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兒莫名消失,所有人都很掛念他。他才七歲,又能跑到哪里去!除了墨,沒有人知曉這其中的因由。
他們瘋狂地尋找著恆兒,以為他只是不小心迷了路。後來的某一天,他們做了一個夢。隱隱約約中,似乎看到一位神明抱著恆兒,請他們等著與他重逢。
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卻偏偏那般真實。醒來之後,恍惚還能听到那童稚的笑聲。
他對他們伸出小手,歡呼著他們的名字。
外公外婆,爹爹娘親,還有美麗的姨姨,請不要為恆兒傷心,我們很快就能再相見。
歲月在思念中靜靜流走。子規一直未嫁,多年後的某天,她在河畔漫步,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
無意中抬頭,卻看見那溫暖的笑容,在清風中漸漸盛開。
陰差陽錯,那深藏心底的翩翩公子,直到故事結束的時候才終于回頭。
兩人遙遙相望,最終相視一笑,愛恨情仇就此隨風飄逝。
至于昀昕和寧媗,他們本來可以長命百歲。某天昀昕看到自己冒出了第一根白頭發,驚呼一聲‘活膩了’,于是召來一只仙鶴,攜著愛妻悠悠離去。
卿淺仰望著那雙人影,淚水不知不覺落下。
墨將她攬進懷中,柔聲安慰道︰「他們不過是雲游四海去了。就算此生再也無法相見,他們也會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永世長安。」
「夫君……他們都離開了……」
「在這個世界里,所有人都會永生不滅。」
「何意?」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那我們該何去何從?」
「卿淺,你可願陪我回到最初的地方。伴著我一世白頭?」
「你是我的夫君,無論你去哪里,我都會永遠追隨你的腳步。」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牽著她的手。往絕塵峰走去。
途經一片花林,只見四處花瓣紛飛,美的如同夢境。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忽然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卿淺會心笑了起來。
果然又是那個嬌憨的小姑娘。這麼多年來,她不但台詞沒有改變,甚至連容貌也都停在當初。
小姑娘從花樹中閃出來,見到是他們,嚇了一跳。
「怎麼又是你們!」
她蹦到他們的面前,看了半天,忽然蹲在地上,抱著頭說︰「別吃我!」
果然是一點都沒長大!
卿淺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見到小姑娘嗅了嗅鼻子。湊到她的面前死命地蹭著︰「好美味!」
卿淺怔了怔︰「什麼好美味?我們並沒有帶食物啊!」
「美人姐姐。我叫畫萱。你可以叫我小畫畫,或者小萱萱。總之怎麼可愛怎麼叫!」
「好的小畫萱,我叫卿淺。這位是我的夫君。」
「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
「可愛的小妹妹啊。」
「終于有人說我可愛了!好開心!」
「難道從未有人說過?」
「我……我的原身很奇怪,別人看一眼就會嚇跑。後來好不容易遇到個傻瓜。可惜他實在是傻過了頭。每天除了看著我笑,就不會說別的哄我。」
「那你賣萌給他看啊。」
「我還不夠萌嗎?這麼久了,別說是賣萌,我差點連賣/身都用上了!可他就是不開竅啊!跟他認識以來,他除了不停地喂我吃野果,就不會干點別的!真是個大傻瓜!」
「他大概是覺得野果很美味吧……」
「可我的主食不應該是野果啊。美人姐姐你看,我都餓成這樣了!全身干癟癟的,怪不得賣/身也沒用!嗚嗚嗚……」
小姑娘模了模干癟癟的前胸,再看了看卿淺那豐盈的兩座,更加覺得自己淒涼無比。
她眼巴巴地盯著那不能企及的高度,好奇地問︰「美人姐姐,你在胸前藏了什麼?」
卿淺臉色一紅,吶吶說道︰「什麼也沒藏啊……」
「一定是藏了好大好大的野果!可不可以讓我模模看,這樣的話,我也可以瞬間變大啦!」
「那個……不是……不是這樣的……」
「美人姐姐模模大,教教我嘛!」小姑娘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大眼楮里似乎閃爍著星星點點,「說不定那傻瓜看到後,就會開竅呢!我要讓他知道,應該‘吃野果’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小畫萱,你真的是小姑娘嘛!」
「嗯嗯!當然是啦!蘿莉面孔蘿莉心!雖然我也記不清,自己究竟幾百歲了!」
「幾百歲?你到底是什麼?」
「我是——」
小姑娘正要公布答案,忽然听到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小畫畫,小萱萱,你在哪里?」
