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突然一陣巨響,讓段天涯猛然睜開雙眼,茫然掃視四周,段天涯似乎想起了什麼,當即在腦海里發出一陣咆哮︰「‘楓葉’,老頭,死老頭,你丫的還在不在?你馬上回應老子一聲啊?」
沉默,仍舊是深深的沉默,腦海里卻多了很多從未有過的記憶,于是,段天涯立即明白過來,附身在自己身上的那個神秘靈魂,看來是真的一去不返了,這讓他頓時萬分失落和沮喪。
外面的擂門聲還在響起,段天涯來不及多想,急忙擦干身子換上衣服,伸手拉開房門一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用力捶門的正是李玉鈴,當然,後面還跟著李小雅那個小丫頭。
「怎麼現在才開門,是不是想急死我呀,都準備報警了呢……」
段天涯還沒來得及打招呼,李玉鈴當即便是一通劈頭蓋臉的數落,同時一手提著保溫杯,一手牽著李小雅那個丫頭,舉步就朝客廳里走去。
「呃……」收起低落的情緒,邁步跟在李玉玲的身後,段天涯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充滿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鈴姐,剛才在洗澡,沒听到你的敲門聲。」
面對眼前的李玉玲,段天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同時也沒有心情去解釋,神秘靈魂雖然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是對方給予他的幫助,卻讓段天涯很是感動,畢竟,因為他的到來,尋找親生父母下落的事情,似乎變得不再那麼遙遠。
從段天涯那睡眼惺忪的表情,李玉鈴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于是,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隨著一聲嘆息消失得無影無蹤︰「你說你啊,都那麼大個人了,讓我怎麼說你才好……」
剛才,說好讓段天涯下去吃飯,可是等了半天不見人下樓,李玉鈴在照顧女兒吃完之後,便將特意留出來的那份送上樓來。♀
可是站在門口敲了半天,始終不見段天涯應聲,隨著時間的推移,李玉鈴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焦急,莫不是段天涯受的是內傷,自己剛才一時不曾注意到?
越想越凌亂的李玉鈴,由開始的敲門到捶門再到擂門,急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正當李玉鈴琢磨著要不要報警的時候,段天涯倒是恰好打開了房門,現在看到段天涯沒事,李玉鈴總算是放下心來。
人都是有感情的,李玉鈴之所以這麼關心段天涯,完全都是因為心中的感恩,當初自已抱著剛出生的李小雅,一度感覺相當迷茫和絕望,恰好在這時踫到段父段母。
古道熱腸的段家父母,不但幫李玉鈴張羅了一家鮮花店,而且還利用空余時間幫她照看襁褓中的李小雅,如果不是段家父母的熱情幫助,李玉鈴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支撐到今天。
想起那兩張熱情和善的笑臉,李玉鈴頓時不免有些黯然神傷,段家父母的工作很神秘,有時在家一閑大半月,有時出門就是十來天,甚至三兩月都有可能,回來之後必定會先來看看她女兒小雅,就是這麼兩位熱心腸的好人,卻偏偏……
自從段家父母離去之後,李玉鈴便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將段天涯當成親弟弟看待,直到他成家立業為止,別的或許她幫不上忙,但是衣食住行方面總沒問題,這樣當她想起那張熟悉的面孔時,心里多少會寧靜一些。
「天涯哥哥,你為什麼那麼久才開門?小雅的腳都站麻了。♀」這時,李小雅那稚聲雅氣的話語,當即打破了眼前的沉默,也讓李玉鈴立即收起了紛飛的思緒。
「天涯哥哥在浴缸里睡著了,所以沒听到小雅的敲門聲,是天涯哥哥不對,我向你道歉。」在李小雅這個小丫頭的面前,段天涯實在不忍心去瞎編,唯有憐愛的抱起李小雅,略顯尷尬的說出實情,結果換來李玉鈴一記白眼。
瞪著眼前的段天涯,李玉鈴當即無奈的搖了搖頭,洗個澡都能睡著,幸虧自己執著的捶門,不然多半得著涼,正是想到這點,李玉鈴這才記起自已的來意。
于是,提著保溫杯朝餐桌走去,同時沖著段天涯懷中的女兒喊道︰「小雅,自己玩去,你天涯哥哥還沒吃飯呢。」
听到自己母親的提醒,李小雅立即從段天涯的懷中竄了下來,同時煞有其事的揮了揮手,示意段天涯過去吃飯,自己卻是獨自坐在沙發上,並順手打開了眼前的電視。
聞著餐桌上飄來的香味,段天涯還真感覺月復中有些饑餓,于是沒有什麼客氣可言,段天涯帶著滿臉微笑,轉身便朝餐桌走去。
如同賢妻良母一般,李玉鈴早已將保溫杯里的飯菜,一一擺在段天涯的面前,然後陪著坐在一旁,笑看段天涯的狼吞虎咽,並且不時叮嚀幾句︰「慢點,沒人跟你搶。」
應該說,李玉鈴的廚藝不錯,準備的份量也不少,但是段天涯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一掃而空,折騰了大半天,此時確實不是一般的饑餓。
模著略微有些發脹的肚皮,段天涯望著眼前的李玉鈴,當即滿月復真誠的說道︰「鈴姐,謝謝你的飯菜。」
