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冰冷昏暗,只有高牆上的一扇小窗透進點點光亮。程岩戴著腳銬手銬,被綁在大牢的十字木架上,嘴里還塞著布條。
這時,一名獄卒拿著一根鞭子和一桶水走了進來。獄卒露出一副輕狂的樣子,指著桶里的水,看著程岩問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程岩偏頭看了一眼桶中的水,然後用一副漠然的樣子看了眼獄卒,沒有說話。
獄卒看見程岩不屑的眼神,頓時火冒三丈,「嘿,我說你都下大獄了,還狂個什麼勁!」說完,獄卒一鞭子打在了程岩的身上。程岩一陣鑽心的疼痛,卻忍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此時獄卒更加看不慣程岩的樣子,把鞭子浸在了水中,然後又朝著程岩打上了幾鞭。這下,程岩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他終于知道了,那水,是辣椒水。他閉著眼楮,腦中想些別的事情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可是身體上的傷口實在是太痛了,他努力想別的事情,可總是被一陣陣疼痛拉回來。
獄卒在程岩的身上打了十幾鞭後,覺得有些疲憊,于是把鞭子扔在了桶中。這時正好另一獄卒叫他去喝酒,他就走了出去。
獄卒離開後,程岩低垂著頭。他悶哼一聲,這才發現身上的多處傷口同時疼痛了起來。辣椒水的後勁果然很強,他額頭上頓時沁滿了汗珠。
此時,他腦中想的不是自己會怎麼樣,而是寧國沒了國君會怎麼樣,古淑儀會怎麼樣。他想,古淑儀一定會很著急的。他想到這,努力想要掙開手腕處的繩索,卻發現一切都不過是徒勞。他無奈地半仰著頭,感嘆命運的不公,也許此生就要這樣在大牢中度過了。
第二天,獄卒又用同樣的方法折磨了程岩一天。
新傷和舊傷加在一起,程岩疼得暈了過去。恍惚中,他仿佛看見古淑儀出現在了大牢的柵欄外,那桃花一樣的臉龐上還掛著點點淚珠。♀他多想沖上去抱住她,然後幫她抹去臉上的淚。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蘇醒過來,才發現一切不過是夢一場。是啊,她怎麼可能出現在大牢里呢!
第三天,獄卒又來了。但這次,獄卒沒有再用鞭子抽打他,而是給他松了綁。程岩有些疑惑不解,想問什麼,卻又毫無力氣。剛松綁,程岩卻站不住,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卻被一個人攙住。程岩在昏迷前,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看了那人一眼,是範大夫。程岩嘴角微微一笑,然後就暈了過去。
當程岩蘇醒過來時,已是幾天後。他睜開眼,看見範大夫正坐在一旁,忙問道︰「範大夫,大王為何又放了寡人?」
範大夫說︰「主公,大王向整個大宇發布了公告,說狩獵場事件完全是一場誤會。還說主公對大宇王朝忠心耿耿,不僅沒有蓄意謀害,反而在保護大王的事情上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為了嘉獎主公對保護大王做出的貢獻,要賞主公一座城池呢!」
「哦?」程岩有些驚訝,他身子還有些虛,掙扎著起身道︰「這倒是因禍得福。」
「是啊,主公。」範大夫說道,此時的程岩正要下床,範大夫忙上前扶住程岩,「主公身子還沒好全,這起來是要去哪兒?」
程岩邊穿鞋邊說︰「寡人去看看夫人。」
「主公。」範大夫在一旁喊道。
「怎麼了?」程岩頭也沒抬地問道。程岩穿好鞋後,抬頭看著範大夫鐵青的臉色,似乎有某種不詳的預感,「怎麼了?」
範大夫回說,「主公,夫人听說主公被下大獄了,立刻就轉投了天子的懷抱。夫人走之前說主公這輩子都沒希望從大獄里出來了,還讓大家都趕緊另謀出路。微臣勸了夫人好久,可是夫人心意已決。夫人還說微臣迂腐不堪,讓微臣也趕緊離開寧國。♀」
「胡說!」程岩當即反駁範大夫,他壓根就不相信範大夫的話。
範大夫說︰「主公,微臣開始也不相信夫人是這樣的人,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信啊。」
「胡說!」
程岩再次怒喝道。他立刻沖出門外,奔向古淑儀的寢殿。古淑儀的寢殿此時已經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他對宮人下命道︰「給寡人找!哪怕把寧國大殿翻過來,也要把夫人找出來。」
宮人帶著他的命令幾乎就快將寧國大殿翻了個底朝天,但是古淑儀的一絲身影都沒有找到。此時,範大夫的話又回想在了他的耳邊。也許範大夫的一面之詞並沒有太多的說服力,可是如果一百個人都這麼說的話,那說服力應該是無比的強大。除了範大夫之外,其他的妾室都說古淑儀也曾勸她們離開寧國。然後還有宮人說親眼看見古淑儀在寧國大殿的門口坐上了大宇天子的馬車。
所有的人都口徑一致地說古淑儀轉投大宇天子去了,最後都忍不住嘆道︰「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的人,主公對她多好啊!」
三人成虎的威力此時極大地發揮出來,程岩心里由一開始的不相信到慢慢動搖到最後完全相信。終于他不再懷疑,他相信了古淑儀棄他而去的事實。他恨自己付錯了情,空有一腔熱情,竟然被古淑儀的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尾。
為此,他大醉了三日。
