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急步走在返回莫梨宮的路上,此刻的她心中五味雜陳,就連腳步都有些忙亂,平日里的沉穩在此刻全無蹤影,急步之下她只覺得 的一下似乎撞上一人,抬頭望去,紫色的錦袍男子正是辰王龍辰宇,芳華心中大驚,忙跪下賠禮。芳華做事穩妥他早就知道的,否則也不會留在莫梨宮做事,剛剛下朝他便听人稟報說後宮出了大事,剛想過來看看,可卻踫上了如此匆忙的芳華,龍辰宇心中便也猜出是她出了大事。故此在沒有命芳華起來的情況下沉聲問道「出了何事?」沒料到龍辰宇會一下子看穿,她有些猶豫,該不該告訴他呢?
龍辰宇見她猶豫不決,有些失望的便繞過她剛舉步往前走,便被她扯住衣袍哀求道「王爺,求你救救娘娘吧。」听她的話語龍辰宇低下頭,表情中盡是著急,他雖不言語可意思已很明白。芳華見此急忙言道「憶竹勾結蘭婕妤誣陷娘娘是假的,娘娘情急之下給憶竹的茶杯上下了毒,現在皇上要給憶竹驗尸。」
短短幾句話龍辰宇便听得眉頭緊皺,看來她的身份已經暴漏了,一面將芳華從地上扶起一面沖著她言道「這件事交給我吧。」隨之便疾步離開。
華雅宮的前殿內眾人都焦急的等待著偏殿中的驗尸結果,尤其是詩夢這樣的等待對于她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此刻的她寧願那些人出來宣布驗尸的結果是毒殺,然後到各宮中搜查,這樣也好過于坐在這里干等,像她這種常在江湖上闖蕩的人做事都有一個習慣,那便是無論做任何事只要往前走一步都早已想到了後退十步的路,可是今日之事卻是太過突然,此刻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今日躲不過此劫,那也是她的命該如此。
許久,從偏殿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詩夢心頭一緊,朝後面看去,果然一位身形胖碩的宮婢朝這里走來,看她的樣子應該年過不惑,想必是宮中的老人了,她走上前沖著龍辰軒和雅夫人行了一禮,龍辰軒不耐煩的言道「說吧。」
「回稟皇上,這位姑娘應該是自娘胎里出生便帶著一種頑疾,因為長年服藥致使體內殘留著一些毒,雖殘留著一些毒可卻並不致人死地,她今日忽然斃命是因為聞了一種名為銀鸞香的香氣,此香原是一種珍貴的奇香,可是當這種香氣和她體內的毒融合在一起便會產生一種慢性毒藥,先是產生幻覺,兩個時辰後便會暴斃而亡。」這宮婢的話一完,眾人便皆陷入了沉思,就連詩夢也舒了口氣,在椅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想要接著听下去看這出好戲會怎麼唱。
「銀鸞香,朕記得不錯的話這應該是今年尚凌國進貢的貢品。」龍辰軒一語使得在做眾人都有些吃驚,身側的雅夫人接過話言道「皇上說的不錯,銀鸞香卻是尚凌國的貢品,後宮之中有此奇香的只有臣妾和蘭婕妤兩人。」雅夫人說著便命人將銀鸞香拿出,展現在眾人面前,眾人看過之後紛紛將眼光投向了蘭婕妤,蘭婕妤原本是打算看詩夢的好戲,誰曾想這把火會燒到自己的身上,原本一出真假難辨的好戲,此刻忽然變成了奴婢勾結外人陷害主子,陰謀不成擔心事情敗露被人殺人滅口。蘭婕妤饒是再笨也知道這當中的意思,她慌忙一下子跪在地上言道「皇上,臣妾的銀鸞香已經用了有好幾日了,況且臣妾也不知她的體內有什麼毒啊。」蘭婕妤的話龍辰軒並沒有回答反倒是陷入了沉思,許久坐在左側一直不曾開口的鶯充儀言道。
「回稟皇上,依臣妾之見此事定是個誤會,許是這賤婢暗害梨充儀不成,故意跑到蘭妹妹那里胡說八道,想要她們斗的兩敗俱傷時,自己好趁機保全性命,幸得老天有眼,她這是自食惡果。」
聞听此言,龍辰軒眉頭稍舒,淡漠的拋了句「既然是個誤會。那便罷了,以後有事查清楚再向朕稟報,朝中事務繁忙,朕不是每日都有時間來處理後宮之事的。」他的話語中明顯帶著不悅,就連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的蘭婕妤此刻也嚇得是瑟瑟發抖。她本以為這場以鬧劇終止之後龍辰軒會十分的生氣,可今天盡是不悅讓她便模不著頭腦。言畢龍辰軒轉頭看向詩夢並言道「梨充儀對此事可還有異議?」龍辰軒這句話看似是在問詩夢,實在是在告訴她這件事應該就此作罷,否則一旦查下去不利的是她自己,詩夢又怎會听不出這話里的意思,隨之不動聲色的言道「臣妾並無異議……只是,若有下次蘭婕妤還是想好再說,臣妾不希望每次都被人誤解。」這不動聲色的言語之下不止包含著不悅和生氣,最重要的還有委屈。蘭婕妤也不是傻子,她自是能听出這話中之含義,忙擦干眼淚站起身沖著詩夢言道「這次是妹妹不懂事,因為一個賤婢的話,誤會了梨姐姐,還望姐姐不要與妹妹一般見識才好。」
詩夢听此不語,側目看見芳華已然不動聲色的回來,心知事情已處理好。龍辰軒見已無大事便率先離開了華雅宮,余下之妃嬪也紛紛離開,蘭婕妤臨走之際狠狠地瞪了詩夢一眼,起身之時詩夢方才發現她的腿早已緊張的發軟,芳華眼見不對忙上前去攙扶。走出華雅宮之時,詩夢余光掃見在哪牆角不起眼的地方一襲紫衣閃過,看到此詩夢忽然想起了在華雅宮內那老宮婢說的那番話,這次的毒她雖下的極為的巧妙,可依那老宮婢在宮中做事這麼多年不可能查不出來,到底是誰在幫她?轉頭看向芳華言道。
「芳華,你在回去的路上可遇到什麼人?」
「娘娘是想問這次到底是誰出手幫了娘娘吧。」她的心思被芳華看穿詩夢也不解釋只是等著芳華的答案,見此芳華繼而言道「回稟娘娘,是辰王,王爺告訴奴婢這件事交給她便好。」
