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尋千年 第一百四十章 百子

作者 ︰ 玉淚青夢

柔弱的身子一點點滑倒在地上,玉潤的指尖在那明黃色的衣衫山垂落,人們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為什麼她的感情在他的眼中這麼的不值錢,臨死的那一剎那,她的嘴角剩下的只有苦笑,眼角的淚水訴說著她此生最大的悲哀。

冷眼旁觀著蘭婕妤毫無防備的死在龍辰軒的手中,詩夢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太過可怕,冷血的沒有一絲感情,為了自己所要抓住的一切,不但費盡心思的把她留在宮里還可以除去前面路上的所有障礙,透著血紅的雙目忽然瞪向詩夢,強大的氣息使得詩夢不僅後退了一步。可他卻是步步逼近。

「朕告訴你,這條路上走得辛苦的不只有你一個,朕也一樣活的痛苦。」

臉上的懼怕瞬間變成了輕蔑的笑容「痛苦,你懂什麼是痛苦嗎?你見過最親的人一個個死在你的眼前體會過被迫呆在一個你寧死都不願呆的地方,然後那些死去的人夜夜出現在你的夢中,讓你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是有多痛苦嗎?比起我的這些痛苦你的又算得了什麼?」

「是,你的一切都是朕造成的,你現在一定恨透了朕吧,但是朕還是要告訴你,如果洛相的事你不盡快幫朕做好,朕相信龍辰宇和昕兒的死也一定會出現在你夢中的。」

那紅色的身影在此刻一下子癱倒在地,這才是他們的目的,面上憤怒的表情瞬間變得詫異和無奈,看著眼前的人,她此刻心中滿是無措。

天龍十四年十月初三,蘭婕妤欲意行刺梨充儀,被帝賜死,蘭婕妤其家族被誅其九族。梨充儀因被蘭婕妤傷及腳踝,自此不能再跳舞,龍辰軒慰其愛妃,將梨充儀晉為昭儀。故此梨昭儀成了後宮之中僅次于雅夫人的一位妃嬪,梨昭儀的後宮妖妃之路也就自此開始了。妖妃自古以來都不曾有好下場,而她也注定逃不月兌這死亡的結局。

梨昭儀的晉升原本是宮中的喜事,可是比起平日的送禮之人卻少了許多,就連辰王也只是命人送來一些藥,倒是尚凌國三皇子命使臣葉凌送來了許多珍奇的藥膏和一把琴,雖然不能再跳舞了,倒還是可以彈琴的,望著那把上好的七弦琴,詩夢陷入了久遠的沉思,自從入宮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彈過琴,至今她還依稀記得那年在雪地上她撫琴,凌夜寒舞劍的情景。

十月中,梨昭儀傷愈前往華雅宮恭賀雅夫人。那一日,涼涼的秋風有了微微的凌厲,樹上的葉子也開始泛了黃,原本散發著蓬勃生機的萬物也開始紛紛凋落。輕移蓮步走在擱腳的鵝卵石上,她的心中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莫名的支持著她往前走。只要她在這世上活一天,就有她該有的使命,既然一切都早已注定那何不努力往前走。

「王爺。」香兒的輕喚讓詩夢回過神來,抬眸,側面不遠處的樹下龍辰宇手里握著一副畫正看著她,他的眼里內疚和心疼交雜在一起。安靜在一瞬間被蔓延開來,交織在一起的眼神說不清里面都有什麼,枯黃的葉子在他們之間飄落,龍辰宇回過神來走上前。

「梨昭儀可是要去華雅宮恭賀雅夫人。」

「王爺也是嗎?」

「既然如此,那不如一同吧。」低頭應允,舉步同行之時,身後傳來一聲呼聲「王爺」轉過身才發現那人竟是王府的侍衛。

「何事?」

「回稟王爺,王妃忽感不適,急命屬下請王爺回去。」眉頭一蹙,背在身後的左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詩語落地的那一刻,他就不再對她冷淡了,身為一個男人,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女人為了他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他怎麼可能對她依舊這般無情。

