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森林,四處都可見不知生長多少年的巨木。♀巨木枝多葉茂,陽光也無法突破枝葉的封鎖,整個森林陰暗潮濕,看起來如同鬼蜮一般。
突然間叢林里樹葉沙沙作響,不久一只尋跡犬探出頭來,聳動鼻子順著氣味緩緩前進。突然它似乎聞到什麼,撒開退一路小跑來到一個草堆前。
草堆上有塊布條,正是此物吸引著尋跡犬。看到布條尋跡犬似乎有些疑惑,警惕地湊近聞了聞。鼻子接觸到什麼東西,地面飛速彈起一物直刺尋跡犬月復部。犬類對危險有本能的反應,正要向後躍。
可惜來不及了,鋒利的竹條刺穿了它的月復部。尋跡犬慘吠不已,拖著血跡倒退幾步再沒了動靜。
一人這才從樹上跳下,原來是一個渾身血跡的束發圓臉少年。少年落地後喃喃自語「第五只了,真該死,他們到底有多少只尋跡犬?為了對付我婁逸,他們還真下本錢。」
婁逸臉上都是污漬血痕,但是從輪廓上看的出長相倒是俊秀,尤其是手指縴細白皙如同女子一般。
林中曬不到陽光一陣寒意襲來,婁逸肚子也配合地發出一陣「咕咕」聲,婁逸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他看著地上的尋跡犬。神色有些掙扎,最後一咬牙掏出一把黑色匕首將尋跡犬的後腿切下。
削去狗皮也不顧狗肉還是生的,用匕首挑出一塊塊肉咀嚼起來。很快一整條腿都被婁逸吃了下去。
吃完一條狗腿,婁逸抹去嘴邊的血跡,吧唧了下嘴巴自嘲道「還不錯,雖然腥味重了點,好歹是開了葷腥。」
狗肉入肚,婁逸身上終于有了一絲暖意,將地上的枯枝落葉聚攏成一堆,準備躲進里面湊合一夜。
突然婁逸身後冒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子,你不錯啊,竟然借叢林之助反殺了我城主府幾名侍衛,還有這麼多尋跡犬。」
婁逸听到身後有人,瞳孔一縮,毫不遲疑貓著腰就向叢林深處竄。還沒跑幾步就覺得頭皮一涼,似乎是什麼東西擦過。
「咚」一聲發出,旁邊的大樹緊跟著一陣搖晃,婁逸一模頭頂黏糊糊的。馬上就感覺到冰涼的事物貼在脖子上,婁逸頓時汗毛倒豎,隨後感覺到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衣裳和褡褳里翻找起來。
找完,一個粗狂的聲音在婁逸耳邊響起「老胡,身上沒有。」接著一個瘦高的黑影從婁逸頭頂飄過,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婁逸前面。
「武者!這次死定了。」婁逸驚駭欲絕。雖然他未曾有機緣習武,但是向往這種高來高去的本領已久,又怎會不知。
瘦高黑影原來是一個黑衣老者。他對婁逸說「小兄弟,若非你得罪了少城主,以你的表現我都起了收徒之念。」
身後的人早已不耐了吼道「老胡,你廢話什麼。小畜生,趕緊把仙長賜給少城主的玉佩交出來,否則我讓你死無全尸。」
「仙長的玉佩!」婁逸恍然大悟。此時感覺到脖子上冰涼的觸感消失,他趁機回頭,便見身後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正凶狠地盯著他。
老胡見中年大漢口無遮攔,悶哼一聲道「老王,你tmd的嘴巴沒把門嗎?你給我滾到後面去,我和這小子說。」
老王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嘿嘿憨笑退開幾步。
支開老王,老胡和顏色悅地對婁逸說「小兄弟啊,你若是需要金銀盡管開口,只要你交出里面那枚玉佩即可。」
此人是武者,婁逸心知逃月兌無望,倒也光棍說道「我既不要金銀,玉佩也可以歸還你們,只要你們能放了我的師傅和師弟。」說罷,婁逸默默等待老胡的答復。
老胡一听大喜道「小兄弟,我等要你們幾個偷兒干……」還沒說完,老王在哈哈大笑對著婁逸說道「你說的是那幾個偷兒?早就被少城主凌遲而死,還放你媽放。」
婁逸听到老王的話,頓時只覺得五雷轟頂,眼中一片呆滯,雙手緊攥指甲陷入了掌中血流不止。
老胡勃然大怒,沖上前「啪」一個耳光狠狠地抽得老王一個趔趄。老王被老胡打懵了,馬上眼中凶光暴閃死死盯著老胡,不斷喘著粗氣卻又不敢動手。
老胡那還有時間去管老王,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輕聲對婁逸說「小兄弟,你別听這渾人胡說。你師傅等人只是關在城主府而已,只是少城主讓他來請你,他這一肚子怨氣沒法發泄,故意要氣你才這麼說的。」
婁逸在涼城生活多年,又怎會不知涼城城主父子是什麼人物。