原來是他,難怪那老宮婢會這麼說,看來是他暗中指使的。這場虛驚過後詩夢才發現原來這條路她真的走的好辛苦,曾經她曾暗自發誓此生寧死不入宮,可如今偏偏事與願違,她一直不明白,在這個金絲籠中所有的人費盡心思,拼盡一生只為了爭奪一個虛假男人的愛是為了什麼,此刻她明白了,是為了他手的生殺大權,當純潔的感情建立在殘酷的利益上時,就注定是兩敗俱傷。此刻的她也早已不見了最初的模樣,或許從一開始她選擇這條路得那一刻她就已經把自己弄丟了,側目輕言「芳華,你先回去吧,本宮想一個人走走。」見詩夢此言,芳華雖然擔憂可還是離去了。
眼前的路是通往御花園的路,這條她已經走過多少次了,可始終沒有走完,今日閑步走在這條路上她只覺得一片茫然,此刻已近初秋可御花園內的花依然爭相開放,忽然前方不遠一個紫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那紫影再看見她的那刻顯然也有些吃驚,微愣了片刻詩夢走上前俯身行禮「今日多謝王爺援手,本宮不勝感激。」
龍辰宇冷哼一聲剛要轉身,可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側著頭言道「既然梨充儀想要感謝本王,那可否回答本王一個問題。」就算到了最後他還是要插手這件事,眼眸暗沉她答道。
「王爺請問吧。」
「本王想知道你為何入宮?」這個問題使得詩夢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這對兄妹究竟是哪里來得執著,為何幾經波折他們還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呢?龍辰宇見她猶豫繼而言道「今日之事可見,就算你有過人的聰慧,可仍防不住後宮中的爭風吃醋,所以無論你想要做什麼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跟本王聯合,這樣本王才能保得住你的地位,至于你想要做什麼本王也不想過問。」
也罷,此事說出來或許他們還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樣也好過于亂闖亂說壞了她的大計。
「這是我很顏彩荷的交易。」
「交易,什麼交易?」龍辰宇一陣吃驚。
「其實從一開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聯合顏彩荷做的,為了不讓朝廷與武林同齊,他們費盡心思設計將我們一步一步的走入她們設下的圈套,母親的死,還有凌夜寒的死是他門對我的警告,那日在蘇鈺,我眼睜睜的看著殘雪宮上百的姐妹被活活燒死,大姐身受重傷,心凝生死不明,就連我的武功也被他們廢了,為了保住殘雪宮最後的實力我答應他們入宮鏟除洛相的實力。」一字一句好像一聲悶雷在龍辰宇的胸口炸開,他好恨自己當時為什麼沒在她的身邊,這麼驕傲的她怎麼可能容許別人看到她的傷口。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幫你。」無奈的話語中帶著深深的自責,可在轉身的那一刻詩夢的嘴邊卻是一抹慘淡的苦笑,她此刻的笑容充滿了說不出的苦衷。
「告訴你之後呢?然後你守在我身邊被顏彩荷害死,我已經看見太多的人離開了,我已經沒有地方能容得下那些傷口了,所以,我求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我這一生已是注定要下地獄的,你們何苦做我的陪葬,那個地方太黑,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如果說愛的刻骨銘心,痛徹心扉對別人來說是一種美好的贊美,那麼于詩夢便是一種最大的侮辱,因為沒有人能感同身受的體會到當情花果的毒來時對她有多痛,更沒有人能明白沒有來得及的相愛便擦身而過讓她丟失了靈魂存在的意義,再美好的詞都形容不出她的錐心之痛。不動神色的逝去眼角的淚水,轉身離開,在與他擦身而過的那一刻,手腕被抓住,他聲音帶著哽咽的言道
「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個地方。」那樣鼓足勇氣的話他卻是用哀求的語氣在說,對于這個女子他已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究竟怎麼樣才能讓她活的不那麼痛苦。
「選擇過的路,我從來不會回頭。」握住的右手被她推開,那一瞬間,龍辰宇只覺得好像再一次他們在這條平行線上擦肩而過了。詩夢離去的那一刻他憤怒的問「你不願離開是為了殘雪宮的那些人還是要為他的死討回公道?」對于這個問題,詩夢一直以為這本就是一個問題,可當龍辰宇要帶她走的那一刻詩夢才發現這不是一個問題,對于心里的不甘,她其實早就有了答案。
「這個世界上沒有了他的存在,活著與我而言只是一種煎熬,所以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呆在不見天日的地獄。」離開的那一瞬間,詩夢不曾發現在有一滴無聲的淚水在龍辰宇的眼眶里滑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三個人的故事,注定有一個人是悲劇,可是為什麼到了他麼這里卻有兩個人活的如此生不如死,一個活著是為了恨,另一個活著是為守候,當自己在為別人付出的時候,卻永遠看不到自己的背後也有人在付出,流水有情戀落花,落花無意隨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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