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檔的狗血言情劇,不都是女主被男主給,呃,咪了後,男主才是甩票子的那一方,堅強自愛獨立自主的聖母女主絕壁不會低下高貴自尊的頭顱,必然當場把支票撕成渣渣,砸回男主的臉上。
此時此刻,在黃金路段的標志性大廈下,側後方植滿芭蕉樹的一角小花園旁,高高的歐式白色路燈下。
兩相對峙的男人和女人,情形卻有些走調。
「丁瑩,你有膽的就再說一遍!」
支票,已經被男主自己撕成渣渣,扔進垃圾筒,誰也沒砸到。
「你嫌錢少了,還是怎麼滴?反正我是沒錢付你了,那就肉償吧!」
咯咯咯,男主的骨節發出錯響。
听听,這像是一個女人應該說的話嗎?
當然,他知道最近特別流行女漢子,但初識這小女子時,他只覺得她是個有些嬌柔,有些造作的小女人,從沒覺得她身上有女漢子的味兒。而現在……
事實證明,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動物!
男人怒極,卻是五指一松。
女子終于月兌了鉗制,立即退後一大步,揉按被擰握的地方,手臂上的傷還沒好,現在舊傷又疊上了新疼。抬頭,狠狠剜了男人一眼。
男人說,「你這次倒是痛快,極了!」
雙手抱臂,冷眼睥睨,那副身高給予的優越感讓他此時看起來格外的高高在上,盛氣凌人,不可一世。
漆黑的眼眸靜若古淵,眼神遽亮,幽幽地在她身上打著圈兒,宛如凌空結網的蜘蛛,一圈一圈,看她掙扎,一層一層,任她叫囂,好像不管她怎麼都掙月兌不出他鋪下的天羅地網,將她牢牢地困縛在網中——他的五指山里!
女人眼眸四顧,腳步後退就想逃。
「那、正、好!」哪知男人本就是守候在側的豹,暫時的松懈不過是給獵物布下的又一個陷阱,她還沒能跨出第二步,就被他又攥了回來。
「本少就如你所願!」
他攥著她就往他停車的方向走,步子又大又急,拉得她腳步踉蹌,幾分狼狽。
「閻立煌,你干什麼?」
「給你機會,讓你肉償!」
他回頭,一眼如刀剜,又狠又厲。
這算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吧!
這該死的女人,她拒絕了他多少次,她給他吃了多少斤排骨,還在他心里扎了多少針,下了多少黑刀子,此刻今朝,一並奉還!
那眼光太亮,太利,她渾身一顫,就開始使命地掙扎,跟男人公然搞起了拉鉅戰,甚至扯喉嚨要叫「救命」。但這男人似乎是練過的還是有讀心術什麼,她剛吐出一個半字兒,就被他狠狠抱進懷里,嘴巴都被搗住——絕了!
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啊!
她不敢置信,這男人竟公開對她用強的這麼「重口」,更可惡的是還附在她耳邊,威脅她,「好像陳總和王總他們往這邊來了。」
她一怔,朝他故意轉向的地方一望,一眼就看到陳總那輛老嚷著想換成奔馳卻一直開著的桑塔那,正老爺們兒似地緩緩朝他們這方向駛過來。很不巧,地下停車場的入口也就在小花園的後方。
驀地心底騰起一股邪火兒,那晚她也是受害人,憑什麼他就這樣逼迫她,連一絲喘氣的空間都不給她。隔天地就追來,對她一副興師問罪狀,她也很委屈的好不好啊!
一晌貪歡,他看起來讓路過的女人都在低叫,她卻必須包得跟粽子似的遮丑。她真的真的很特麼無辜的耶!
她氣得抬起腳,一後跟狠狠垛下去。
他在發現時,還是晚了一步,被垛個正著,疼得低咒一聲,失了些力就被她掙了開。他氣得大叫一聲「丁瑩」追上去,那方本來並未注意他們這方的兩位老總卻聞聲望了過來。
丁瑩為了避開那方的眼目,埋頭跑到了卡宴後,就教追上來的男人逮個正著。
得,這不正是送羊入虎口嘛!
