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初也終會找到心儀的女子,成家,有自己的孩子,總不能孤零零的在我身邊待一輩子。就當是讓他提前練練手也不錯,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團團轉啊,就如同我倆當初的樣子。」
「可別提了,我的阿雪什麼都會,唯獨不會抱孩子。」想起元澈剛出生那會,傾凰還記憶猶新。
「從不會到會,總要有個過程。」他也不多說,連忙轉移了話題︰「凰兒,這冷月閣,你可待得習慣?」
「也就這樣,寫寫字看看書,除此之外便沒什麼可以做的。」
「知道你無聊,你看——我帶了什麼來。」說著,他抬手往腰間,解下那支一頭瓖了白玉,一頭墜下長長的厚重流蘇的笛子,握在靈活寬大的手掌里。「凰兒撫琴撫得好,今日換我來博你一笑,如何?」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琴瑟和諧,鸞鳳和鳴,若是有焦尾在,我就能與你同奏一曲。阿娘曾說過,連綿的琴聲配上笛聲悠揚,相思相守,是最不辜負驚鴻的了。」
未待他說出叫人把琴送來的話,傾凰眸子一轉,倏地變了心意︰「也罷,這樣的地方,倒會辜負慕容的那把好琴,留在王府更好。不過待幾日而已,很快就回去了,多此一舉反而麻煩。」
她的話音才落,笛子在胤雪的指間一轉,就有婉轉的笛聲響起,在耳邊徘徊三轉。是長相思,從前傾凰時常彈的,其中就有這一曲長相思。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那種柔美的韻律在耳邊蔓延,干淨純粹,仿佛在剎那間把傾凰心里錯雜的思緒帶著凌空駕雲而去,飛到九霄之外。
接連幾日,胤雪都會到冷月閣外,與傾凰說上一會話,亦或是執笛吹上一曲。後來,听說是阡陌初定,需要曦雲皇室的人前去走一趟,皇帝本屬意太子,皇後卻推月兌說太子妃身體不適,需要太子在身邊照顧,硬生生把這個不大的差事塞到了胤雪胤炫兩兄弟的手里。
胤雪走了,傾凰獨處的時間又多了起來。所幸她在寢殿里找到了皓宇母妃留下來的一架琴,撫撫琴,發發呆,時間消磨得也快。
那扇朱漆木門只有到了用膳的時辰才會打開片刻,明媚的陽光照進來,在晶瑩的眼仁里便可以看見光芒里肆意飛舞的塵埃微粒。
每每有宮人來送膳食的時候,都會一同帶來新折的木樨花,將素色瓷瓶里舊的那些取而代之。那些木樨花很香,別看才是米粒大小的花朵,簇成團卻惹人喜愛,濃郁醉人的香味在剎那之間蔓延開來,驅趕走空氣里面壓抑的氣息,顯得生機勃勃。
侍女說,那是阿雪特地吩咐她們做的事情。倒也是件小事兒,讓皇後沒法子挑出什麼刺兒來,卻在傾凰的心底掠起了不小的浪花——是啊,她所心系的胤雪不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即使是一個極小的細節,依舊讓人溫暖至極,仿佛只要睜開眼,便是滿目溫柔和煦如同朝陽的笑意。
這便是她夏傾凰所喜歡的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