「可曾宣御醫。」低沉的話語中略帶著焦躁和不安。

「御醫已經到了辰王府,只是王妃說見到王爺才會診治。」

陰沉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胡鬧。」言語之間帶著幾分怒氣,剛想要起步,卻發現手中還攥著那副送給雅夫人的畫,側過臉的那一刻,從他的眼神中詩夢大約知道了他的意思,未待他開口詩夢便言「王爺既然有事,那這賀禮便由本宮代勞吧。」

「那就有勞梨昭儀了。」手中的畫卷遞與詩夢隨即轉身離開,紅色的衣衫和那紫色的蟒袍在風中相擦而過,背道而馳的兩個身影,最終還是越走越遠。書上樹上的枯葉還在凋落,只是一不小心遮住兩人站在原地的腳印。

據說那一日,梨昭儀送去兩份賀禮,其中包括辰王的那副百子圖。只是沒過幾日,雅夫人就險些小產,御醫詳查之後,原來在那副百子圖的墨中添加了大量的麝香。帝大怒,後有人傳出那副百子圖是梨昭儀送的,故此,這麼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就如此輕而易舉的落到了詩夢的頭上。

一時間莫梨宮盡是危機,詩夢坐在桌前听著芳華面色急躁的稟報,閉上眼楮‘蘭婕妤已經死了,這一次又是誰要害她呢?看來這身紅衣確實惹了不少的禍端’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听見門口一陣整齊而有力腳步聲直接闖進了莫梨宮。

這樣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除了御林軍還有誰,詩夢站起身,眼眸望著門口涌進的御林軍,為首的依舊是護城將軍韓琦。

「韓將軍這是何意?」

「回稟昭儀娘娘,末將奉皇上之命,前來請娘娘到華雅宮問話。」話語鏗鏘有力,不容有一絲辯駁。言語之間,那些整齊有序的御林軍已將詩夢圍了起來。見到這個陣勢芳華焦急之中略顯憤怒,她們娘娘送去的明明琉璃燈,那畫只不過是為辰王代勞,現在不問其因就跑到莫梨宮抓人,一陣呵斥。

「放肆,韓將軍,昭儀娘娘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妃嬪,你如此請法,豈不無禮。」

「末將本是奉皇命行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宮婢多嘴。」韓琦的一個回禮讓芳華頓時啞口無言,詩夢見此景輕斥芳華「還不退下。」

芳華無奈只得退下,側過臉詩夢言道「韓將軍,本宮就跟你去一趟。」拖地的紅色長裙滑過芳華的身旁之時,詩夢輕附在芳華的耳邊言道「此事不許告訴辰王。」

透過門口那紅色的身影越走越遠,走的那般急切,風吹動起那紅色的衣衫顯得有些單薄。香兒望著這個背影似乎又看到了昔日的詩夢,她顧不得其他抓起那件紅色的斗篷就朝外面跑去。

華雅宮外,風吹的詩夢一陣一陣的打顫,翻飛的衣衫下隱隱能看的出她似乎在發抖,冰涼的地板讓她的膝蓋跪的早已發麻,指尖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溫度,凍得發紫的雙唇此刻連說一個字都在打顫。站在不遠處的香兒心疼的望著那樣的詩夢,剛想走上去為詩夢披上斗篷就被御林軍攔住,側過臉凝望著香兒雙眼滿含的淚水,她只能無奈的別過臉。她跪在這個地方已經快兩個時辰了,看樣子雅夫人還沒有醒過來,只要雅夫人一刻沒醒,他就不會允許她站起來。

凌厲的寒風依就肆虐著,華雅宮內一陣驚呼,原本的安靜瞬間被沖淡,片刻之後殿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小木子望著她「昭儀娘娘,皇上讓你進去。」