三日後,他決定把古淑儀從他的腦海中和生命中趕出去,永永遠遠地趕出去。他命人把有關古淑儀的一切都燒了,包括那幅古淑儀的畫像。當看著熊熊的大火燃燒的那一刻,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竟然從眼中流下了一滴淚。
三年後,在程岩幾乎要忘了古淑儀的時候,她卻又突然回到了他的生命中,以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回到了他的生命中。
那一年,外族對大宇王朝發起入侵,大宇天子派程岩出兵平定外族的入侵。多年來程岩的練兵有道此時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不出三月,程岩就平定了這場戰亂。大宇天子為此十分高興,賞賜了程岩幾座城池,還將程岩從侯爵晉升為公爵。除此之外,大宇天子還賞賜了程岩十幾名美女,這其中包括古淑儀。
程岩在看到古淑儀的那一剎那,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他是那麼努力地想要忘記眼前這個貪圖富貴的女人,可是命運卻總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再給他致命的一擊。那天,他努力地控制自己,才沒有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失態。
十天了,古淑儀已經回到寧國十天了,可是程岩一直沒有鼓起勇氣去古淑儀的寢殿。他怕自己這麼久的努力,會因為再次的見面又重新打回原點。這天的午後,宮人突然問他︰「主公,桃花開得正盛,要不要去看一看?」
听到宮人這麼一說,他決定去看看桃花,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古淑儀的寢殿。
午後,雲層很厚,太陽躲在雲層的後面,天地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古淑儀正站在庭院中的桃樹下。她看到程岩時,淡淡地叫了一聲「君上」。
程岩面無表情,語氣生硬如鐵,「別叫寡人君上。」
古淑儀愣了愣,改口作揖道︰「主公。」
程岩看著古淑儀,伴著滿樹的桃花芬芳,他終于開口問道︰「為什麼?」
古淑儀仰頭,淡漠地問︰「主公想問什麼?」
程岩低眉,沉默許久,才問道︰「為什麼要棄寡人而去?」
古淑儀看著程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良禽擇木而棲,哪有什麼為什麼。」
程岩听到古淑儀這麼說,心里有些不死心,再次問道︰「那你和寡人的那些過往呢?那些往日的深情都是假的?」程岩有些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
古淑儀滿臉的輕松,「君王本無心,奈何主公怎如此多情?淑儀早就忘了那些。況且大王對淑儀很好,淑儀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啪」的一聲,程岩打了古淑儀一巴掌,「賤婦!」
古淑儀臉上有些火辣辣,她冷笑一聲,看著程岩道︰「無論主公怎樣對淑儀,淑儀都不後悔自己做的事。」
程岩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他終于明白,這麼久以來自己的一片痴心在古淑儀的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眼就忘。君王本無心?他冷笑一聲,自己的心卻是付給了這樣一個無心的女人。
那個午後之後,程岩把古淑儀圈禁起來,不讓她出門一步,也不讓任何宮人下女去照顧她。
自己愛過的女人從來沒有愛過自己,而且是一個攀龍附鳳的女人,這對程岩來說是不小的打擊。他滿心的憂愁,滿心的怒火無處發泄,只能在無聲的夜色中借酒澆愁。
五天後的晚上,程岩再次喝得醉醺醺。他邁著踉蹌的步伐,卻不知不覺地又走到了古淑儀的寢殿。他踹開了大門,來到了她的房間。她看著跌跌撞撞的程岩,想要走上前去扶程岩。程岩卻一把將她推開,她「啊」的一聲跌倒在地,然後從地上爬起來。
程岩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古淑儀,然後走到她的面前,突然抱住她,瘋狂地吻她。她掙扎著,卻敵不過程岩巨大的力氣。不知吻了多久,程岩松開了她,然後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她被這一掌打得臉頰發燙,兩眼冒星。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程岩又拽著她的頭發,將她的頭狠狠地撞在牆上。這一撞讓她頭昏眼花,差點暈過去。接下來又是一撞,她的後腦勺有絲絲血跡滲出來,在牆上留下一塊模糊不清的血跡,像那盛放的桃花。
程岩看著那牆上的桃花,又轉頭看著古淑儀。他突然又開始瘋狂地吻她,然後將她的衣服撕扯干淨。久別多年的同房,竟是在這樣一個充滿了血腥味的夜晚。
桃花在窗外伴著月影搖曳,在窗上映出妖冶的樹影。半夜中突然醒來的程岩,將古淑儀緊緊地抱在懷中。古淑儀不知道她的秀發已被打濕,那是程岩的淚,那是一國國君的淚。
柔情總是那麼短暫。在短暫的擁抱後,程岩又將古淑儀狠狠地推下床,大聲喝道︰「賤婦。」然後程岩穿上了衣服鞋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寢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