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山從車上下來,繞到了我的面前,將副駕駛的門打開了,回頭對我做了個「請進」的動作,聲音低沉,含著三分笑意︰「今晚就讓我當一回護花使者,不好麼?」
我的臉騰地燒了起來,再也不敢看他,直接鑽進了車子,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關了車門又繞到了駕駛座上。
真是丟人!我使勁砸了砸自己的腦袋,要命!見了帥哥整個腦袋都分不清東西南北!竟然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被迷得七暈八素,竟然就這樣被他幾乎話忽悠了!
「地址?」
「啊?」
「地址在哪?」他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
「世紀名都。」我猛地側過身,打算和他攤牌,「許先生,我……」
「默山。」他的視線從正前方移到我的臉上,又移回去,打著方向盤,「叫我默山就好。」
「這……」我們真的沒這麼熟吧?雖然我對小說里的男主很熟……干脆回避稱呼吧!「其實吧,是這樣的。我今年其實也才25歲,我媽呢,就比較急,怕我嫁不出去,就到處幫我張羅婚事,可是我吧,覺得這樣單身的日子還是挺好的,就暫時還不想……」
他回過頭來,英俊的臉上浮現出小說中常常出現的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睨了我一眼︰「25歲?不小了,已經到了晚婚的年紀了。」
我瞠目結舌。他、他居然嫌棄我的年紀?!
還沒等我翻臉,他又悠哉地補充了一句︰「比我小三歲,配我正好。」
我本來打算月兌口而出的那些話頓時卡在了喉嚨里,車內的氣氛更加詭異了。
「為什麼?」我听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還是堅持問他,「你這樣的條件,明明可以找更好的。」而且……剛才我們兩個的相處也並沒有太愉快啊,他對我一見鐘情?除非他這輩子沒見過女人==(喂,二丁,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許默山抿了嘴,陷入了沉默。
我一愣,不知道他這沉默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說錯話了?還是勾起了他的傷心事?他既然不說話,我也不敢再搭腔,兩個人便一路沉默到了世紀名都的門口。
「就在這里將我放下來吧。」
他卻執意問︰「哪幢樓?」
我只好報上家門︰「12幢。前面右拐進去一路到底便是了。」
昏黃的路燈下,那個數字12倒是十分搶眼,他很快找到了地方,停下了車。「謝謝你送我回來。」我低頭解開安全帶,卻被他叫住︰「丁然。」
他的目光很復雜,我有些看不懂,直覺感到有種痛苦的情緒被他壓抑了。他朝我溫和地笑,目光卻堅定無比︰「丁然,你很好。」
「?!」
沒過多久,許默山就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竟然蠱惑地要命︰「喂,我在跟你表白,你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
「?!」這是表白?!這哪里是表白了?!哪只耳朵听到這是表白了?!
他眨眨眼,問的理所當然︰「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吃驚︰「現在就要答應?」不是吧?就是砍頭還給人一頓thelastdinner呢!
他的眼楮一亮︰「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沒啊!」我慌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在無意識中犯了口誤,急了,語速頓時變得飛快,「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們才第一次見面,接觸的也不多,你難不成還對我一見鐘情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好麼?我又不是白富美,你這樣的高富帥哪能看上我啊……」
他爽朗地笑了起來︰「你怎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你又不缺胳膊不缺腿,臉上也沒有刀疤青春痘,更沒有歪鼻子歪嘴,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未婚,怎麼就這麼不相信我是真的看上了你?」
我幾乎吐血。不缺胳膊不缺腿?臉上沒有刀疤青春痘?更沒有歪鼻子歪嘴?未婚?這些就是他的擇偶標準?!那滿大街的女人符合標準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他越是這樣逼我答應,我心里就越是懷疑。
我從小的運氣都差到了一定的境界——從小到大,凡是抽獎都沒有我的份,凡是不會的選擇題從來都蒙不對。如今,這樣的好事,會掉到我的頭上?!才怪!
「可是就算你看上了我,我也沒看上你呀。」話一出口,我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失禮了!偷偷瞄一眼,果然,他皺眉,臉色有些難看。小心翼翼地低聲開口︰「額,我是說……我還不習慣……你給我點時間,我……我過兩天給你答復……行不行?」
他頓時又恢復了如沐春風的笑容︰「那好。听說你是雙休,今天已經是周五。這樣吧,明天9點我來接你,如何?」
「干什麼?」
「約會啊。」他又說的理所當然!
我再次瞠目。
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又補充了一句︰「啊,應該是先听听你的答案,如果你同意了,我們就去約會,怎樣?」
「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我有預感,你一定會同意的。」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mygod!他這是自信心爆棚了?還是吃定自己是個高富帥注定能迷倒一大片花痴剩女?我知道自己有些怒氣,要趕緊撤離︰「我知道了,那明天再見吧。」打開車門就鑽了出去——這一回他倒是沒有再攔我。
樓道里,我把高跟鞋踩得很重,咚咚的聲音讓我有種現實感——提醒我今晚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老娘活了25歲今天終于被人表白了,對方還是個高富帥!怎麼想都覺得只是一場春夢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燈都懶得打開,倒頭就躺在了柔軟的床上——今天的這場相親,實在是太刺激了!許默山、許默山、許默山……為什麼他的名字叫做許默山呢?
