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纏綿,難分難舍——晨曦之中,墨為她束發撫琴。他緊緊擁著她,在她耳邊許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誓言。
他牽著她走出新房,師叔站在廳堂,笑得極為邪惡︰「終于吃飽了啊?」
卿淺模了模癟癟的肚子,無辜地說道︰「沒有啊,餓死了!」
「誰叫你們這麼能折騰!都什麼時辰了!趕緊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
幾人落座,卻是子規端著飯菜走了出來。
卿淺見到,極為內疚︰「子規姐姐,怎麼能讓你做這種事?以後都由我來,你只管好好歇著。」
子規笑道︰「你我是姐妹,相互照顧是應該的。況且也就只有這一次,我總不能一直留在這里。吃完飯後,我再去找地方住。」
師叔道︰「我跟顏緲也該離開了。游山玩水才是大俠本色,說不定還能拐個美人回來!」
顏緲輕輕一笑,任由他胡謅。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總有一天會曲終人散。
對酒當歌,言笑晏晏。
吃完之後,師叔牽著顏緲離開。
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來︰「墨,卿淺,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記得加把勁兒,早點生個女圭女圭!」
子規不解地問︰「卿淺妹妹不是已經懷有身孕?」
師叔笑道︰「你見過誰懷有身孕還能那麼生猛!他們可是一晚上都沒有消停啊!」
卿淺瞪大眼楮︰「師叔!你!你怎麼知道!你竟然偷听!」
「我需要偷听麼!別忘了,師叔我也是過來人!」
「師叔!不許說了!」
「我樂得自在。懶得多管。隨你們怎麼折騰,不過千萬要保重身體!什麼時候有喜了,記得告訴我一聲啊!」
「師叔羞羞,喜歡孩子自己生啊!」
「麻煩。」
「原來師叔樂意‘喜當叔’啊!」
喜當叔!
听到這三個字,師叔差點沒吐血。
墨一張臉黑的不能再黑,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抱住。
師叔擺了擺手︰「走了!」
話音未落,牽著顏緲消失不見。
子規正要幫卿淺收拾碗筷。卿淺連忙說道︰「子規姐姐,我來吧。」
她泡了一壺茶,分別倒給了墨和子規。
墨笑道︰「卿淺,你也歇會兒。」
卿淺轉了個圈︰「我一點都不累!」
誰知道,單腳剛離地,小腰就很不是時候地重重一閃。
墨慌忙將她扶住,牽著她坐在了椅子上。
子規看著他們如此恩愛,不由得暗暗歆羨。
她站起身說道︰「我出去找房子。」
卿淺道︰「你等我一會兒,我收拾完之後。跟你一起去。」
墨道︰「卿淺,你不用做這些。我去請個僕人。」
「我是你的妻子,為你洗衣做飯。我心甘情願!」
卿淺說著。端著碗筷走進廚房,剛彎下腰,就感到渾身的酸痛。
「卿淺!」
忽然听到昀昕跟寧媗的聲音,她高興地跳了出來。
墨對著二位恭順有禮︰「見過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昀昕冷哼一聲︰「你竟然讓我的寶貝女兒做粗活!」
卿淺連忙解釋道︰「是我非要做的!他才舍不得呢!」
「你這個傻女兒,才剛嫁給他。就什麼都向著他!忘了爹爹怎麼跟你說的?」
「爹爹是天下間最帥的人!」
「還有呢?」
「不許被人拐跑。」
「你記得就好!」
「可是我已經被人拐跑了啊。」
「……」
「爹爹!」卿淺摟著他的脖子,撒嬌道,「爹爹跟夫君都是最愛我的男人,你們兩個好好相處,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他若是打得過我。才真正配得上是我的女婿!」
「他可厲害呢!只不過不想傷了和氣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在惡意挑釁。而他一直都在讓著我?」
「好像……好像本來就是這樣……」
「混蛋!」
昀昕悶吼一聲,揚起拳頭又準備開戰。
卿淺再次確定,爹爹只是在找個借口打架而已!高手的人生,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她將昀昕扶到椅子前坐下,然後給他倒了一杯茶。本來準備自己端給他,轉念一想,對墨眨了眨眼。
墨愣了一下,拿起茶盞,走到昀昕面前,雙手奉上︰「岳父大人。」
昀昕接過茶盞,面色不善地瞪著他。
卿淺沒有看到,剛剛奉茶的瞬間,表面上雖然風平浪靜,內里其實多麼風起雲涌。
高手過招,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前奏。隨手那麼一揮,蘊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都是寂寞惹的禍啊!
茶杯表示很委屈,就不能好好地坐下來喝口茶麼!非得將它當作道具打來打去!它很苦逼好麼!你們就沒有考慮過茶杯的感受麼!
幸好他們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所以才能保住它的‘全尸’啊!