「啊呀,你……」
被暗算的男人,很怒,很狂躁,一只大手攏了女人亂搔的兩只小手,惡狠狠地威脅,「丁瑩,你要敢再給吐出半句口是心非,我就在這里吻你吻到明天上頭版頭條,信不信?」
到時候,莫說被兩個老家伙知道,全公司知道,她丁瑩也沒臉在蓉城再混下去了?!
剎時,丁瑩氣得臉頰漲得通紅,「你,你這個……」
卻是真的不敢再掙扎,就被男人直接攥進了車里,車門重重地關上時,嘀地一下上了鎖,她狠拍了幾爪門,純進口豪華車那是紋絲不動。
閻立煌上車後,丁瑩氣得立即撲上前,又叫又罵,又攘又打,激裂發泄。閻立煌知道這會兒是真的惹怒了小母老虎,也就讓她先發泄一陣兒,稍後再慢慢收拾。哪知道這女人撒起潑來,還真是讓人防不甚防。他一把扣住她兩只手,直拉到她頭鼎,她使不著手上的勁兒,一仰脖子就咬了上來,他撤退不及,下巴「嗡」地一聲悶響,又嗑在她前腦門兒上,咬傷了唇角,腥澀味兒立即竄滿了口。
「丁瑩,你簡直就是個潑婦。」
「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也讓你看看沒有最潑,只有更潑。」
「哦……」
手臂被咬個正著,那洶洶的眼光直射進他眼里,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還有一天會跟女人玩這種「肉搏」式的車震。
那時,陳總開著車載著王總,錯過黑色卡宴時,同時驚大了眼,只瞧見那本來該是四平八宴的豪華進口車,隱隱地傳出女子嚎叫,並伴有微微的顫動。這里面的戰況有多激裂啊?可惜唯一沒有防曬隔膜的正前方車窗也被遮陽的拉簾擋了個嚴嚴實實,一切,任君聯想。
車內
男人甩開女人,看到手臂上又多出兩排圓溜溜兒的牙印兒,頓時烏鴉呱呱叫過頭鼎,忍無可忍。
「你咬上癮了,是不是?那好,我讓你咬,咬啊,朝這兒咬!瞧瞧你昨晚干的好事兒,印兒還沒消,不如今天就給我湊個一對,就不孤單了!」
他把領口一拉,露出黝蜜色的肩膀,那里正好有一個凝了疤的牙印,十分周正。
她才發現,原來他今天穿了襯衣沒有打領帶,領口一直是自然敞開的,卻是這原因。
「來,咬啊!」
她僵住動作,一時失了聲兒。
他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扣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罵,「丁瑩,你告訴我,除了記住我欺負你,我逼迫你,還記不記得那晚,你是怎麼抓著我不放,求著我不要走,求我不要離開你?」
她愕然,根本不信,「我,我對你說了,那種話?」
他松開了手,口氣又重又沉,「不然,你以為我有什麼本事,把牙印兒留在這地方?要不要我干脆把衣服月兌了,讓你看看你一整晚折騰的豐功偉績?」
「不要!」
她捂著臉,身子縮到車門上,一張臉頰漲得通紅,尷尬,窘迫,不敢置信,更郁悶男人給出的罪證和事實,根本無從辯駁。
男人嘲諷地勾起唇,「怎麼,終于想起來了?那晚在浴室里,你可是……」
「夠了,你不要說了!」
她憤憤地大吼截斷他的話,可是他卻變本加厲,「看來,你還沒忘得一干二淨。你知不知道你醉了之後,有多可愛!比起現在這副別扭勁兒,可是極招人疼。」
「閻立煌,你有完沒完!」她氣得拿起前窗台上的裝飾品,就往他身上砸。他順手接過,揚起肆意的笑,繼續拿話逗她,猛踩底線。
「當然沒完。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舒服過,也許正是酒助性事,你比我想像的,更契合。那尺寸……」那眼神開始四處亂溜兒,「所以我有情禁不住……你哭昏過去好幾次,你還記不……或者,我該把那晚你襲擊我的視頻……」
