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然?」鄞赦聿頓了頓,那雙狡黠而妖冶的眸子劃過鴇母的面龐,好像蜻蜓靈動的點過原本波瀾不驚的水面,留下一連串的漣漪,互相交疊,逐漸放大。
「是,堇然。」那鴇子顯然並不知他重復著這個名字的意思,也跟著念叨了一遍,像是在念著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咒語,喜笑顏開︰「三皇子您也是好運氣,我們這位堇然姑娘,平日里都是極少露面的,也不知今日怎麼就來了雅興,說要親自登台舞上一段。瞧瞧這婀娜曼妙的舞姿,我這倚花樓雖大,卻是沒一個人能與她相比擬。」
她用蒲扇半掩著朱唇,輕笑了一陣,繼續對鄞赦聿說道︰「要我說,您能趕巧遇到堇然姑娘,些許真是有些緣分呢。」她一笑,發髻間的那支金步搖下面垂著的紅珊瑚珠子便前後左右晃動了起來,好看的緊。
然鄞赦聿卻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也未听進去什麼,只在緣分那兩個字從鴇子嘴里蹦出來的時候,冷哼了一聲。他的眸子轉了轉,不去接鴇子的話,語氣也在剎那間溫和了一些,問道︰「可是那種淡紫色小花的堇,安然自若的然?」
鴇母連連點頭,說著是的是的,便就是那個堇然。在風月場那麼多年,她也是個極會看人臉色的,雖然不清楚眼前的這位貴客是為何沉了臉,琢磨不透他的陰晴不定,卻還是想方設法的去討好他︰「您能看上堇然倒也是她的福氣,我便去問問她的意思。」
說罷,她先將他跟他身後的女娃子引往一處雅座,然後轉身往舞台那邊走去。
誰會跟這麼一個有錢的主兒過不去呢,對她們這種人來說,有錢就有一切,若是連錢都抓不住,那便等于什麼都沒有了。
那處雅座一看便是為極為尊貴的客人準備的,正對著舞台,能將那些女子的姿態神情盡收眼底,光光是從她們露在面紗外的眼楮里,就能看出如花朵綻放般的笑意。再說布置,高坐軟枕,銀線繡花,金線做蕊,三面垂下朦朧的紗幔,像是深海里的水草,輕輕的浮動,只有正面的往兩邊挽起,飾以五彩的瓔珞。
不多時,他們的面前就布滿了時令的水果與美酒,還有幾道玲瓏好看的點心。
他看著舞台正中那抹扭動著的身影,表情專注而為之著迷。嘴角也在不知不覺中微微上翹,襯著那張出奇精致的側臉,說能顛倒眾生都絕不為過。不得不說,他的妖冶、陰柔、嫵媚,無論是哪一點,都能輕易的佔走人心。
「我們來這里到底要做什麼,還是早些回去吧。」驃騎將軍的小孫女見了這般的場面,性子里面那一點不服輸的勁兒便逐漸被怯意壓制了下來,求助似的看向鄞赦聿,似乎期盼著下一刻,他會溫柔的攤開手掌,帶她遠離這里。
芳心暗許,她便是希望那個豐神俊秀的男子能為自己撐開一片天。
可,她卻不知道——
那是鄞赦聿,是就算要溫柔,也只會對夏傾凰一個人溫柔的鄞赦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