卿淺給寧媗奉上一杯茶,寧媗笑道︰「卿淺懂事了,真乖。」
「娘親賢妻良母,這麼好的榜樣,我當然要學著懂事!」
「你呀!越來越會哄人了!」
「這本來就是事實啊!對吧,爹爹?」
昀昕毫不掩飾地點頭︰「我的妻子,當然是天下最好的!」
寧媗嗔道︰「你們父女兩個真是沒個正經!他們都看著呢!」
昀昕道︰「一家人,怕什麼!」
寧媗看著站在一邊的子規。對她招手道︰「子規,來這里坐。」
子規走上前,寧媗笑道︰「這麼標致的姑娘,我給你說門親事。」
「不……不用了……」子規連連搖頭,「只要能夠陪著你們,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傻姑娘,總是要嫁人的啊。找個真心疼你愛你的夫君,才算真正有了依靠。」
「我已經習慣獨自漂泊。上天賜給我義父義母還有妹妹,我已經感激不盡。至于其它的,我不會再奢求。」
見她執意拒絕,寧媗也不好勉強。坐了一會兒,她站起身說道︰「卿淺,我去洗碗。」
卿淺答道︰「我去吧!」
「你在家里從來都沒有做過這些粗活兒,現在娘親怎麼舍得看你受累?」
「總不能一輩子都賴著娘親啊!我要學會自己做事!我要變得跟娘親一樣賢惠!」
「以後我再慢慢教你,不過你現在有孕在身,可千萬不能受到絲毫勞累。」
「啊?那個……其實……」卿淺對著手指。忸怩著不知該如何啟齒。
寧媗笑道︰「傻女兒,有什麼話不可以跟娘親說?」
「那個……我……我其實……」
「我去洗碗了,你過來跟我說。」
「放著我來!」
卿淺飛快地往廚房鑽。那凶猛的身手。哪里像是懷有身孕!
然而,當她彎下腰準備洗碗,再次很不幸地重重一閃!
墨心疼地將她扶住,不顧眾人在場,輕輕地給她揉了起來。
昀昕看的火冒三丈,這是赤果果的炫耀!
誰還沒有年輕過!竟然敢如此無視他們!他可是正值壯年。隨時隨地都可以秀一場!
寧媗拉著她的手,疼愛地問道︰「有沒有傷到?」
卿淺咧著嘴,眼淚都要出來了︰「腰疼!」
「小小年紀,哪里來的腰!」
「娘親,這句話小時候你就說過無數遍啦!什麼叫作小孩子就沒有腰嘛!大人就知道騙孩子!一定是嫉妒我們的小蠻腰!不過……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真的腰疼……」
「是不是扭到了?說了叫你好好歇著。千萬不要勞累。你啊你,總不肯乖乖听話!看你以後怎麼管孩子。還是交給我來帶吧!」
「不!」
昀昕和墨同時出口,不由得面面相覷。
昀昕想的是,好不容易將小調皮養大,可以在竹林里肆無忌憚,再來個小調皮,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而墨則是在想,他和卿淺盼了許久的孩子,當然要永遠伴在他們身邊。
事實上,還有另一種考量,只是現在還不能確定。然而不論如何,他都會保護妻兒,絕不會讓他們被外物所傷。
昀昕難得地跟墨意見一致,卻仍然是悶著臉瞪他。
寧媗繼續對卿淺噓寒問暖︰「孩子有沒有亂動?若是覺得身子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當初我懷你的時候,每一步都很小心。哪像你,還敢又蹦又跳!我去給你熬湯安胎,你千萬不能再亂跑了!」
卿淺被悶得十分難受,她將墨拽到一邊,偷偷地說道︰「要不我們就告訴他們真相吧?」
「什麼真相?」
「我明明沒有懷孩子啊!才幾天啊,就非得把我悶在家里,一動也不能動!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瘋了!況且,到時候怎麼掩飾才好!一兩個月後,他們一定會看出來的!難道真的要我塞枕頭!」
「我自有辦法。」
「什麼辦法?」
「你說呢?」
「我不知道啊!真的好著急!」
「晚上告訴你。」
「啊!你該不會是……」卿淺驚恐地看著他,「你該不會是又準備‘一夜七次’吧!」
墨含笑不語,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邪惡。
卿淺暴走起來︰「我不要生孩子!」
屋內的昀昕干咳一聲︰「我說你們兩個!大白天的不要討論這個啊!」
「爹爹!他欺負我!」
「什麼!竟敢欺負我的寶貝女兒!」昀昕再次火冒三丈,「女婿你過來!」
終于再次找到打架的理由,昀昕心里其實樂開了花。
他對卿淺笑眯眯地說道︰「乖女兒,果然是我親生的啊!」
一句話化玉帛為干戈,讓他們各有所樂。卿淺暗暗地想,她可真是個機智的少年!
不對啊……他們兩個怎麼又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