心中的仇恨讓他求生的意志空前高漲,腦袋瘋狂運轉思索著月兌身之法,這邊和老胡虛與委蛇道「老胡,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給你玉佩,少城主願意放過我師徒幾人?」
老胡以為說動了婁逸,喜笑顏開「放心吧,小兄弟,我保證只要拿到玉佩馬上就放了你師傅他們,還能給你們一筆金銀,決不食言。」
婁逸裝作欣喜無比,便答應帶兩人前往藏玉的地方。老胡兩人自恃身為武者也不怕婁逸耍什麼花樣,緊隨在婁逸後面。
婁逸苦思也未想到月兌身之法心中正在焦急,這時身後老王使力推了他一把吼道「小畜生,走了這麼久還沒到。這都快到臭荊棘林了,你若敢耍我,我會捏碎你的骨頭。」
婁逸一陣趔趄,卻被老王的話點醒了「臭荊棘!既攜帶劇毒且惡臭無比,若是能逃入林中或許這兩人不敢輕易進入。」想到這婁逸心頭豁然開朗。
婁逸裝作抹掉臉上的汗珠,打開袖上的暗格吞下藥粉,然後仔細在地上模索,嘴里嘟囔著「我應該是埋在這里啊,到哪去了!」
慢慢地婁逸靠近了臭荊棘林,很近了,婁逸突然發力縱身跳入荊棘林。只听後面傳來驚聲怒罵「小畜生,你找死。」緊接著婁逸背後巨力襲來,心頭一甜,一大口血便從口中噴出。
婁逸努力地團住身體,借助這股力量朝荊棘林內滾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最後身體一沉翻入了林中一個土坑。
臭荊棘林常年不見陽光,濕氣甚重,使得林內都是稀泥如同沼澤一般。滾動間稀泥直往婁逸口鼻中灌,一時間土腥味、惡臭味燻得婁逸差點昏厥過去。
荊棘劃傷處血流不止,體內六腑仿佛被手揪著般疼痛異常,婁逸趕緊從褡褳中取出傷藥服下。
傷藥的效果不錯,不久婁逸臉色好了不少。只見他從發帶中取出一枚玉佩,這玉佩或者說是玉柱更貼切一些,通體白色上窄下寬,中間有一圈如同血般的紅線。
看著手中的玉佩,婁逸眼中泛起悲色輕聲道「這就是仙家玉佩?我既死,也決不讓你落在那些狗日的手中。」
婁逸狠狠一咬牙,掏出黑匕首開始在玉佩上奮力切割。
這柄黑匕首是婁逸出師時師傅傳給他的,黑刀呈劍形,但是不夠劍長,因此婁逸喚它「黑刀」。
刃處只有一掌長,通體黝黑,刃口似紙片般薄,未曾開鋒卻削鐵如泥鋒利無比。
柄上則紋刻著一道似字非字的圖形,婁逸曾拿給私塾先生看,連他心中無所不知的私塾先生都不認得便只得作罷了。
「為什麼?難道讓那些狗日的拿回這玉佩?」婁逸費盡了力氣,鋒利的黑刀竟然連痕跡都無法在玉佩上留下,這不禁讓他悲憤異常。
既然無法損壞玉佩,婁逸將玉佩重新藏入發束之中。哀嘆一聲,婁逸趴在坑中不再動彈,傷勢和疲累讓婁逸意識有些模糊,記憶中的片段開始浮現。
大風國是秦州五行宗治下的國家,婁逸出生便被遺棄在涼城外李家鎮。靠著李家鎮百姓的百家飯活了下來,本取名「螻蟻」,賤名好養活嘛。
直到六歲,城里一個老偷兒發現他身柔骨軟,手指細長是個做偷兒的料,就收養了他和幾個乞兒,傳授火中取栗、斂息訣等法門。老偷兒有些學問,覺得「螻蟻」有些貶低之意,看到婁逸小時候的衣服有個婁字,便取了個諧音這才變成了婁逸。
轉眼便是是8年,婁逸和幾個師兄弟也算是出師了,老偷兒這才放手讓他們偷竊過活。
前日里,師兄弟幾人偷了一只肥羊的錦囊,錦囊內有500金和一枚玉佩。眾人還來不及高興,涼城黑甲衛便盡皆出動,全城海捕他們!
在師傅師弟的掩護下,唯有婁逸最終成功月兌身進入郊外密林。
想到傷心處,婁逸淚如雨下,悲聲輕語道︰「師傅、師弟都怪我啊!那只肥羊一看就是個大人物,我若當時能壓下貪念該多好啊。現在你們都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那狗日的能調動黑甲衛讓我如何尋仇啊!」
突然遠處突然傳來了腳陷入稀泥的聲音,婁逸心頭頓時涼了。連臭荊棘林都要追進來,看來今天是在劫難逃了。
婁逸一咬牙,心中恨意頓生,老子死也要崩掉你一嘴牙,右手將黑刀攥地死死的。
遠處有人舉著火把,深一腳淺一腳踩在稀泥中,慢慢朝婁逸這邊搜索過來。嘴中不斷嘟囔︰「狗日的老東西,不就靠把自己女兒送給少城主做妾得寵嗎!什麼玩意敢指使老子。」
不久那人接近了婁逸所臥的土坑,婁逸余光瞟到是那個大漢老王。
火把照耀下,老王看到了土坑中的婁逸,陰狠一笑「總算讓我找到你了,小畜生,你給我等著,找到了玉佩我一定會叫你死無全尸。」
婁逸頓時全身緊繃,腳緩緩找了處受力點踩實,就等那老王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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