扶著冰冷的地板,她顫巍巍的站起來,許是凍著太久沒了直覺,她一個側身險些栽倒,幸好被香兒扶著,攙扶著她這才走了進去。

殿內的暖爐中燃著沁人心脾的安神香,望著紅毯之上龍辰軒正一臉怒氣的端坐在上面,手中握著那副摻雜了麝香的畫。兩側是幸災樂禍的嬪妃,成了眾矢之的,誰不希望她從最高處跌下來。勉強著走到前面跪下抬起頭。忽然,龍辰軒一把將畫扔到她的面前,冰冷的手指將地上的畫撿起,這就是那副墨中摻了麝香的畫,好一幅百子圖。

「這可是當日你代辰王送來的賀禮。」話中帶著不容反抗的嚴厲。盯著這幅畫,她似乎一直想要找到什麼,可最終還是無言以對,香兒走上前幾步「皇上……」還未說什麼便被龍辰軒一陣怒吼「朕跟自己的妃嬪說話,何時輪到你一個賤婢開口了,來人,拉下去掌嘴。」這一聲怒吼嚇得兩側的妃嬪竟無一人敢說什麼,殿內立刻被安靜下的詭異籠罩著。詩夢抬頭看著龍辰軒的歷目,他絲毫沒有消氣的意思,而一旁的香兒也眼睜睜的被拖出去張嘴。

「回皇上,正是。」

「那這畫上的麝香,你可知道?」

「這幅畫上的麝香……」話未說完便是一陣死一般的寧靜,隨之詩夢既而言道「是臣妾做的。」原本還憤怒的龍辰軒此刻在听到她的回答後竟然變得有些疑慮。

「到底怎麼回事?」

「那日,臣妾的路上遇上辰王,原本是要同行的,可王爺因故離開,臣妾就在這畫上動了手腳。」

「那你是承認了?」再一次的疑問只能說明龍辰軒在懷疑她的話。

「是,臣妾承認了。」她的回答是那樣的平靜,仿佛一切早已預料到,背後鶯充儀雲淡風輕的開了口「皇上臣妾以為,雅夫人身懷有孕,梨昭儀心生妒忌,這謀害皇嗣可是大罪,更何況說不定這皇嗣會是皇上的第一位皇子。」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謀害皇嗣,理應當斬。」短短的八個字讓殿內之人都驚了一下,龍辰軒盯著下面跪著的淡然的詩夢「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臣妾,無話可說。」眼眸閉上,沉思的眉宇間盡是無奈,許久「來人,梨昭儀謀害皇嗣,杖責四十。」謀害皇嗣是大罪,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不忍心殺了這個女子,只是他不知道本想保住她的命,這四十的廷杖卻險些要了她的命。

凌冽的寒風中,她靜靜的趴在長凳上,等待著那一板便可皮開肉綻的廷杖,此刻的她閉上眼楮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高高揚起的廷杖在下一刻重重的落到她的身上,一瞬間,她的渾身仿佛被炸裂了一般,劇烈的疼痛席卷著她的全身,握緊的雙手狠狠得扣著長板凳,蓓蕾的紅唇被她咬出了血色。僅僅只是一下比她想象中的痛苦多了,隱隱看見遠處那個身影好像是芳華,身後還有香兒。

芳華急步跑到龍辰軒面前,重重的跪倒在地上,祈求的話語中帶著沙啞「皇上,求您饒娘娘一次吧,娘娘自從那次在桃園大病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這四十廷杖會要了娘娘的命的。」果然,龍辰軒的眼眸中出現了幾分憐憫,只是在下一刻他閉上雙眼。

「繼續行刑。」

又是一下,這樣的天氣行刑,每一下都像一刀一刀的把詩夢的皮肉刮去。整個人就好像被凌遲一般,昏昏暗暗之中她已經不記得挨了多少下,芳華和香兒的呼喚也早已被周圍的嘲笑聲所淹沒,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印入她耳中竟是無盡的嘲笑和愚弄,忍痛掃過四周,每個人的眼神都像一把利箭射進她的心中。生的希望在這一刻被徹底擊碎,原來想要保護,想要承擔真的是好難。廷杖依然在繼續,可眼前的光明卻慢慢的被黑暗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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