剎時間,她瞪大了眼,忍無可忍,直接給他封了嘴。
他低頭瞥一眼拍在臉上的那雙小手,眉眼瞬即彎成新月。看她冷靜全失,又急又氣的模樣,卻是說不出的享受愜意。
「閻立煌,你簡直就是個地痞無賴,你憑什麼這麼……這麼欺負人?!」
她一吼,聲音破掉,怒火的眼一下碎成了千萬星光,星子全嵌進他深色的西裝外套,一顆接著一顆,像打在他心上。
顯然,她是被他話里過于真實的「艷情視頻」給嚇到了。
他只是一時氣憤她那「想把一切都蔽得一干二淨」的態度,逗逗她罷了。沒想這就拿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為那一臉梨花雨,心疼後悔。
他嘆息一聲,伸手將淚人兒攬進了懷里。
「傻丫頭,哪有那麼多東西。你知道那晚你有多粘人?我哪有分生術去拍什麼視頻!爺這輩子,還沒有伺候過醉酒的女人。忙活了一整晚,隔天一早你給我怎麼著?悶聲不響的穿衣走人,連句‘謝謝’都不說,還給我甩下那張支票!」
說不清當時的心情,只是看到支票時,他一喜,一怒,卻又是一憂。
喜她,果如所想,並非真的那麼貪戀錢財,目光短淺的女人。
怒她,兩人都發展至此,竟然還是一副逃避不願面對,想要撇得一干二淨的姿態。
她這樣的性子,最終受傷的還是她自己。那晚的那些始作慫恿者,也多是知道她這弱點,受了傷也總是自己咬牙忍著,一個女孩子家在這里也無依無靠,便肆意欺辱,怎麼不讓人擔憂。
听聞真相,她心下一松,惱恨男人的直白和不留面子,卻也真的身心俱疲。
「你以為我想變成那個樣子嗎?你知不知道,我從來都不想,根本不想是……」
她已經無力再斗,咬著牙,掩不住滿腔委屈氣惱地瞪著男人,「……你們男人就知道圖一時快樂,可最後痛苦的總是我們女人。這公平嗎?不,你根本不懂,我寧願一個人……我不是那種人,我不是,你到底懂不懂?不不,你根本不懂,混蛋,王八蛋……」
她褪出他的懷抱,將兩人距離又拉到更遠,她環抱著自己的身子,渾身抖個不停,語無倫次。
他看著她的模樣,五指微微曲動,卻沒有再輕易伸手去,踫觸——那個,執意孤單,也不願再惹紅塵的靈魂。
多傻,多可憐!
「你不是大齡剩女,不是沒人要的打工妹,不是盈貨,不是(女表)子,不是小參,不是壞女人。」
他娓娓道來,打開車內的暖風,燈光暈黃,照亮了車內一方小小空間。
「我都知道。」
她怔愕抬頭,他方抬起手觸到那濕涼的面容,為她拭去一臉淚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溫柔。
「瑩瑩,你大可以不必在意那些人說什麼,只要你自己覺得正確,覺得開心就好。這世上,誰也不可能替誰活著。」
不能說她不動容,「可是,誰又能真的活得那麼姿意自我?」
要是真那麼看得開,還用得著時時刻刻拿那麼多的心靈雞湯來說服自己,安慰自己,給自己找心理平衡麼?
人非聖賢,便是聖人也需日日自省,何為自省,也便是為了查漏補缺。
可她這一身的漏缺,如何能補!
她只是個凡人。
撫面的大手頓了下,慢慢滑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苦澀的笑,目光落在她自虐似的緊緊互絞的雙手上,輕輕覆了上去。
「丁瑩,我能不能說,你真的把我駁倒了。」
「……」她擰著眉看她,目光一片潺潺。
「我想,我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她不解。
他抓住那一雙小手,這麼輕易包容,卻又那麼難于安置,不知哪一刻,它又會蹦出他的世界。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在說什麼?
