉之痛並不能讓人醒悟,娘娘得想明白,是自己要學才是,娘娘不學一日,老奴便自省一日。」

我為什麼要學這些啊!水月微覺得自己要咆哮了,這關老娘屁事!要不是怕會氣得古嬤嬤中風,她簡直就要拂袖而去。

「不要說了,我學就是,只是慢些,嬤嬤莫怪,也莫要自虐。」水月微也不知為什麼自己就妥協了,她算是怕了這個老嬤嬤。♀

千哄萬哄的總算提早下堂,讓宮女送古嬤嬤去療傷休憩,還讓豆綠派人去請太醫來。

等四下無人時,水月微一拍桌子,對春喜道︰「這算什麼破事兒,我要去見老道士,今晚就去。」

「去吧,就知道你不是這塊料。」春喜淡淡道。

「你說我不是什麼料?」水月微瞪她。

春喜自然不會怕她,挑釁地說︰「什麼料也不是,你就是一無是處的女瘋子。」

兩人大眼瞪小眼,相持了一會,水月微嘴角慢慢露出詭異的微笑︰「春喜,你是不是妒嫉我?」

「你有值得我妒嫉的地方麼?」春喜傲然回望,「你說,我妒嫉你什麼?」

「我不知道,不過我有感覺,你肯定是有什麼事兒是我不知道的。」水月微盯著她,露出深思的表情。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去,你以為你是誰啊。」春喜露出嘲笑的表情,「有些位置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坐的,野雞就是野雞,再怎麼成不了鳳凰,連裝也裝不變。」春喜難得有這麼奚落水月微的時候,見水月微不言不語,更是趁機多說兩句,「就直接收拾東西回去吧,不然明日還要繼續丟人現眼,倒帶累了天師府的名聲,連累閣主面上無光。」

「你那麼想我走,我越發相信其中有貓膩,你不想我留在這里,我偏要留,我倒要看看,還有人敢吃了我不成?」水月微似笑非笑道,「現在不過讀書而已,我又不是不識字,想難倒老娘,哼,老娘我冰雪聰明,且走著瞧。」

春喜也沒想到她幾句話能讓水月微改變主意,倒讓她有些後悔,在她的認知里水月微面皮厚,從不吃激將法這一套。

正有些郁悶,水月微卻俯身過來,詭秘地說︰「其實你想錯了,我找老道士不是想回去,更不是罷工不干,我是想對他說,我既然付出變多了,他得加什麼好處才是。」

當晚趁夜靜無人時水月微潛回了天師府,至于與天機老道談了些什麼外人就不得而知,春喜只見到水月微滿面春風的時候就知道她又得了什麼好處了。

真是無恥的人!春喜心中暗罵。

既然談好條件,水月微自然繼續上課,雖然古嬤嬤的課是一樣的晦澀難懂,她也想到法子,拿著一疊箋紙,上課時用炭條在上面劃了許多旁人看不懂的符號或是只看得半懂的文字。

古嬤嬤因此又發現了她的一項不足,許多字都寫得缺橫少豎的,有些甚至只寫了半邊,于是水月微又被加多了一門課,練字。

水月微無語,遇上這麼個愛玩自虐的老太太,她還真的沒轍。

禮儀課的錢嬤嬤看上去刻板,卻也不算苛刻,也是水月微對肢體動作的天份頗高,身段又柔軟,做得倒是有模有樣,只是日後起居能不能按這樣來做就難說了,至少目前能唬得住人。

林女官最可愛,教的東西多且雜,又好玩,什麼宮廷和富貴大戶人家愛玩的投壺、踘蹴、馬球、斗花斗草、行各種酒令,學各種祝酒的吉祥話,玩這種技能水月微簡直是觸類旁通,一點就會。

