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事告捷之後,胤雪曾幾次三番旁敲側擊的在皇帝面前提起他們之所以能守住城,其中之一便是因為赫連皓宇功不可沒,聰慧睿智,鼓舞了軍心。皇帝每每都是長嘆著氣,一張剛毅的面龐陷入沉思里去,久久不能自拔,也未說只言片語。
然而,即使是那般的表情,他們卻都知道皇帝心里的結正在逐漸解開。解鈴還須系鈴人,自己打下的結,便得自己去解,旁人是無論如何都插不進手的。只有他真正的釋懷了,才不會繼續將皓宇他母妃的前塵種種強加于他的身上,那一切便很快就隨風消逝了。
其實,歸根究底,皓宇他母妃不過是對皇帝用情太深,太過偏執,而那都不是皓宇的過錯。
听說那日皇帝獨自一人呆坐了許久,直到眉宇之間的鎖逐漸打開,才喚來了貼身伺候的大太監,遣人去翻出了一卷略微有些泛黃的畫卷。
那畫極難找的,也不知道塞到了哪個角落,愣是叫成群的宮人找了大約半日的光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卷被厚重的塵埃覆蓋住的畫兒。
皓宇的母妃被定罪之時,皇帝大怒,讓人燒了所有留有她的剪影的畫像。唯獨剩下這一幅,是她作為秀女初入宮闈之時由著宮里的畫師畫下的,膚若凝脂,皓齒明眸,如初發芙蓉的模樣,儼然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那段年華。而她卻在那樣的年華里遇到了不僅僅屬于她一人的那片天,劍走偏鋒,以命相還。
皇帝遣退的所有的人,緩緩將那卷畫卷展開,掛于牆上。他面向畫中的女子負手站著,一站便是半日,痴痴的看著那雙皓亮的眸子,仿佛能讀懂她眸子里的輕語,直到夜色四合,月上梢頭。
第二日,那卷畫像便被收了起來。被一同收起來的,似乎還有那麼多年來皇帝對于那個不受寵的小皇子的疏遠與冷落。
赫連皓宇的住處從偏僻的琉影軒遷至離御花園不遠的凝碧軒,那座宮殿是才修葺過的,淹沒在一整片綠意當中,環境清幽。皇帝還叫太監總管親自挑選了幾個乖巧伶俐的宮人,令他們到凝碧軒好生伺候著五皇子皓宇,可見對皓宇有多上心。
那孩子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先是往皇帝那里謝了恩,再到宸薇宮尋到了胤雪跟傾凰,倒是苦了萱嬤嬤跟宮人們在後面追了半天,大氣都喘不上一口。
「小皇子,年紀小些的宮人也就罷了,瞧瞧你叫萱嬤嬤累成了什麼樣子。」
「皓宇謝過皇兄皇嫂。」那知那孩子倏地行了大禮,引得傾凰趕緊上前兩步去將他扶起來。
「璞玉未經雕琢,便無人知曉它的瑰美之處。」
「凰兒說的對。皓宇,父皇之所以對你改變了看法,全然是因為你付出的努力與堅持不懈的恆心。這最難得的,並非是我們能給予你的,而是你與生俱來的。」胤雪笑道,「快起來吧,總行這般的大禮,你皇嫂該不理你了。」
傾凰點頭,裝作惱了似的轉了轉眸子,立刻逗笑了皓宇。
御膳房做了好些對得上皓宇胃口的點心來,精致好看,配上剛調制好的女乃茶,光是看起來就讓人垂涎三尺,好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