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冷月閣已經荒廢許久…」听到那三個字從皇後的唇瓣間吐出,在沉積的記憶當中搜索了一圈,胤雪突然意識到了那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冷月閣,當年皓宇的母妃帶著月復中七個月大的孩子被定下謀逆之罪時,就是被禁足在那座宮殿里。
那宮殿別致瑰美,是在她得盛寵之時皇帝所賜的,還親筆題了字。听聞,彼時的皇帝似乎總愛陪著她,坐在閣樓的高台上,襯著狡黠的皓月,執棋對弈。然而隨著她難產過世,那座原本富麗堂皇的宮殿似乎也隨之一同在時間的流逝當中沉澱下來,逐漸落敗荒廢,蒼白而孤寂。
如今想來,冷月這兩個字,似乎終究是太冷清了些。就如同帝王的情感,脆弱而罕有,總在不知不覺中,就消弭得無影無蹤。
「本宮心意已決,傾凰,你便去吧。大抵也只有那種地方,才能讓你好好的靜下心來,想清楚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皇後用涂著蔻丹的指頭反復的劃過尾指上戴著的金護甲,不再去看他們。然後直徑走到白琉薇床邊,將手搭上了赫連祈炎的肩膀。
祈炎的語氣淡淡的,也不回眸子︰「琉薇需要好好的休息,請回吧。」
那些作證的宮人應聲退下,胤炫僵著一張臉,活活是餓了好幾頓的模樣,看看他們,再看看赫連祈炎跟皇後,半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傾凰倒像沒事人似的,仿佛被冤枉被責罰的那個人壓根兒就不是自己。
余光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白琉薇,又廢了好大的力氣把胤炫拽到外面,她才終于肯松開死死拉著他袖角的手,忍不住在他的頭上輕輕一打,「皇後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何苦與她過不去,累了自己。」
「說好听點是靜思己過,說白了根本是禁足,更何況是冷月閣那種地方!就算那個白琉薇真的惹惱了你,你也絕不會選推她入水這個法子,一點都不干脆。」
「去哪兒都一樣,沒太大的差別,阿炫。就算我沒朝著琉薇伸出手想去拉她,他們也能將白的說成黑的。我若不是阿雪的王妃,她直接把我丟進冷宮也有可能。」她自嘲著擺出個鬼臉。
「凰兒你放心,就算她把你丟入冷宮,我也會把你撈出來的。」聞言,胤雪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些,攏住傾凰的肩膀,逗趣道。
「你敢不來!」傾凰嗔笑,轉念又想到了什麼極有趣的︰「你不願意來也行,到時候若是哥哥先來我就跟他回暉國去,若是慕容…王妃的位子不好坐,我去翊國騙個後位也不錯,省的整日整日的被你‘母後’欺負。」
「不準。」胤雪眸子一閃,攏住她的力道大了幾分,語氣卻是極其的溫柔,如沐春風。
胤炫說的話很對,她夏傾凰若想要誰死,哪里會用這般弱智蠢笨的法子,只要一點毒藥亦或是一只蠱蟲,她便能讓那個人死的悄無聲息,並且不留一點痕跡。
「知道了知道了。」她暖暖的應了一句,拉住他的手︰「阿雪,禁足幾日而已,不大的事兒,就別叫母妃為我憂心了。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元澈。」
語落,清風拂過,把那些字句吹得零零散散,再也尋不到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