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請求的話音漸落,屋子里的氣氛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安靜的仿佛只要有一根針掉落在地面上…都能听見它因為踫撞而發出的清脆聲響。♀
此刻,蘇傾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堆積了太多的情緒,難過的…自責的…怨恨的,以及無法忽視的一份愛慕。他遲疑的抬起一只手向蘇淺慢慢伸去,速度真的很慢,如果蘇淺想避開…有的是足夠的時間。
蘇淺卻只是咬了咬唇,站在那里,任憑蘇傾的手向她一點點的靠近。
白皙修長的手指停在蘇淺的耳畔,輕輕勾起她臉頰旁邊有些凌亂的發絲…慢慢將它們撩到耳後。
做完這一切,蘇傾慢聲道「小淺,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憐,讓我有一種…為你去死都願意的沖動!偏偏…偏偏只有你在想逼我為涼做出犧牲的時候,你才會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不會避開我……」
蘇淺忍受著耳旁從蘇傾指尖上傳來的冰涼觸感,努力壓下自己的不適,平心靜氣道「蘇傾,不要繞彎子,我在等你的回答」
聞言,琥珀色的眸子里冷意漸起,蘇傾慢慢抽回手指,若有似無的放在唇邊輕擦了一下,唇角彎出一道冷漠的弧度「好啊…不繞彎子,我的答案是…不能!」
蘇淺的秀眉漸漸蹙起,有些反應不過來,詫異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就像沒瞧見蘇淺臉上錯愕的表情,蘇傾並沒有理會她的問題,而是輕笑自語「很久沒有機會出來了,待會我去哪里逛逛好呢,是去平陽公園散步還是去溢青廣場喂鴿子,嘖…得好好想想!」
見蘇傾好像是來真的,蘇淺氣急敗壞的一把拉住蘇傾的胳膊,急聲道「蘇傾,你不要玩了!你到底想要干什麼…你非要毀了涼才肯善罷甘休嗎?」
蘇傾盯著蘇淺纏在他胳膊上的手,不輕不重的將它們一點點推開,平聲慢道「小淺你說今天對涼來說很重要,可是有哪天對他來說是不重要的呢?有他存在的一天……難道我就注定要日日夜夜被他壓制在黑暗里…不見天日麼?」
將蘇淺最後一根手指從自己的胳膊上扯開,蘇傾如此留戀她手上的溫度,最終還是慢慢放開,他說「小淺,我真的已經被壓制的太久了,那種感覺你不懂也不在乎,就像一個人被流放到一個無名的荒野,那里沒有天…沒有地,沒有火…沒有水,沒有光明…只有黑暗。我不懂…為什麼被困在黑暗里的永遠是我蘇傾,活在陽光里的就一定得是蘇涼,憑什麼…憑什麼啊?」
仿佛有一種瀕臨于絕望中的黑暗力量將蘇傾層層籠罩,邪魅秀美的面容上泛起深深的寒氣,他慢步靠近蘇淺,逼得她一步步後退「我被困的時間太久,我都差點忘了…這個身體我也有份,它的名字不一定非得叫蘇涼,改名為蘇傾又有何不可啊?」
渾身顫抖的蘇淺已然听明白了,蘇傾…這是不打算再讓蘇涼出現了,意識到這點,仿佛有一只恐懼之手赫然握住她狂跳的心髒,破裂欲碎。
近乎本能,蘇淺驚恐的搖頭,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眼角一滴滴滑落,滿目哀求「蘇傾你別這樣…別讓涼消失,我求你了」
如果涼消失,那麼…在這個世界上,她蘇淺就再無親人了!
蘇傾在看到蘇淺的眼淚時,淺色的瞳孔猛然微縮,連呼吸的力道都能扯痛心髒似得,他想擦去蘇淺的眼淚,最終卻只是後退三步,道「小淺,你別怪我,我只是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我…不能一輩子活在黑暗里!」
蘇淺見蘇傾轉身打開家門走了出去,連忙想追「等等,你別走!」
抬腿之間,蘇淺撞到身側的桌腳,整個人重重跌趴在地上。
桌子受到撞擊,桌面上的魚缸劃拉傾斜,掉落在地面上,伴著水花砸出無數透明的碎片。
……
「嗚嗚,別走……」
「嗚嗚,你給我回來啊啊啊啊!」
空蕩蕩的房子里,半身濕透的蘇淺狼狽的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在她的身旁,幾只紅色的燕尾金魚因為求生而不停的用尾巴拍打著地面…奮力掙扎彈跳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冰冷白皙的手撫上蘇淺的雙臂,將她溫柔的從地上攙起。
心痛的注視著那雙紅腫不堪的雙眼,蘇傾輕輕的將蘇淺納入懷抱,緊緊抱住,埋首于她的頸項處,無奈道「小淺,我想…有天我終會被你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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