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正趕到靈山頂峰時已然是個冰人,全身被冰雪覆蓋,眉毛、睫毛上淨是寒霜。♀雖已準備御寒的狐裘,但仍舊凍的只剩嘴邊呵出的白霜。
虧得他再次住過多年,才不至于在半路上凍僵,那馬兒早已停在半山腰,無論如何也不肯往上了。
終于,他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額匾,仍是當年那般,帶著寒氣和冷冽。即便未進門內,已被那威嚴寒壓震的心底顫抖。
多年以來,他仍舊改不了膽怯它的毛病,從小時上山時起。
柳伯正不禁暗忖︰不知我那要求師父是否答應……
行了一會兒,他總算停在了門前。門未關,仍如走時那樣大敞開的。他往里走,眼前的景色驀然與心底的記憶重合,竟生出幾分酸意。
這里有他的童年,也有他最珍貴的回憶。
來到大堂,柳伯正未見到一個人,來的路上也一樣。他料想,他們一定是去煉丹房了。
轉身準備前去,身後卻突然掠來一團影子,迅速、威猛。柳伯正下意識的抽出寶刀身前格擋。
「乒乒乓乓」幾個回合,那人影悄然落地,伴隨著爽朗的笑聲,震的大殿仿佛抖了三抖。
柳伯正面色一喜,上前抱拳行禮,「師父!」
「嗯嗯,乖徒弟,你又回來了。這次是為何事啊?」
其實,這來人便是柳伯正那聞名不如見面的師父——靈山真人。只見他道骨仙風,身著黑白方格道袍,頭上插著藥棍簪子,手里一柄拂塵,與嘴邊長長的美髯相得益彰。頗有一番方外之人的樣子。氣質上更是沒的說,更加飄逸而靈動,若身邊兒再加些白霧,那就活月兌月兌一個神仙了。♀
故而,這靈山真人在武林頗有威嚴,雖很少露面卻威名遠揚。即便是那九華童姥見了,也得低著頭乖乖站在一旁。
柳伯正站著暗忖了半天,最後才一橫心,決定還是提出來。不過,又怕他師父老人家舍不得,所以……
「師父,上次你給的丹藥,我已經送人了。」
「嗯……」
靈山真人踱步走到寶殿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下,捋著胡須,閉目養神。
柳伯正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將身體掉個方向,繼續說道︰「那有緣人出現了。」
「嗯……」
柳伯正奇怪,平日師父話雖不多,但也不少啊?今日怎麼就嗯嗯起來了?心里有些打鼓。
「她現如今武功精進的十分快,很是喜人。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無人能出其右了。而且,她心腸很好……這……」
靈山真人有些想笑,可又忍住了。繼續閉目捋著胡須。不過,他很清楚柳伯正要說些什麼。
「師父,您看,您能不能將那山頂的雪蓮……給,給摘下來,也送給……送給她?」
柳伯正這句話說的小心翼翼,一邊兒偷瞄師父的臉,一邊兒吞吞吐吐。只是,這靈山真人听完後居然沒有什麼反應。
良久,靈山真人才慢悠悠的說道︰「那姑娘是你何人?」
柳伯正一愣,不明所以,「朋友。」
靈山真人點點頭,「普通朋友?」
柳伯正又是一頓,爾後點點頭。雖然他心里很喜歡洛水,可他不喜歡強求,「嗯。」
靈山真人微微嘆了口氣,喟然道︰「冤孽,冤孽啊……為師早就佔了一卦,知道你會來此,也知道你為何而來,只是,徒兒,萬事莫強求。各人自有天命吶……」
柳伯正明白,點了點頭。
靈山真人卻仍舊不動,坐在大殿上。柳伯正有些納罕︰師父不去頂上取雪蓮?難道,剛剛不是答應了麼?