「飛機沒有晚點,但中途轉車的時間被我算漏了。我趕到那里的時候,那群混蛋已經跑掉了。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喝得爛醉如泥。除了帶你回我的住處,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或者,我該給你同學金燕麗打電話。但,我想你也並不願意去麻煩她。」
他突然撤開了眼神,側廓上似滑過一抹難以啟口的窘色,聲音驀然低沉,溫柔,更感性,「呵,你說的沒錯,我們都不是聖人。我不可能對著自己喜歡的女子,還爭當柳下惠坐懷不亂。」
然後,他轉回眼看著她,深邃的眼眸,波色輕漾,「之後發生一切,絕非我一人可控。在這件事上,我不後悔。」
男人的眼神,太過清澈干淨,磊落光明,低沉的聲線里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纏棉,真誠摯意。
「對不起,瑩瑩,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
心里的某一角,瞬間坍塌,徹底融化。
「你,你……」
她張口,唇卻抖得厲害。
——那晚他的呼聲︰瑩瑩,你等著我。
——你們要敢動她一毫,我讓你們加倍奉還!
他藹然一笑,「那晚的事,不管你心里有多怪我,我甘之如飴,我不會道歉。」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情到濃時,情難自禁,也沒有錯。
她哽咽一聲,頭一低,淚眼朦朧里,看著那只握著自己的大手,溫暖干燥的掌心將她裹緊,一下下地輕揉,一點點地徹底融化。
她又何德何能?
「丁瑩,我不是游自強,我是閻立煌,你知道嗎?」
這一次,他悍然地將她拉進懷里,下頜輕輕抵上她頭鼎的發旋,不輕不重地摁了一下。
再自信的男人,也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她心里的暗傷到底疊了多少層,卻是他驚悟之下的無可奈何。
他的晴人,其實是個外強中干的玻璃娃哇,敲一敲,內里仿佛是一片中空,抱著她,卻仍不知道她的心被藏在了哪一竅。
她明顯的一震,讓他黯了眼眸。
她咬了咬唇,卻不知該說什麼,覺得說什麼都會變成誤解,形成誤會。可是什麼也不說,那也是大大的錯。
「我知道你是閻立煌。」
他一笑,「這麼說,你當晚也不算全部失憶。」
「閻立煌!」
很好,聲音又這麼有力氣。
「我不是想讓你尷尬,只是想讓你明白,現在開始你在我閻立煌的羽翼保護之下。做為男朋友,當然有權利過問女朋友的事。」
「什麼男朋友?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眉頭一挑,又下猛藥,「好,你有膽的不承認,那就瞧瞧這罪證吧!」
他突然放開她,拿了個東西塞進她手里,忽冷的懷抱讓她心下一沉,她看清東西,臉色一下大變。
「怎麼會在你這里?難道……」
他氣得差點兒就想敲開她腦子,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不是豆腐渣,「女人,你還要在腦子里怎麼黑化我?我受了幾十年高等教育,還沒有齷齪卑鄙到那種程度,好不好?這是我拖朋友的關系,下了大面子,人家才幫我找到的。」
當然,他省略掉了報復小偷的事。可偏偏就在他報復小偷後,又听路易斯來消息說,丁瑩的身份證找到了,那是個出租車司機送到丁瑩所住小區附近的派出所。那晚「偷人」的誤會,完全水落石出。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驕傲,和他的清高,害他們彼此蹉跎。
她臉上一赦,漲了個通紅,吶吶地直說「對不起」,他扭開眼拿起打火機就想來一桿,可隨即又想到什麼,又把火給掐了,回頭瞪著始作慫恿者,牙關直發癢。
卻不料,她說,「這也不能怪我產生那樣的聯想,誰叫你之前總是像個土匪強盜似地,動不動就干出拘人上車入房的強盜事兒。根本就是你誤導……」
「丁瑩,你再說。」
她又傻了眼兒,因為他又干了回強盜才做的事兒——強吻。
許是想到自己真的有些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初時掙扎了一下,便也隨了他的意,教他折騰得氣喘吁吁,差點兒斷氣了才被放開,臨了還咬上一口,典型以牙還牙吃不得虧的少爺性子。
捂著剛消腫又腫起來的唇,女人的眼神很怨懟。
男人的眼神很亮,難掩幾分得意,「我想,不用我提醒,你該知道你那手機里面藏了些什麼秘密。」
她目光一轉,剎時瞪大,他微微挑眉的動作,優雅,又帶著幾分壞壞的痞氣,當真是壞得讓人想罵,卻又不知罵什麼,還是軟了心,動了情。
「那又怎麼樣!有那些照片的又不只我一個人,里面有些圖片也是我從別人那里順來的。」
女孩子的另一個代名詞,那就是造作,矜持。
當然,這一點向來被男人解讀為,別扭,嬌情。
他眉峰一挑,「真的?那你說說,還有哪些人有?我表示對里面某些照片的拍攝技巧很是欣賞,很想跟這位攝影大師切磋一二。」
她咬著粉唇,心里月復誹著,切磋你妹呀!
