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茅興東看著柳青煙,笑著把手機掏出來,再看來電顯示,並不是呼延非凡,而是楚天舒。
楚天舒向他通報了呼延非凡此行是來滅後院之火的,最後嚴令茅興東,此事不宜久拖,無論如何必須在今天之內把他手里的照片銷毀掉。
茅興東臉色凝重起來,估模著事態又發生了新的變化,他不好多問,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茅興東向柳青煙傳達了楚天舒的指示。
柳青煙問道︰「茅部長,楚書記說沒說,呼延非凡的小三叫什麼名字,住在什麼地方?」
茅興東搖頭。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只要不鬧到報社來,法制報的老總才懶得過問呢。
柳青煙想了想,最後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說︰「茅部長,一會兒我和呼延非凡單獨談。」
茅興東瞪大了眼楮,一臉的不可思議,疑惑地看著她。
柳青煙板著臉,說︰「你眼楮瞪那麼大干什麼?我幫你排憂解難,你不要想歪了。」
「沒有,沒有。」茅興東一臉的嚴肅,認真地說︰「柳主任,謝謝你,還需要我做什麼,你只管吩咐。」
柳青煙也沒有客氣,說︰「我先去和他和談,你等我的消息,看我談的結果再作打算。」
正說著話,茅興東的手機又響了,這回是呼延非凡,他說他休息好了,請茅部長和柳主任上他房間來談工作。
茅興東看了柳青煙一眼,說︰「呼延主任,我下午有個會,我讓柳主任跟你談,你看怎麼樣?」
這種事情,人越少越好談。
呼延非凡暗暗高興,嘴上卻說︰「她能當得了家嗎?」
「沒問題。」茅興東說︰「她是縣委辦的主任,在書記面前說話比我管用。」
呼延非凡說︰「那好吧,你告訴柳主任,我在房間里等著她。」
柳青煙故意耽擱了一會兒,再次來到呼延非凡住的套間。
呼延非凡裝腔作勢,拎著采訪包,很不耐煩地提出來要走,說現在趕回去,還能趕上明天的發稿。
柳青煙不管呼延非凡怎麼急,怎麼煩,一直微笑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很耐心地跟他「泡蘑菇」,反正就是不讓他走,說︰「來之前,楚書記跟我說了,他晚上有時間還要請你吃飯,你這樣走了,豈不是白跑了一趟啊!」
呼延非凡眼楮放光,看著柳青煙,沉吟片刻,問道︰「柳主任,你們書記真有這個意思嗎?」
柳青煙笑道︰「當然,他一直強調,交媒體的朋友,花什麼代價都值得。只是,南嶺縣是國家級貧困縣,有時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呼延非凡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沉吟片刻道︰「柳主任,你是書記身邊的人,肯定對書記很了解,你跟我說說,以前和媒體的朋友打交道,他舍得花多大的代價?」
柳青煙想了想,說︰「這可沒準,得看是什麼樣的朋友了。」
「如果……比如……」呼延非凡猶豫了一下,眨眨眼楮道︰「就比如說我吧……」
柳青煙打量了呼延非凡幾眼,抿著嘴笑道︰「呼延主任,書記頭一回跟你打交道,我還真說不太準,得看你手頭上有多少書記感興趣的東西。」
「有,有不少呢。」呼延非凡連忙說︰「比如,昨晚上我在書記房間里拍到了很多照片,其中有書記和女服務員那個啥……」
柳青煙說︰「呵呵,呼延主任,領導在招待所長住,和服務員很熟悉,有時候開個玩笑什麼的,就像你們省城里的記者包個二女乃,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呼延非凡黑著臉說︰「柳主任,看你說的,最近中央可是一直在抓領導干部的作風建設,我們也報道過很多起,基本上都被處理了,最輕的也是撤職呢。」
柳青煙不屑地說︰「切,你們能報道幾個啊,九牛一毛吧。」
呼延非凡有點著急了,他說︰「你說,一般情況下,你們封殺個新聞稿,都出過什麼價錢啊?」
柳青煙笑笑說︰「呼延主任,這還用問我啊,你經常在下邊弄這個,是老玩家兒了,行情可比我清楚。」
見柳青煙不接茬兒,呼延非凡咬咬牙,只得自己開口了︰「是啊,我感覺沒個十萬八萬,別想擺平,我們可不是法制報,跟法院檢察院都是有來往的。」