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被自己惡心到了。那正是莎翁經典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里最經典的陽台那一幕里面朱麗葉的台詞︰「羅密歐啊羅密歐,為什麼你是羅密歐呢?否認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也許你不願意這樣做,那麼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不願再姓凱普萊特了。」
幸好,在我被自己惡心死之前,「啪——」燈瞬間亮起,很有恐怖片的效果。郭女士陰測測地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陰陽怪氣地看著我笑︰「今天的相親怎麼樣啊?」這種情況下,她不是應該先問我,為什麼不開燈麼?!
我趕緊坐了起來︰「老媽,那姓許的到底是什麼來頭?」
郭女士眉頭一挑,兩眼冒綠光,差點就要撲上來︰「怎麼怎麼,看對眼了?!」
我無語,努力讓自己嚴肅一點,還要有九分的不滿︰「你怎麼找來的這個相親對象?怎麼是這幅德性啊?」
郭女士果然遲疑起來︰「你大姨給你找的啊,說是她大學同學的兒子,是個青年才俊哩。怎麼,不行麼?」
「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行了?!」她立即就興奮起來,作勢要出門,「那好,我馬上給你大姨打電話!」
「別!」我趕緊拉住她,「你跟我大姨說什麼啊?八字還沒一撇呢……我要再觀察觀察!」
「觀察觀察?」郭女士哼了哼,眼冒精光,「都已經難舍難分了,還觀察觀察?」
我吃驚︰「你看見了?」
郭女士嘴邊的笑容很曖昧︰「車子不錯嘛……總不是借來的吧?」
「……」
「你這傻丫頭,這樣的小伙子現在哪里去找?!趕緊抓牢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去看電視吧,別煩我了!」我甩甩手。
郭女士一搖一擺地走了,走了還在喃喃自語︰「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嘿嘿,這一回居然破天荒地沒有把男方罵一通,肯定有戲……」
她雖然說得很小聲,但是我卻听清楚了,甚至還有點震驚。說實話,還真是知女莫若母,她竟然發現了我自己完全沒注意的一點!是了,其實我這個人嘴巴挺毒的,以前那個歪嘴巴的相親對象被我罵得狗血淋頭,讓郭女士一愣一愣的,以至于有一陣偃旗息鼓。
難道……我對許默山還真有好感?!
我又從書架里摳出了那一本《許你天長地久》。
女主蘇楨是先天性心髒病患者,小時候因為父母的離異延誤了最好的治療時機,但是也因為從小除了無法進行劇烈的運動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也一直正常地成長著,順利地考上了大學。可是就是在上了大學之後,她發現自己的心絞痛,越來越頻繁。
她從小都是這樣安靜的女孩子,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地成長著,可是在一次心絞痛昏死之後,她發現其實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她還沒有體驗過。若是從來不曾體驗過這些美好,就這樣離開人世,未免太遺憾。比如說,她還沒有好好地談過一次戀愛。
蘇楨第一次遇見許默山,是因為差點撞到了許默山的那輛白色邁巴赫,昏倒在地,被許默山送到了醫院。
然而事實是,蘇楨並沒有真的「撞上」那輛車,而是在撞上之前的最後一刻,因為心悸而暈倒。司機以為這是一個看到豪車故意撞上來的騙子,勸許默山報警。而許默山卻抱起了蘇楨,將她送到了醫院。
蘇楨在醫院里醒來,驚恐萬分,看到那些插在手里的管子,嚇了一大跳,拔了針管就要沖出去,卻迎面撞到了守在病房外听到屋內動靜恰好站起來的許默山。
「對不起!」她抬頭的一瞬間,見到了英俊的許默山,怔了神,良久,才喃喃道,「是你……救了我?」
許默山微微笑了︰「你現在感覺如何?如果不舒服的話,還是繼續吊針比較好。」
蘇楨臉色一白︰「對不起!我……我沒事!謝謝你把我送過來,醫藥費……」
「可是是我的車撞倒了你,我應該對你負責,不是麼?」許默山笑道,「當然,醫藥費也應該由我來出。」
「你、你是個好人。」蘇楨很感激,「可是我不是因為被車撞才……」
「我知道。你是因為心髒病才暈倒的。可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與我有關。反正我的錢也多的花不完,而你……應該還只是個學生,這件事就讓我來負責不好麼?」
蘇楨驚訝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會發生這樣的好事,因為父母離異,從小她的警惕心就很強,知道有句話叫做「無功不受祿」,心中的警鈴更響,面上卻是更加有禮,甚至夸張地鞠了一個躬︰「謝謝你,這位先生,可是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所以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吧!」
許默山訝然地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小女孩,再一次感受到心里的震動。
她給他帶來的第一次震動,是從醫生口里知道,她的昏迷,是因為心髒病。如果不及時進行手術,她根本活不過明年。可是手術的成功率……也只有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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