「我知你所想,為師答應贈她雪蓮。不過……不急,不急……」
柳伯正很急啊。正準備開口。
門外卻傳來小童的聲音,「師父,師父,有人在門外拜見。」
靈山真人點點頭,「來的還真快。」
柳伯正納悶,不知來者何人。于是,便跟在靈山真人身後也向門外走去。
不多久,他便看見門外站著一襲白衣,面上帶著銀色面具。只看得見那一雙眼楮,還有那眼里透出的精光與詫異。
詫異?柳伯正有些不明。好似這人認識他似的。
靈山真人拿著拂塵抱了抱拳,「閣下遠道而來,幸會。」
白衣銀面回了禮。靈山真人便將人請進了山門。
柳伯正總覺得那白衣銀面越看越熟悉。況且,他也听說幾年前,江湖上的玉面門門主便是蒙著銀面,莫非……
各人紛紛在大殿坐下後,白衣銀面微微欠身,「真人親自迎接,小輩不甚惶恐。」這聲音,明顯是變過調的。
柳伯正疑心越來越重。
「哪里。昨夜我夜觀星象,早就算出今日有貴客登門。前去迎接應是禮數,不必過謙。」
白衣銀面點點頭,「早听聞真人能掐會算,與奇門遁甲一門很是精通,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令晚生很是佩服。」
「哪里哪里。你玉面門能在短短幾年崛起,並聲震武林,那也是相當了不得的。」
這麼你一句我一句,虛活了許久。白衣銀面才漸漸說出此行目的。
「晚輩今日來,是有求于真人……」
「說吧,力所能及,我定答應。」
「晚輩,想借真人的雪蓮一用,不知……」
外人皆知,那雪蓮乃是靈山聖物,不僅能活血化瘀、美肌去皺,讓人保著年輕,對習武之人來說,更是練武的至寶。傳言,只要吃得這雪蓮,那便能在武功上迅速突飛猛進。
柳伯正听白衣銀面那麼一說,立即明了。想著,他也定是拿去習武的。轉臉看了看自家師父的臉色,突然覺得,他師父貌似早就想將此物送給他了。頓時,心里大急。
「師父,那雪蓮……」
「徒兒莫急。」
柳伯正只得按下焦灼。想著,若真是送給這人了,他也定要搶過來!
靈山真人笑了笑,「這雪蓮乃是吾門中至寶。輕易是不借人的。」
「晚輩知道,故而,斗膽請真人成全。」
靈山真人捋捋胡須,一臉高深的笑意。
須臾,他才說道︰「今日贈寶,望你能好好珍惜……」
這「珍惜」兩個字說的意味深長,讓白衣銀面心里打了個突兒,顫了一下。他點點頭,應下。靈山真人便吩咐小童去取雪蓮了。
原來,這雪蓮前幾日已經被真人取下,接等著來者了。
柳伯正雖然心里氣,但知道自己師父做事一向是有理由的。便也不多問,只想著等會兒山下怎麼搶過來。
另一邊兒。
洛水吭哧吭哧走到靈山腳底下,仰望著高不可見的山頂,心里頓時沒了底氣。
「這,這就是靈山?」
李一點頭,「是啊。這便是柳大哥的師門。」
洛水翻了個白眼兒,差點兒躺在地上,干脆像豬八戒一樣,撂擔子了。
看看這巍峨的山巔,還有那奇怪的天氣!山底下四季如春,可那頂上分明是白雪皚皚。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仍舊是在破草屋里時,小翠給縫制的。這麼上去,不凍僵也得凍殘了不可啊。
「喂,你帶夠衣服沒?」她轉臉問李一。
李一搖搖頭,他也沒想到啊。
洛水一個爆栗子上去,「你笨啊!明明知道靈山是這個德行,你還不趕緊早些準備御寒的衣物、糧食?」
李一委屈的很,捂著腦袋,可憐兮兮,「我,我也是第一次來啊……」
「你不是武林盟主麼?這靈山也是你管理的地盤兒吧?怎麼之前就是來考察考察你的子民呢?啊?」
李一無語,他是盟主。可那是他老爹傳位給他的啊。在武林中,一大批人不服氣他呢。他敢來查靈山真人的住處?
洛水無語,心里焦急。難不成還得回上個城鎮,置辦東西?她也責怪自己,怎麼不考慮周全一些。可是,在她心里,她一听說是靈山,就把這山巔跟西游記里的靈山重疊了。以為,這里一定是個風水寶地,怎麼著也應該是四季如春啊,春暖花開啊,春回大地啊,什麼的。怎麼想到……
正愁著呢。洛水突然瞥見不遠處有一個人影,有些眼熟。
她往前走走,盯著瞅了半天。終于看清那人了。
「金燦燦?!」
洛水徹底服氣了。這妞真是毅力難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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