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旨之事很快便在無雙城內傳開,為了穩住民心便命修彥起草謀反只因。♀張貼于無雙城的大街小巷,這才將無雙城的騷動穩住。
事後龍辰羽得知此事,並未做任何答復。只是命令大軍收拾行裝,看他的樣子似是要撤兵。消息傳回無雙城,雲洛天召集眾位謀士連夜召開了議事。
八月初七,大軍在在三更時分拔營離去。听到此事,無雙城內上下一片歡騰。就連雲候府也褪去了往日的凝重的氣息,仿佛剛從一片死氣沉沉的氣氛中沉睡過來,府內不管任何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但這一切在一個人看來,也不過是臨死前最後一刻的喜悅了。詩夢望著眼前臉上帶著喜悅氣氛的下人,此刻的他們還尚不知危險即將來臨,個個都在忙碌著手中的活。有的甚至還攀上高梯在掛著紅色的燈籠和紅色的絲綢,整個侯府都被一片紅色所包圍。
「他們這是做什麼?」詩夢測了一下腦袋,問著身後的香兒。
「听人說這是他們這里的習俗,只要是經過一場大災,家家戶戶都會張燈結彩來慶祝。」說這些話的時候香兒沒有同他們一樣顯示十分高興,反而有些憂愁。
「這無雙城原本倒還安居樂業,若不是雲洛天,他們也不必受此等戰亂之苦。」說完詩夢的面上漏出一抹苦笑。
「小姐,王爺和少主都走了,我們這次還能出去嗎?」听見香兒的話,詩夢轉過身輕撫上香兒的額頭,為她撫平額上皺起的紋路。
「香兒,夫君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小姐,少主都已經和王爺撤軍了。」看的出來,這小丫頭有些擔心了。
「也許他們不是撤軍呢?」詩夢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僅沒有任何的擔憂,反而似乎很愜意,望著詩夢的樣子,香兒越來越搞不懂小姐了,明明被困這麼多天了,小姐卻還是每日看書,習字,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練會琴,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她真的不知道是小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還是太過于相信少主。♀
听完她的話,香兒似乎有些不為所動,原本低垂的眼眸此刻更未低沉了。詩夢嘴角微揚,看來這小丫頭不相信她的話。詩夢轉過身去,望著那緩緩燃起的紅色燭光,似是有意,也似漫不經心。
「用不了多久我們應該就會離開這里了。」听見詩夢的話,香兒似有不解,正當她打算問時,卻發現詩夢在盯著眼前的某個地方早已除了神,自小姐長大後,再見她時,小姐仿佛有了極重的心事,也變得愛發呆了,她總是盯著某個地方,有時會獨自發呆一陣子。她知道小姐不開心,而且是很不開心,因為在這背後她似乎在做著一件極其不願做的大事,可由不得不做,莫說是她任何人都看的出來。因為在她身上的那股悲傷的氣氛是在太濃重了,濃重的令人無法忽視。
「小姐,起風了,我們回去吧。」香兒推了推正在出神的詩夢,兩人轉身回到了房中。
詩夢不知道,她這邊雖身陷險地,可凌夜寒那邊也是日日徹夜不能眠,當日設計他是無可奈何,可對于她,他終究是放不下。今天的殘月懸掛在空中顯得有些清冷,山里的天不比其他地方從林中刮過的風有些透骨,許是入秋的緣故吧,凌夜寒的嘴上揚起一抹苦笑,跟那個女子呆久了,連他都懂的開始多愁善感了。
「笑什麼。」蕭劍卓走上前來和凌夜寒並肩站在一起。
「你怎麼還沒睡?」凌夜寒不問反答。
「現在這個時辰,沒睡的恐怕應該不止我吧。」蕭劍卓嬉笑著言道,听見他的話,凌夜寒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燈火通明的營帳,帳內不時的飄過幾縷酒香。♀
「他又在喝酒嗎?」凌夜寒凝視著那營帳言道。
「我一直奇怪,你們兩個都那麼愛喝酒,為什麼偏偏是對手,只因為一個女子嗎?」蕭劍卓的話似乎讓凌夜寒也起了極好的興致。
「古有佳人,傾國而傾城,光憑這一點還不夠嗎?」說完這句話,他推開蕭劍卓朝帳內走去。眼見凌夜寒興致打起,竟也說些了笑。蕭劍卓抬頭望了眼天上的殘月言道。
「都這個時間了,怎麼還沒動靜?」說完也轉身回到了營帳中。
不遠處的營帳中正彌漫著漫天的酒氣,不時的倒酒聲打斷了賬內的寧靜。龍辰羽緊皺的雙眉中看的出他的心情可不似凌夜寒的那麼好,相反倒顯得有些憂愁。離開無雙城已經過了半個月了,除了當日在凌夜寒的設計下雲洛天損失了六七萬人之外,自此之後,雲洛天便閉門不戰。這一招看似沒什麼奇怪,但卻是以退為進。如果不能在一定時間內攻下,大軍斷糧那便是不得不退。而這一招的威力他們似乎也領教過了,看來雲洛天已經有了防備之心,思索再三他只能這麼做了,手中的酒杯一點一點被握緊,他仿佛看到了那刻被懸著的心,雖然很冒險可也只能這麼做了。