瞧女子那表情,八成正在心里罵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當某人默認了。」
他發動了汽車,又嚇了她一跳。
「喂,你干什麼,你開哪兒去啊?」
「地下停車場。怎麼,你真想我們繼續留在原地,讓別人猜測卡宴車的尖叫和震動里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你才見不得人。」
「呵,明明就是某人心虛,試圖掩飾。」
「那也是某人自己先讓人誤會的,能怪誰。」
卡宴順利駛入地下停車場,車里的男女繼續絆著嘴仗,直到車被停好,仍未停息。
「閻立煌,你除了這樣欺負人,逼迫人,你還會什麼!」
丁瑩有些受不了男人過于自信的自大,轉身開車門想離開,門還是鎖上的,憤憤地抱臂瞪了男人一眼,小臉還拉得奇長。
閻立煌熄了發動機,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回頭一笑,卻是心情極好。
「我這個男朋友,還可以替女朋友報仇,信不信?」
聞言,丁瑩眼神微黯,頭轉向窗外,「什麼報不報仇的,那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他執起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什麼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的意思是,當晚你是心甘情願送上門被游自強那群人欺負的?」
「我才不是,我只是……」
她激動地轉過頭,他的目光太深,太沉,仿佛一片名鏡倒映,讓她嘎然失聲,心里悶得難受。
對于曾經的傷,她從來只有逃避的力量,根本無力還手。他說的也沒錯,她就是太自傲,她不想去正視那些過往的齷齪和不堪,若是承認自己愛上過一個渣男,仿佛自己也變成了一個賤女。當初的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那樣糟糕的男人!
至今,她仍無法原諒那樣愚蠢的自己。
他擼起她的袖子,口氣微沉,「這些掐傷和挖傷,並不是我的口味。」
她想要抽回手,卻被他阻攔,他抱住她,輕吻她微涼的鬢發,說,「你還要繼續別扭,我不阻止。不過,有些事情還是應該好好算算帳了。我閻立煌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那口氣里,抑著一抹十足的狠意。
她無奈一嘆,「算什麼。我不想自取其辱了,那都過去了。」
「可是瑩瑩,似乎有人比你更放不下?」
他凝進她的眼,她只是別開不看,他眸色極厲,男人有時候更懂得男人心思。
「那也與我無關。」
很顯然,那與我息息相關。當然,希望你這說的是真心話。
她咬牙瞪他,「你還能不能再可惡一點啊!」
他宛爾一笑,豐流萬千,「如你,所願!」
抗議和爭執,再次融化在彼此的意憤和呼吸之間,唇齒熱絡纏棉,每一分相傾都是心跳的靠近。
我的晴人,要說多少次喜歡,才能變成愛?要吻你多少次,才能交付彼此靈魂?要怎樣牽手以赤誠,才能化此刻于永恆?