比較難的是林女官讓她選一樣樂器來學,她在樂器司模來模去半天,最終選了鼓。

嗯,敲來敲去,應該不難吧。

宋女官最是和藹,說是教她管理宮務,卻只是與她聊天,也不避諱一些內諱**、高門大戶間的秘聞,听得水月微一驚一咋的,大呼過癮,一副絕頂八卦的模樣,完全無視春喜鄙視的眼光。

這種事听多了,水月微也對內宅婦人的手段頗有了解,如何陷害,如何栽贓,如何借刀殺人,如何禍水東引,如何爭寵奪愛……手段是層出不窮,令人嘆為觀止。

若是我的男人敢娶一堆女人回來,我就必定讓他一世不能人道,水月微心道。

繁忙的學習令她想與一眾宮嬪們聯絡感情的計劃都推遲了,本來嘛,既然人家如此關心你的起居動靜,怎麼也該回一份大禮才是。

要不要學以致用呢?她壞壞地想。

可惜現在沒法與那些妃嬪會面,豆綠告知她,她入宮後,皇帝又下了幾道冊封旨意,封了好幾個秀女,听說德妃敲打了那些新嬪妃幾回,現在都服服帖帖的唯德妃馬首是瞻。

本來宮中舊有的妃嬪大致分作兩派,一派依附于份位最高的趙德妃,一派依附于最受寵的韓昭儀。

趙德妃兄長是鎮守西疆的大將軍,手握數十萬重兵,兵權在手,又多年抵抗西疆各國入侵,朝廷重臣,國之功臣,就算德妃怎樣的飛揚跋扈,皇帝也容忍一二。

韓昭儀別看份位不及趙德妃,父親也只是四品的僉都御史,可是她的後台不能小覷,她的姑母韓太妃與已故的太後娘娘可是交情匪淺,傳聞韓昭儀與皇帝是青梅竹馬,是太後娘娘親指入宮,就算日後無寵,皇帝看在親娘和韓太妃面上,還有一齊長大的情份也不會待她太差。

兩派是各有所恃,中間也有一些保持中立的,但不是無寵就是膽小怕事,皆不成氣候。

這回韓昭儀伴駕去了溫泉宮,新封的秀女也只能依附趙德妃,眼看趙派勢力壯大,韓派只能韜光養晦。

水月微大呼可惜,被拘在關睢宮中,沒機會去摻上一腳,讓人見識一番水派的風采。

可恨的皇帝以讓她專心學習為由,不許人到關睢宮打擾,分明就是變相的禁足,還好困得住她白日,困不住晚上,以她的身手,夜出早歸也無人發覺。

水月微雖然不是夜夜而出,倒也隔三差五半夜三更偷偷出宮放風,有豆綠在,也不擔心會被人發現。

春喜行蹤也很是神秘,水月微白日還必須出現,春喜卻是來去飄忽,水月微也不管她。關睢宮不缺心靈手巧會梳頭會伺候的宮女,春喜口風又嚴實得很,沒什麼消息八卦與她分享,兩人又不能隨時隨地地斗嘴,也著實無趣。

水月微甚至有打發春喜離開的念頭,因為豆綠也嘀咕,說忙不過來,要幫水月微遮掩,又得替春喜圓謊,還得幫水月微辦各種事情。

不過按春喜那死脾性,估計也只是冷冷地拒絕,果然水月微一提出,春喜就冷冰冰地說自己是守諾之人。

「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沒盡到丫鬟的本分呀?」水月微挑眉道。

「你想我整日跟著你也可以。」春喜淡淡說道。

「算了,你自便。」水月微忙不迭說,春喜對宮規禮儀都熟得很,子曰詩雲也學得不差,若春喜杵在旁邊,她一學不好,古嬤嬤、錢嬤嬤便經常讓春喜作示範,倒顯得她特別笨似的,過後春喜便以嘲諷的眼神看她,就算她心髒再強悍,臉皮再厚,也不會樂意這樣被人瞧不起。

還是得想法子把雪青弄進來,與豆綠左膀右臂,在宮內才騰挪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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