柳青煙說︰「那倒也是,媒體不一樣,情況不一樣,價值也不一樣。這好比做生意,可以討價還價的。有的讓訂報紙,有的讓給當地的親屬辦事,找工作,提職什麼的,還有的讓報銷發票,給單位送點土特產等等。總之,不一定非得是現金交易,方式方法可以多種多樣。」
呼延非凡說︰「真人面前我不說假話,柳主任,我最近手頭上有點緊。我相信,我們以後還會有合作機會的。」
柳青煙說︰「呼延主任,我不知道,你這次有什麼要求?你給我個實話,我也好在書記那里跟你協調。這樣僵著,對誰也沒有好處。你如果真是抓住什麼把柄,登報了,曝光了,你個人能得到什麼好處呢,對吧?」
听了這番話,呼延非凡高興地拍了一下沙發,說︰「好,我就願意跟爽快的人交朋友。」
柳青煙嘆口氣道︰「我也就是個縣委辦的主任,大事也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在書記那兒敲敲邊鼓。我們縣委書記這人挺正派的,說話辦事也干淨利落,茅部長有些事也作難,很多事都要我來周旋,也就是和個稀泥。再打個不很貼切的比喻說吧,我就是生意場上的經紀人。」
「我明白了,柳主任,你也不容易啊!」呼延非凡站起來,很大度地揮了揮手,說︰「我想,你在這麼個貧困縣當個縣委辦主任,平時被領導管住了,也沒什麼油水,這樣,我不會讓你這個經紀人白干的,不管談到多少,我分你10%。」
柳青煙喜上眉梢,說︰「呼延主任,夠意思,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兩個人綁在了同一輛利益戰車上,話就投機多了。
柳青煙問︰「呼延主任,你來南嶺,好像不是來采訪的吧。」
「是啊。」呼延非凡長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柳青煙熱情地說︰「呼延主任,我這人最喜歡直來直去的,有什麼難處你跟我說,在南嶺縣我多少還是能辦點事的。」
呼延非凡一介書生,情感上比較脆弱,看柳青煙表現出特別的熱情和關切,心里便有些活動,想著手頭上的這些照片能不能賣得出十萬塊的價錢還尚未可知,萬一湊不齊二十萬,又該如何擺平小三呢?
或許柳青煙有辦法,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說說也無妨。
「柳主任,你說的沒錯,我還真遇到點難事了。」呼延非凡打開了話匣子,他充分利用當記者的豐富想象力,把包養小三的丑行改編成了他與吳莎莎的一個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迫于無奈才不得不選擇分手。
對此,他心里十分的愧疚,答應給吳莎莎二十萬塊錢作為補償,只是現在手頭緊,暫時只有十萬塊,昨天專程送過來,希望能取得對方的諒解。
柳青煙對呼延非凡的情感遭遇無比的同情,對他的有情有義贊不絕口。
她說,十萬塊在省城也許不算什麼,但放在南嶺縣絕對是一筆巨款,她以為,吳莎莎對你感情深厚舍不得放手,但她們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是一定能夠諒解你的。其實,這事鬧得滿城風雨對吳莎莎也沒好處,只會壞了她的名聲,還不如拿這十萬塊錢當嫁妝,不聲不響地找個好小伙子,過一輩子幸福美滿的好日子。
經過柳青煙這麼一分析,呼延非凡仿佛佔領了道德的制高點,覺得柳青煙說得太有道理了,如果能請她出面去勸說吳莎莎和她的家人,一定比自己去談要管用。
想到這,呼延非凡說,如果柳青煙能幫他勸住了吳莎莎,他願意把剛才許諾的提成比例從10%提高到15%。
柳青煙不太樂意,說,呼延主任,我要能幫你談下來,你可是省了十萬塊啊。
呼延非凡听話听音,立即爽快地把提成比例提高到了20%。
得到了呼延非凡的承諾,柳青煙非常積極,她說︰「呼延主任,你別著急,這事正面談有困難,我打個電話去問問,看看這吳莎莎家里有沒有我熟悉的人,從側面去做工作,或許能事半功倍。」
當著呼延非凡的面,柳青煙撥打了縣公安局戶籍科的電話。
值班民警一听是柳青煙,知道她是陶玉鳴的小姨子,哪里還敢怠慢,忙放下手頭上的事,把吳莎莎的七大姑八大姨查了底朝天。
真是巧的很,這吳莎莎是縣衛生局專職司機小吳的妹妹,高中畢業後去了省城一家足浴店當了洗腳的技師,這足浴城離法制報社不遠,呼延非凡經常光顧,這一來二去外加眉來眼去,兩個人就勾搭上了。
這一勾搭就是兩年,直至最近東窗事發。
查清了吳莎莎的來歷,柳青煙立即有了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