我們,依然在路上。
……
電梯門一開,女子就甩開了男人的手。
男人勾起唇角,墨如沉淵的眸,靜無波瀾。
女子看著外面沒人,迅速嘀咕了一聲,微帶嬌意。
男人抬了抬眼,做了一個「女士優先」的請式,女子微癟著小嘴兒,先走了出去。
男人頓了頓腳步,這才跨出了電梯門。
女子雖走在前兩步,卻也有拿眼角偷偷回瞄了一眼。
——在外人面前,至少也要收斂一下,注意影響!我不想走到哪里,都被一堆眼神兒瞄著。
所以,在人前是不可以牽手勾腰,惹人悲議的。
他握了握袖下的五指,覺得有些發癢。還包括,衣領里的那個圓溜溜兒的齒痕。
「丁姐早。閻總,早!」
「早!」
丁瑩打了卡,在幾個意謂不明的笑眼里,匆匆離去。
閻立煌在路過門口的穿衣鏡時,停下腳步,對著鏡子扶了扶領口已經打上的領帶。
事實上,上樓前,在車里,女子親手給他打上了領帶。結子打得圓潤飽滿,松緊合宜,比例搭配也恰到好處。不過這樣的好手藝,他實不願細想其成因,卻是忍不住又狠狠磨了那張言不由衷的小嘴兒一番,方才作罷。
總算是,初步到位了。
男人捻起一抹愉悅的笑容,轉過了身。
鄧雲菲直面迎上,眸色微暗,向男人報告其所要的開會文件已經整理好,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了。
「雲菲,你臉色不太好,注意休息。」
沒想到男人突然提起,鄧雲菲先是一愣,剛剛放下的一顆冷寂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砰動起來。可是在下一瞬,男人下意識地撫了撫領結,轉身走開了。
鄧雲菲又似受了一擊,她記得很清楚,之前在大廈下見面時,男人並沒有打領結。剛才那樣的表情,動作,還有突如其來的關懷……瞬間便失去了重量,變得不堪,難以讓人忍受。
恰時,一通電話打來。
鄧雲菲揭起後,默了一下,便道,「好。我五點半下班,你六到半到酒店接我吧!」
到底,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從來都不是這出戲目的主角,又何必再自貶身價,自做多情!
閻立煌打開辦公室門,便聞到一股花香的味道,與往日頗有不同。
女子已經月兌下了那件特務式的咖啡色風衣外套,內里著一襲今季最流行的雷絲長裙,縴儂合度的身段兒被勾勒出女子特有的揉軟曲線。她伸長了手臂,去調整百頁窗的角度。
男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在兩個標志性部位,做了較長的停留。
當女子回過頭時,朝他一笑,聲調似乎都變得和花香一樣甜美。
「茶我幫你泡好了,還有點兒燙,別喝得太急。」
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做這事兒。只是今天,听來讓男人特別受用。
「好。」
他坐下後,捧起那盞青色盈盈的玻璃茶杯,靠進揉軟的椅背里,身軀如杯中慢卷舒展的綠葉,緩緩拉伸,眼神一直緊隨著那在屋里走來走去的女子。許是有段時間不在,今天第一天上班,她就很忙。
丁瑩感覺到那兩道隨時帖身的目光,有些不盛其擾,出聲避除尷尬地說,「已經近十天沒給它們澆水了,這花花草草也跟人一樣,少不得伺弄。放假那些天,這辦公室都是全密閉著,不通風,陽光也有限。瞧,好多葉子都黃了,必須修修。等到入冬後,多蓄些能量,才好過冬。」
她說得頭頭是道,頗有心得。
他卻覺得,她此時認真的模樣,最美。
手指輕輕摩挲著玻璃杯,這杯子其實早就買了,卻是他昨日才拿出來用。式樣,跟她的那個新網購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一個精巧圓潤,一個大氣方正。
她轉過身時,一下對上他直直的眼神,心里一下像揣了個小鹿,跳個不停,臉頰飛紅。
扔了個怨怪的眼神,「我去倒垃圾了。」
「等等。」
「什麼?」
她奇怪地看著他放下杯子,從桌後迅速繞了出來,一手奪過她手上的垃圾袋。
大牙雪亮,「這種事,當然應該由男朋友做。」
「現在是在公司。」這人又要搞什麼鬼啊?
「這里沒外人。」
——在外人面前,至少也要收斂一下,注意影響!
在她微怔時,他迅速俯身,在她頰邊落下一個吻,擒著十足的笑意,出了辦公室大門。
那一個眼神似淬了流火,瞬間燙得她一個哆嗦。
門, 嚓一聲關上。
頰上如油滾火燒,沸氣蒸騰。
這個男人!