「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救你的。」他知道心里的那個人期待的人從來都不是他,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回去救她,因為他的心放不下,也許從拾起的那刻起他就放不下了。
龍辰羽大軍撤退後三日,雲洛天命眾人守在書房內,沒有人知道他在等什麼,更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事情已經暴漏了,他卻依舊還是那麼怡然自得。終于一個聲音打破了書房內的安靜。听見此聲,他急忙名那人進來。推開門之際,眾人方才看清原來是打探的小斯回來了,不知道這次能帶回來什麼好消息。
「秉侯爺,辰王大軍已經在向天城方向後撤了,辰王命薛陽將軍斷後,另外侯爺命小人查的也已查清,辰王大軍的爐灶又少了一半。」听見來人的回報,眾人方才清楚雲洛天究竟在等什麼,原來他是在等龍辰羽大軍糧盡之時再一舉反攻。
「侯爺,找此番情況來看辰王斷糧,退軍,情況已經屬實。我們可趁機反攻了,只要殺了辰王必會給天龍王朝一個極重的打擊。」
「說的不錯,我精心布置了二十年為的就是今天。」當修彥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雲洛天仿佛已經回到昔日無往不勝的那個廝殺場面,他這一生論謀劃也許不如很多人,可若論在戰場上拼殺他確實當之無愧的常勝將軍,至今他的肩上,背上,腿上都還遺留著二十年前的傷疤,可對于他而言,這卻是他當年最好的見證。雲洛天眉開眼笑的從案後走到前面。
「眾人听著,今晚三更隨我夜襲敵軍大營。」帶著命令一下,下面便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應答聲。雲洛天仿佛也從他們的應答聲中听出了勝利的希望。正當眾人都在喜悅之余,忽然門被推開了,眾人抬眼一看原來是柳氏,看見柳氏此刻竟不顧身份闖了進來,雲洛天面色有些不悅,低沉著聲音問道。
「你來干什麼?」
「侯爺,妾身有些話明知此刻不該說,可卻非說不可。」
「你若覺得不妥,那便會去想好再說。」顯然雲洛天從柳氏的話中已猜出並非什麼好事,心中不願听她繼續說下去。
「侯爺,妾身求你莫要在一錯再錯了。」
「住口,你若在廢話,本候先殺了你來為我大軍開路。」柳氏的話讓雲洛天大怒,他十分清楚她想要說什麼?只是在這即將出發的前一刻絕不能讓她說出來以亂軍心。
「那就請侯爺先殺了妾身吧。」誰知柳氏在听完雲洛天的話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嘴中竟幽幽的說出這句話,她仿佛已經心灰意冷,也許她早已擋不住雲洛天那可瘋狂的心,可她還是一個母親,她不願自己的孩子像他父親一樣。
眾人應該都已听出雲洛天和柳氏之間似乎出了些問題,對于他們而言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辦好自己的事就夠了。見狀不對,修彥站出來言道。
「侯爺,看來夫人是有話要說,我等先行退下。」雲洛天看了眼下面站著的眾人,無奈的揮了揮手。見此眾人紛紛退去,屋中一下子便剩下雲洛天和柳氏兩人。柳氏剛剛一心求死的樣子,讓他顏面盡失,若不是看在雲堂和雲錦的份上,他早就把她殺了。
「你是在試探我嗎?」柳氏听此,冷笑了一聲。
「侯爺連謀反都敢,妾身區區賤命有何不敢?」
「你既然知道,還敢來找死。」
「侯爺,你只要踏出謀反這一步,那我的堂兒和錦兒還有雲星這一生都將是叛將之後,他們永遠都會被人恥笑。」
「本候即將承繼王位,何人敢恥笑本候。」
「你以為你勝了就萬事大吉了嗎?若勝,你名不正,言不順的謀反。百年後必會留下千古罵名,後世子孫也必會受牽連,萬一落敗,那便是侯府盡亡。所以無論如何這一仗你都勝不了。」
「就算萬劫不復,本候絕不後退。」柳氏從來沒想到雲洛天的決心有如此堅決。在他的眼神里柳氏不僅看見了怨恨還有悲憤。「二十年前,本候原是馳騁沙場的常勝將軍,一心一意為皇上做事,結果他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不僅收了我的兵權還把我貶到這麼一個鬼地方,還聲稱是震懾他國,你知道本候這二十年是怎麼過的嗎?這二十年本候夜夜難眠,仇恨的火焰早就把本候燒的體無完膚,所以無論是什麼結局,本候都決不後退。」也許她真的不知道,身為一個男人若他沒了滿腔的抱負,他的心里還剩下什麼。听完雲洛天這一番話,柳氏安靜了,她不知道該何去該從,面對他的丈夫,她竟不知道這二十年對他來說有多麼煎熬,面對自己的孩子她更無法替他們改編命運,這一生她從來沒像今日這邊無措,感到失敗。所以那一晚當雲洛天帶人離開的時候,她沒有攔他,而是靜靜去了一個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