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敏銳地感覺到,有一張網在默默地張開,但是它是什麼人編織起來的,又要捕捉什麼東西,的確讓人太費思量。♀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過去好幾天,楚天舒在空閑下來的時候,把自己的憂慮做過暗示。可是伊海濤卻沒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安心做好本職工作,要沉得住氣,越是艱難的時候越不能輕舉妄動。
從伊海濤的話語中,楚天舒看到了一股胸有成竹的意味。雖然他心里還有太多的疑問,但是他不得不相信伊海濤。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就只有听從伊海濤的安排,也許自己貿然行事會打亂了他業已形成的計劃。
楚天舒總有一種危機感,對手躲在暗處還沒有爆發,什麼時候會爆發,會以什麼樣的形式爆發,這都不得而知。
但願伊海濤是在以靜制動,等待時機吧。
楚天舒、王少磊、簡若明、向晚晴等人聚到一起的時候,都對當前的局勢有些擔憂,苦苦思索怎麼才能消除朱敏文對伊海濤心生的嫌隙,可是,議論來議論去,一時找不出什麼太好的辦法。
想不出辦法來,心里煩躁加郁悶,就開始分析和猜測誰會是這個陰謀的幕後策劃人。
很自然,他們都一致懷疑是唐逸夫。
但是,種種跡象表明郭鴻澤的嫌疑更大。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蘇幽雨的郵箱里講材料扒下來,除了負責政府網站管理的趙永昌之外,其他人很難做得到,而能夠第一時間把材料送到朱敏文的手上,也只有陪在身邊的郭鴻澤。
「會不會兩人聯手了?」簡若明的突然發問把包括她自己在內的幾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心里都是一個想法︰太有可能了!
都說女人有第六感,看來此話不假。
領導們都不願意把自己的手下拿來示眾,更不願意當反腐英雄。
如果你成了反腐英雄,也許上面會表揚你,號召下面深入地學習你,可是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大家內心里不但不敬重你,反而會鄙視你,覺得你為了出名,破壞了官場的潛規則,是一個十足的投機分子。
我們平常听過過情婦反腐,小偷反腐,可什麼時候听說過,某個**分子是因為給上司送錢送物遭到上司告發而被查出來的?
唐逸夫最擔心的是朱敏文根本沒看到禮品袋里的東西,而劉秋芬真當成了煙放到儲藏室里,然後哪一天隨手送給了她家南嶺縣的親戚,或者為了防止朱敏文抽煙,直接扔進了垃圾箱。
那樣的話,就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前幾年曾經鬧出過一個笑話,說是一個撿破爛的老太婆,在市委家屬院的垃圾桶里撿到了一只發臭的雞,回家準備收拾收拾燒了吃,沒料在雞的殼囊里裝著一個塑料袋,打開一看,嘿,里面包著一萬塊錢,可把那個撿破爛的老太婆高興壞了,一激動得了腦中風,竟臥床不起。
有好事的媒體把此事倒騰出來,那幾天市委家屬院的垃圾箱被撿破爛的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出動了十幾名警察才把這幫撿破爛的轟了出去。
唐逸夫覺得在這關鍵的時刻,他不在乎失去錢,而是最怕失去機會。
有人按照春晚小品上的模式編了一個笑話,說官場上最怕的是,上面有人的時候,下面沒有位子,好不容易等到下面有了位子,上面又沒有人了。
唐逸夫現在就這麼一個急切的心情,他要趁著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何天影還在位的有利時機,抓住這麼一個晉級的機會。
正當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寧的時候,他接到了朱敏文的電話。
唐逸夫听到電話鈴聲,根本沒有想到會是朱敏文打來的,接通後對方「喂」了一聲,他就立即听清楚了是朱敏文。
朱敏文說︰「逸夫,有空嗎?」
唐逸夫馬上回答說︰「書記,你好,有空,有空。」
「那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唐逸夫抓了個筆記本,馬上下了樓,進了電梯,發現心撲通撲通一直跳得挺快。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狀況。
唐逸夫和朱敏文共事很多年,始終低朱敏文半級,兩人從鄉一級干起,模爬滾打十幾年,唐逸夫要見朱敏文幾乎沒有過那種下級見上級的敬畏感,今天卻頭一次有了忐忑不安的感覺,心里真不是個滋味。
女乃女乃的,真他媽的是無欲則剛,這人一旦有了**,腰都直不起來了。
說實話,自從進到市府大樓之後,唐逸夫見到的幾乎都是點頭哈腰和笑臉相迎,就是以前對郭子春,也沒有萌生過要去練幾下乒乓球的想法,一直腰桿挺得直直的,對此,朱敏文也多次在私下里表示過贊賞。
唐逸夫匆匆出了電梯,轉到市委大樓,來到了朱敏文的辦公室門前,他輕輕敲了一下門,听見里面說了一聲「進來」,才輕輕推開門,進去後,微笑著向朱敏文點了一下頭,又轉身關上了門。
唐逸夫要見朱敏文,基本上不需要通過秘書林登山的通報。
朱敏文正在批復一個文件,他抬了一下頭,說︰「逸夫,來了,你先坐著等一會兒,等我看完這份文件,我有事跟你說。」
唐逸夫說了一聲好,就靜靜地坐在了朱敏文的面前。
朱敏文很認真地在看文件,唐逸夫則認真地看起了朱敏文。
其實他對朱敏文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共事十幾年就是閉上眼楮也能想起朱敏文是個啥模樣兒,只是閑著無事,不看他又看誰?這是朱敏文不看他的時候他第一次認真地看他。
朱敏文長著一張國字臉,只是今年發胖之後,有點像是彌勒佛了,他濃眉大眼,很是氣派,只是頭發有點稀少,朝後一梳,反顯得腦門光亮開闊。這時候,有一束光線從窗外射進來,照在腦門上,有香煙頭那麼大小,朱敏文的腦門動一下,那光亮就晃一下。
唐逸夫就循了那光亮看去,卻找不到這光亮是從哪里照射過來的,心想這就奇怪了,為什麼他的頭上會出現這樣的光亮?前不久,唐逸夫就听傳言說朱敏文有可能要省委常委,莫非那光亮是一個前途光明的預兆?
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在省里說話的分量也就非同一般了。
唐逸夫正胡思亂想,這時朱敏文合上了文件夾,從案頭上抬起頭,咳嗽了一聲,才說︰「逸夫啊,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好……」說著轉動了椅子,從旁邊的櫃子中拎過唐逸夫送給他的那個禮品袋,放到他的面前說,「老弟,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這一刻,唐逸夫仿佛覺得臉皮被人撕破了,一下子火燒火燎起來。
不過,唐逸夫畢竟是經過風lang的人,他看朱敏文的臉色和口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他干脆裝起了糊涂,說︰「書記,怎麼了,煙有問題嗎?」
朱敏文嚴肅地說︰「逸夫,煙不是有問題,而是有大問題啊。」
「哈哈,」唐逸夫大笑了起來,說︰「書記,要不是有大問題,我就不會大晚上的給你送過去啊。」
「嗯?」朱敏文被唐逸夫的這個表現搞糊涂了。
唐逸夫腦袋瓜子轉得飛快,他急中生智,很快就想好了說辭,他說︰「書記啊,這個付大木,我也是拿他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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