……
稍後,公司周會。
進會議室時,丁瑩故意晚了閻立煌一大步。
走到會議室門口時,被文員妹妹問好,指著她身上的雷絲裙直贊,急急索要淘寶店鋪名。丁瑩朝會議室里瞥了一眼,那男人正跟老總們說著什麼,完全沒注意她這邊。
其實,文員妹妹這話問得她有些心虛。
她身上的新裙裝,正是賣掉了男人那次送的一大箱東西後,新從網上淘來的實惠潮流款。迅速交換了資訊後,跟著文員妹妹進了會議室。
好幾個空位,她琢磨著坐哪個好。
一個,鄧雲菲旁邊。這人今天有點兒怪,居然沒有像往常一們緊挨著閻立煌排排坐,卻是幾乎是兩對角的末處,跟幾個公關部的打成了伙兒。
因為沈佳艷的事,公關部的同事一看到她到場,就息了聲兒。
這個當然略過。
一個,正挨著文員妹妹。但小姑娘立即表示,位置是其主管上級的,別人就別想覬覦了。看那嬌媚暖暖的眼神兒,丁瑩莫名的一個哆嗦。
「丁姐,你多多體諒啊!」
體諒什麼?
「同是天涯淪落人嘛!」
呃,現在的孩子都是吃豬肝長大的麼,膽子那麼大。
最後一個就是李倩和小詩身邊,不用猜這必然是留給她的。
丁瑩抱著文件,直接就要入座。
「哎,丁姐。」小詩卻叫了,「閻少那邊已經給你留了位置了,你怎麼不過去呀?」
「坐哪兒都一樣啦!這不是我的老位置子嘛。」
沒正對著空調這送風殺手,不當道不會擋著文員妹妹伺候上級,不背窗的風水也是極好的。
「可惜這位置已經有人啦,丁瑩你就移駕尊臀去閻總邊上待著吧!」
哪知,李倩這陳咬精殺出來,就絕了丁瑩的小心思,還附送一句吹風語。
「靠近領導,錢途無量!」
這什麼跟什麼啊!
李倩的目光雪亮雪亮的,故意朝丁瑩噘了下嘴,丁瑩下意識地捂上了嘴,唇蜜被男人吃掉,還沒來得及補上。
「同志,你偉大的犧牲精神,我們會牢牢記住的。去吧!」
「去你的!」
她們的調侃,惹來一小片範圍的低笑。
丁瑩埋著一肚子月復誹,臉色微微尷尬地走向最上位,圓弧形的會議桌的盡頭,最上兩位置是陳總和王總,隨後左右兩側的位置,便是易總和閻立煌。
以前,閻立煌身邊必然是鄧雲菲的位置,現在卻空著留給了她。
她坐下時,男人還側身跟老總們討論著什麼,並未看她。但是,她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從其他同事眼里射來的糜糜之光,讓人頗有種如座針氈的感覺。
不敢抬頭,立即翻開之前男人給她的資料,臨時抱抱佛腳,免得待會兒什麼招兒落她頭上,吃不完兜著走。
然而,不和偕的想法似乎都是丁瑩的杞人憂天。
他們的合作大項目進展得一路順風,財務經理的報表可謂一片長虹耀目,牛氣哄哄,余下所有員工都樂呵地開始低聲數著領了豐厚資金要去哪里逍遙游了。
丁瑩默數著,若是自己拿到資金,也許之前和金燕麗一起看好的那套小公寓就能下手了。
隨即,老總們公布了公司由格格代言做完形象宣傳後,業務量一下激增,就是在國慶大假期間,前來資訊的熱線電話二十四小時不停,從內地到省外,甚至國外都有電話打來。頓時整個公司,人心振奮到極點。
王總一激動,甚至發出豪言說有朝一日公司若能上市,那在場的每位員工就是創始人,一個個啥也不干,就拿著公司的原始股票,都能成為什麼百萬富翁了,立馬就被喜歡針對的易總給嘲笑了一番,卻也是一片喜氣。
會末,老總就公布的幾個新項目做了人員分工。
丁瑩一直沒听到叫自己名字,猜到應該是節前的事影響了老總們對自己的信任度,便想著若是李倩能撈到項目,便去幫忙,也是可行的。
這期間,席上老總們眼神往來,眾人都猜不著心思。
閻立煌除了自己的合作項目,向來都不會對公司自己的項目發表任何意見。這一空檔下來,轉頭傾向丁瑩這方,看到她正一邊看資料,一邊給人發著短信,暗渡陳倉。
「我這里還有你的活兒干,你這就耐不住寂寞,要紅杏出牆了?」
嗶,打錯了一個字兒,跳出一串重口味成語,不小心給發出去了。嚇得丁瑩立即抬頭給李倩擠眉弄眼,直打手拭。李倩卻是吊著眼兒,在心口比了個姿勢,一扭頭表示拒絕,郁悶得她重重嘆了口氣,回頭斜瞥了男人那壞笑的眉眼一記。
「被我撞破現行,惱羞成怒?」
他聲音極低,加上四周正熱鬧著,沒人注意到這里也不大听得清他們說什麼,他就更肆無忌憚了。
她羞惱不矣,反手把桌下麼來的那只大手給拍掉了。
彼時,男人眼里那個羞紅了臉的女子,對他鼓腮瞪眼兒的氣惱模樣,心門被扣得響。也許,真該帶她去看看母親養的那兩條南美比目魚,瞧瞧他們的模樣,有多像。難道是近親?!