「傻小子,跟姐還客氣什麼?」憐愛的伸出縴縴玉手,輕輕挑去段天涯下巴間殘留的飯粒,李玉鈴連忙佯裝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或許是因為這一瞪眼,或許是因為段天涯剛剛洗完澡的緣故,李玉鈴突然發現段天涯嘴角處的淤青,此刻竟然是那麼的明顯。
沒來由的心中一陣酸痛,李玉鈴撫模著段天涯的嘴角,當即滿眼淚光的說道︰「天涯,听姐的,以後離那些人遠點,咱惹不起他們,總躲得起吧?」
自從段天涯進入高中之後,鼻青臉腫回來那是經常的事,都是天涯淪落人,李玉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她卻無力改變什麼,畢竟她只是一個弱質女子,畢竟她只是段家的一個租客,唯一能做的就是私下勸導段天涯,盡量避開那些仗勢欺人的紈褲之流。
「玲姐,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面對李玉玲的關切囑咐,段天涯立即微笑的搖了搖頭,有著‘楓葉’留給他的記憶,段天涯心中充滿著信心,那些想要算計他的人,注定只會是個悲劇。
然而段天涯自信的表現,在李玉玲的眼里看來,無非就是在安慰或者說是敷衍她而已,帶著滿臉的擔憂之色,李玉玲急忙抓住段天涯的雙手喊道︰「我希望你不會有事,你也一定不能有事,否則,我……我……」
說到這里,李玉玲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她是在段父段母的墳前發過誓,一定會好好照顧段天涯,可是這話當著段天涯的面,她又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因為太過著急和尷尬,李玉玲似乎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已經深深刺進段天涯的手背,鮮血汨汨的冒了出來,瞬間滑落在餐桌之上。
盯著餐桌上那腥紅的血滴,段天涯第一次覺得,鮮血的顏色竟然是那麼好看,這種被人發自內心的關心,感覺竟然是那麼的舒坦,自己以前似乎從未發現過。
只是很快,段天涯便將雙手抽了回來,或許,他還是有些不習慣,被一個女人這麼關懷著,雖然,在李玉玲的眼里,他只是一個小弟,可此刻的段天涯,畢竟不是以前那個段天涯。
「呃……」因為段天涯雙手的抽動,李玉玲這才發覺到自己的失態,望著對方手背上的血痕,李玉玲連忙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天涯,是我……」
「沒事,玲姐,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的。」朝李玉玲微笑的搖了搖頭,段天涯隨即緩緩站起身來,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討論下去。
一陣沉默無言,感覺有些尷尬的李玉玲,當即垂頭收拾著桌上的碗筷,然後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伸手塞進段天涯的手里︰「拿著,這個月的租金。」
準備開口拒絕,卻看到李玉玲那布滿淚光的雙眼正盯著自己,段天涯唯有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然後轉手將信封塞進口袋。
「好啦,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該回去了。」看到段天涯收下租金,李玉林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許,伸手撩了下耳邊的秀絲,李玉玲擰起餐桌上的保溫杯,然後便轉身就朝客廳那邊走去。
沒想到,趁著他們剛才說話的那會功夫,李小雅那丫頭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隱隱還能听到些許的鼾聲,望著眼前這個寶貝女兒,李玉玲頓時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自己生下這麼一個女兒,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因為她能給予女兒的關愛實在是太少了,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寶貝女兒,李玉玲相信自己早已不再人世。
緩緩蹲來,李玉玲正準備將女兒背在背上,段天涯卻是搶先一步將李小雅抱了起來,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跟在段天涯的身後,望著他那寬闊的肩膀,李玉玲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段天涯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許多,而自己,也並非想象中那麼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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