「傻瓜!我在這里啦!」
小姑娘話音未落,就見到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輕男子跑了過來。他一把將小姑娘拉進懷中,抱著她蹭個不停。
「別蹭啦!」小姑娘咯咯地笑著,「再蹭下去,口水都流出來啦!」
「小畫畫,你一定是餓了!來,我喂你吃東西。」男子將一只手背在身後,滿臉期待地說,「你猜猜,是什麼?」
小姑娘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野果!」
「答對了!小萱萱真聰明!」男子從身後拿出一個野果,送到了她的唇邊。
她一口咬掉,順便‘很不小心’地咬住了男子的手指。
男子想要抽出來,卻被她咬的緊緊的。
「干……干什麼……」男子緊張地話都說不完整,「小畫畫……別……別這樣……」
「沒干什麼呀!」小姑娘一臉的天真無害,「就是覺得野果吃膩了。還沒有你的手指好吃。」
「手指……手指怎麼能吃……」
「可我就是覺得很美味啊!」小姑娘繼續咬著手指,再次盯著卿淺那波濤洶涌的地方,悶聲悶氣地說,「呆子。我想變得跟她一樣,你幫我!」
男子更加緊張︰「怎麼……怎麼幫你……」
「干嘛直打顫!我又不會生吃了你!」小姑娘從他的懷中掏出所有的野果,指了指自己的前胸,示意道。「就像這樣,全塞進來啊。」
男子的臉上瞬間紅成一片,低著頭不敢多看。
卿淺終于確定,這位美男明顯是在裝傻!而這小姑娘,則是在故意賣萌!
如此挑/逗滿滿的畫面,真是不忍直視啊!還是趕緊閃人吧!
她拽著墨火速離開,听到身後那氣呼呼的聲音︰「傻瓜!呆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開竅!我要變大!變大!嗚嗚嗚……」
墨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不如再幫她一次。」
卿淺立刻興奮起來︰「好啊好啊!快點吃掉!」
想著想著,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為什麼說‘再’?
不知道墨施了什麼法術。身後的聲音忽然變成︰「慕唯!你這個混蛋!你想干什麼!放手啊!我是開玩笑的!嗚嗚嗚……好疼……」
小姑娘終于‘如願以償’地被吃光抹淨。她雙眼迷離地望著遠去的一雙人影。恍惚中總覺得幾分熟悉。
她的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怪不得每次他們經過此處,她都會嗅到那最美的味道。那是她最愛的食物。世上最純淨的開始……
墨牽著卿淺繼續行路,一路游山玩水。踏遍世間繁華。毫無意外地,遇到了同樣四處游玩的師叔和顏緲。
師叔仍然是風華正茂,大概是因為嬌/妻在側,臉上煥發著異樣的光彩。
恆兒之事,早已過去許久,師叔擔心會惹他們難過,所以特意避而不談。
他笑著問道︰「好師佷,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墨道︰「絕塵峰。」
「哦——絕塵峰啊!那里可真是人間聖地,我正想帶著顏緲前去游玩呢!」師叔故意開玩笑,「不知是否介意同行?」
「師叔永遠都是師叔,身為晚輩,又豈有拒絕之理?」
「開個玩笑而已!墨啊墨,你成親已久,怎麼還是這麼嚴肅?」師叔看了一眼卿淺,了然道,「大概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你才肯真正地放開懷抱!」
卿淺沒由來地臉紅,心想夫君在別人面前總是冷冰冰的,關起門來卻……真是個大壞人……
師叔想了想,有些內疚︰「墨,枉你一直尊我為師叔,可是我卻從未教過你什麼。真是空有其名,不知這尊位從何而起。」
「師叔,若非你親自傳授,我們也不可能在此相聚,更不可能如此寧靜。」
「干嘛說的這麼神秘?我可不記得曾經教過你只言片語,否則的話,怎麼連你這句話都听不懂。」
「我的這身修為,多半也是師叔傳授。墨謹記在心,感恩不盡。」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說明你已經出師。」師叔揮了揮手,「不打擾你們了,我們繼續游玩去!好好保重,後會有期!」
師叔攬著顏緲,踏著浮雲悠悠離去。
墨和卿淺望了許久,直到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
他帶著她回到絕塵峰,每日為她撫琴,教她修煉。
歲月靜好,白駒過隙。相敬如賓,從未分離。
很久很久以後,兩人白發蒼蒼。她靠在他的懷里,遙望著崖邊的雲霞。
他輕撫著她臉上的皺紋,聲音亦如年輕時溫柔︰「卿淺……謝謝你……讓我終于能夠陪著你……一世白頭……」
「夫君……今天的夕陽……好美……」
她痴痴地看了他許久,微笑著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