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讓你爸媽一口氣把錢付了,他們幫襯我們兩個,我們自己再按揭著還,不是還有征地款嗎?」
「那錢還沒影子呢?能給多少還不一定。♀再說,我爸媽還得留個養老錢,總不能全給我們。」
「你豬腦啊!現在征地款哪個不是以十萬算,你家這麼大一戶院子,還有地,幫我們付完房款絕對還能剩不少,夠你爸你媽養老了。」
「再說吧!也不知道舅舅能給借多少?」
「可以問問你那便宜妹子啊!看她身上那身行頭,絕對是一千以上,家里應該不差,也不多,借個一萬總是有的吧!」
「再說吧!她不是燕子的朋友嗎?借錢怕是不好。」
「再說,再說,再說個屁!你是想反正把我弄到手了,丟人也丟的我爸媽的臉是吧!告訴你,你這個態度,我和你沒完。」
「你嚷嚷個啥,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嗎?」
……
柳煙心里有些苦笑,自己這身行頭完了還是要還的,下午急著過來,沒來得及換,居然讓萬玲以為自己是土豪,把主意打自己身上來了。不過話說回來,自己若真有積蓄,借給劉大叔也行啊!問題是沒有,自己是貨真價實的窮二代。
西屋里又傳來一陣爭吵聲,這會,劉大嬸听到了,她的臉色很難看,但這畢竟是自己家的事,不好讓柳煙攙和太多,所以她很不好意思地言道︰「煙丫頭,看來你叔回來得到晚上了。要麼,我去準備下午飯。」
柳煙知道劉大嬸是怕家丑外揚,所以很乖覺的言道︰「嬸嬸,我晚上還得上晚自習,就不麻煩您了,我先回去了。」
劉大嬸爽直的笑笑︰「那也行,我就不留你了。記得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柳煙出了屋,跟著劉大嬸到西屋和劉書輝夫妻打了個招呼,萬玲很熱情地挽留了一番,之後更是客氣的把柳煙送到了門外才回去。
柳煙知道,劉大叔家今天晚上怕是不得安寧了,說不定還會牽扯到自己,但自己真的愛莫能助,自己連換件冬裝的錢都沒有,棉衣雖然有一套,但是是從初中穿到高中的,上面不但有一塊大補丁,而且已經小得完全到了不能將就的地步,所以十一回家,她並沒把那套棉衣帶回學校,爺爺曾給了她單獨的四百塊錢,讓她到固州自己買一套,她軍訓後曾去看過一圈,一件上衣的價格都在千元左右,更別說帶褲子了,她本來打算先買件便宜保暖的打底褲先湊合著,但自入冬她一直沒覺得冷,又舍不得花錢,所以最終也沒買。♀
好在劉大叔和劉大嬸知道自己家的情況,應該不至于听從萬玲的話讓自己難堪。只是,柳煙覺得自己心里頗為愧疚,劉大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燕子也把自己當親姐姐,但自己卻沒什麼可以回報和幫助他們的能力。再想到日益衰老的爺爺,十幾年來她第一次覺得被生活壓得有些抬不起頭。
「柳煙,你還不是太強啊!放下一點自尊是不是可以得到的更多點呢?」柳煙喃喃自語,對于後一個問題,她也不知道答案。
公交穿過固州的各個大街,沿途高樓林立、車水馬龍,路兩邊的人潮如織,他們急匆匆的走著,每個人、每張面孔,都代表著一個故事,他們互相連接、互相影響,構成一張極為巨大的社會網,每個人都是這張網上的一個節點,這個節點既被其他的節點影響,又影響著其他節點,無人可免,無人可逃。
柳煙搖搖頭,將心里突發的感慨甩到一旁,卻看到身邊正站著一個穿著迷彩衣服的民工大叔,年貌和劉大叔一般,只是臉上的皺紋比劉大叔更深,背上背著個挺大的蛇皮袋子,里面似乎是些衣物鋪蓋之類的東西,此刻抓著車頂的拉手,但依舊被車輛甩得東倒西歪,周圍的人紛紛皺眉,民工大叔一臉的憨厚,連說對不起,但埋怨聲還是此起彼伏。
這事情倒也不能怨誰,大叔的蛇皮袋子的確很礙事,柳煙忙起身,示意民工大叔坐她的座位,大叔愣了下,半天才明白過來,憨憨地朝柳煙笑笑,言道︰「閨女,謝謝了!」
柳煙回了一個滿滿的笑容,但旁邊的一個嚼著口香糖的小伙子卻趁機一坐在了柳煙剛才的位置上,柳煙頗為生氣,對著小伙子言道︰「這是我的座位,讓給這個大叔的,你怎麼能這樣?」
小伙子早就注意到身邊的這個絕色美女了,只是隔著個民工,想揩點油也揩不上,此刻,美女對著自己說話,雖然面有怒色,但能逗著玩玩也好啊!
「妹子,我知道這是你的座位,但你起來了就是我的,你若想再坐,那坐我腿上也行。」
柳煙這會真生氣了,沒想到這個面目還算清秀的小伙子說起話來居然滿嘴流氣,她很想動手,但有人比她更快,只見那個民工大叔一把掌扇在小伙後腦勺上,嘴里罵道︰「嘴里胡咧咧啥?」
小伙子一下蹦了起來,揪住大叔的衣領道︰「你他媽的敢打我?知道我是誰嗎?」
民工大叔奇怪道︰「你是誰?很有名嗎?」
小伙囂張道︰「我們三叔管半個固州城,這里的建築工地都歸他管,我是他表弟,你個臭民工,這次死定了。」
民工大叔更糊涂了︰「你是說你是這固州政府領導的親戚,那你怎麼說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咋說出的話不像個人嘴說出來的呢?」
小伙一愣,自己啥時候成干部的親戚了,但緊接著他的手就感到一陣劇痛,只見剛才那個嬌滴滴的美女此刻正抓著他揪住民工衣領的手,縴縴玉手就搭在他的手腕上,這如果是剛才,他會覺得自己艷福不淺,但此時,他只覺得自己的手要斷了。嘴里大聲哀嚎起來︰「姐姐……不……姑女乃女乃,你放手,我的手要斷了啊!」
隨著一聲高亢刺耳的尖叫,柳煙終于放開了小伙的手,她剛才听的很清楚,這家伙原來是個混混,跟著個叫「三叔」的黑社會混,她一個大學生當然沒听過,只是俗話說得好「流氓像彈簧,你弱他就強」,正好一直在練陸教官教她的獨門拳術,所以她想試試自己的手勁到底大到了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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