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玉羅剎打量了一眼。
他自信面對他,是不會有什麼人說謊的。所以祁衡這個名字,應該是個真名。但他卻又從未听說過這個名字。作為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羅剎不論是對西域,還是對中原,都非常的熟悉。而祁衡的武力,雖然到底不知深淺,但輕松抵得過他那些不省油的手下,應當不是個不出名的小角色。
那就是剛出世了。
「听說過前輩大名,前輩能夠將西域這一帶的勢力梳理的清楚干淨,這本就是非常人了。」祁衡點頭應是,他說的話絲毫沒有恭維之意,只是實事求是。
西域一代,不論是部落還是門派,只要是活人,大都住在三山的山麓地帶。因為三山皆極高,常年有冰雪融水滋養生命。但水源可能變換,牧場可能退化,由此就會有部落之間的爭斗。西域民風剽悍尚武,甚至只要是男人就一定要有一把刀,那是男子漢的象征。
如果被別人借刀而你說沒有的話,大概會被人嘲笑至少三十年吧。
所以西域的部落王國之間常常處于戰亂狀態,今日你是座上賓,明天可能就被奸細抓起來了。由此可見,這一帶的武林勢力也必不會簡單。但玉羅剎卻能夠令西方魔教一統西域,是西域武林秩序的象征,他非但武力超乎常人,心智也是高絕的。
玉羅剎聞言哈哈大笑,這的確是他生平的得意事。
「我看你很順眼。」
「這是晚輩的榮幸。」祁衡的面色依舊很平靜,畢竟他手里有純淵。
「但就算你很順眼,我也要過問你來這兒的目的。」玉羅剎的口吻高高在上,但他確實有這樣高姿態的底氣。因為他就是西域的王法。而一個人看起來再無辜,既然出現在了他和那些愚蠢的手下打斗的地方,也是西方魔教一個據點的不遠處,就由不得他懷不懷疑了。
這也是他踫上了,若非他遇見,不論是祁衡,還是他的手下,誰知會不會折騰出來什麼ど蛾子?
「晚輩除了用劍,還是一名鑄劍師。我本想去昆侖山尋鐵礦,卻听到了大漠里有天外隕鐵的消息。一路尋覓,有幸找到了這里。」祁衡向身後的隕鐵指了指,道。
「那你手上的劍呢?」玉羅剎的目光落到了純淵劍上。
「是我平生最得意。」祁衡的面上帶出了一點幸福的笑容。
玉羅剎點了點頭,語氣毋庸置疑,「可否交給我看一看?」
他見那黑檀的劍鞘嚴絲合縫的包裹住寶劍,那寶劍連著祁衡的身體,便有劍氣森然透出。寶劍本來鋒芒盡斂,但卻因為和劍客心意相合,而劍客的劍勢又未做到收放自如,才有氣息隱隱而出。♀劍雖然沒有出鞘,但玉羅剎卻已經能夠感受到這把劍是何等的名品。
「前輩,您想要借閱我其他的作品,都可以。但唯獨純淵不可。我離了純淵一刻,便要失眠好幾宿了。」祁衡將劍放到了身側,語氣變得生冷了起來。
「那就和我打一場罷。」話音落下,玉羅剎的氣勢便起來了。但顯然他先起勢,便是一個告知的意思在里面。他並不想脅迫對方,而是難得地想要切磋一番。
玉羅剎的身影掩隱在一片沙霧之中,祁衡唯有憑借對于‘氣’的感應才能應對出招。
祁衡的劍招很美。
他只在起劍的時候挽了個劍花,劍臘微傾,劍脊迎著月光,故此劍的兩從的變化在夜色下就不那麼明顯了。他劍鞘橫收在月復部,整個人的姿態內斂又氣勢張揚。
只是極簡單的一刺。
玉羅剎的目光卻便了,他本以為這是個一流高手,但現在看來,此人不出五年,就能和他分庭抗禮了。他雖然大多時間都呆在玉門關外,但眼界卻是極高的,心氣也是極高的。別人拿木道人、獨孤一鶴和他比,他卻覺得侮辱了他。
但他居然看得起祁衡。
也因為對方比他還要年輕。
玉羅剎嘴中嘆出了一口氣。
縱然祁衡的劍式令人驚艷,但玉羅剎的功夫卻更老辣。在他的手掌之前,內力外放控制的勁力已經纏繞上了祁衡的劍鋒。甚至,還能听出那氣勁里攜卷的沙粒和劍鋒交打出的金石相擊的聲音。
他還未真的動手,那劍勢已經去了一半。
當他的手掌要迎上來的時候,祁衡卻一個回轉,將劍鞘推送了出去。他一個空翻,劍勢有增無減,更是附著上了他的劍意。
原來之前不過都是虛晃。
玉羅剎驚咦一聲,掌力便實打實地擦過劍臘;待到了劍中的地方,便手腕翻轉,突然發力。純淵的劍身被打出了一個弧度,卻仍舊留存著祁衡的三分氣力七分劍意。
「真是好劍。」話音未落,玉羅剎便夾住了劍刃。
祁衡已然落敗。
「你若早生十年,我便不會這麼寂寞了。」玉羅剎最後的一招失了殺意,不過是愛惜人才。他松了手,道,「你很不錯。不若這樣,你幫我鑄一把劍,我替你收集隕鐵,如何?」
到了最後,語氣竟是相當和氣。
他既然不打算殺了這個人才,自然就要打好關系。玉羅剎不僅僅是玉羅剎,還是西方魔教的教主。祁衡雖然遠居中原不屬西域,但一個頂尖的鑄劍師必定是很有能量的,找些麻煩不成問題,更逞論西方魔教的名聲不說多差,但在中土看來也沒多光彩。
更何況他有所求。
人一旦有了需求,就需要斟酌自己的行為了。
玉羅剎想要請祁衡為他的兒子鑄一把劍。一個很懂劍的劍客,又是頂尖的鑄劍師,再加上這天外隕鐵,一定能為他鑄造一把好劍。
也察覺到玉羅剎沒有盡全力,祁衡也松了口氣,畢竟要接著打下去,他就只能借常今的劍道了,而這是他領悟常今劍道之後一直盡力避免的事情。也是祁衡需要這批鐵礦,所以他和玉羅剎一樣,沒把這場切磋放在心上,「好。只是用劍的人是誰?」
玉羅剎雖然不想把這辛密告訴祁衡,但人如其劍,他知道告訴祁衡也無妨。更何況量身定制的劍,才更合適。「西門吹雪。」
「我听說過他,但卻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江湖傳言總會失真。我不在乎他是誰,只在乎他的劍道是什麼樣的。」祁衡似乎看出了玉羅剎的疑慮,開口道。
玉羅剎聞言語氣舒和了許多,「他的劍道是‘誠’。」
「誠于劍,誠于人。」
「我大概明白了。」祁衡點頭。
「那好,我找到隕鐵之後,送到哪里?」
「飛仙島,白雲城,清海灣,靜流崖下。我住在崖上,打通了石壁,大概是承受不住整塊隕鐵的。」祁衡解釋道。
「那我切好給你送去便是。」玉羅剎完全不把這塊隕鐵放在眼內。
看來玉羅剎的實力和西方魔教的財力比他的認識還要再高一些。祁衡點頭應下,不知道上天從那里丟下來這麼個人物。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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