「王總在叫你了啦!」
丁瑩真快受不了,她腦袋快埋進文件夾里,桌下的那只手不得不用力戮那個只看著自己傻笑的男人,心里直哆嗦。
照這樣的局勢,要不曝光都難啊!
她咬著下唇,發了個惱火的表情給李倩。李倩就回了個嚙著大牙,興災樂禍的表情。
恰時,文員妹妹過來為他們添水,笑得愛昧無比,還小聲低語了一句。
「丁組長,我們一起加油哦!」
加油?加什麼油啊?
文員妹妹一個眼神兒,飄回自己愛慕的年輕主管,又把眼光在閻立煌身上兜了一圈兒,最後才記得倒水,把杯子還給丁瑩。
丁瑩接過杯子,頓時只覺得那是燙手山芋。
這些小姑娘平時是不是韓劇看太多了啊,隨時隨地都在瞎幻想些啥!
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老了。
若是退回去幾年,其實,自己也不會比文員妹妹好多少吧!
曾經……
丁瑩立即甩開那些回憶,回頭就被陳總拎上。
「小丁,你這節過得怎麼樣,休息得還好吧?」
「呃,」怎麼這樣問她,「還不錯。」
「家里父母都好吧?」
「都很好。」
陳總的眼神頗有幾分凝重,嚴肅,越問越讓丁瑩有些緊張。
閻立煌垂眸,看著女子緊張微曲的五指,唇角微翹,開始琢磨著中午吃什麼了。
「不過看你臉色好像有點兒不太好。」
丁瑩快抓狂了,大老總為什麼突然關心起她的狀況了,卻是硬著頭皮沖出一句,「陳總,女人一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的。現在,已經十月份了!」
頓時,周圍一片低笑。
陳總,也終于笑了。
丁瑩直覺,她終于解禁了。
「這里有兩個案子,我覺得都比較適合你,你瞧瞧,你對哪個更有信心,能一舉拿下?」
天上掉下的餡餅,丁瑩立即接住了。
「你看完後,咱們再談。」
「好。」
丁瑩高興地接過,也便忍不住開了句玩笑,「陳總,要是我兩個都有信心呢?」
陳總眼一瞪,王總就樂得調侃起來,易總直接大拍板就叫丁瑩接下兩個了,其他同事卻有不滿地嚷起來,現場氣氛又被炒熱了。
「陳總,我這里的案子還沒完,您要一下砸兩個給她,把人累壞了,我這邊兒……可就損失大了!」
閻立煌似笑非笑地開口,轉著金筆的長指一收,點了點那兩份文件里的一份,順手輕輕一挑,就把面上那個抽走了,其余的都推還給了陳總。
當即,現場聲音俱息。
「正好,那個案子,我這里有些資源,可以幫幫丁組長。時間上,也比較不會跟咱們的項目打擠。陳總,您以為如何?」
大金主發話了,老總們焉有不拍馬屁追隨的道理。
于是,會議結束,丁瑩還有些恍惚,國慶前的霉運她是走到盡頭了。而陳總突如其來的信任,也許少不了男人的手筆在里面。
回了辦公室
丁瑩試探地問,「其實,我覺得我可以把兩個案子齊頭並進的。你這邊的項目,再不過兩個月就告尾聲了……」
閻立煌正拿著那個案子資料,慢慢翻看著,黑眸微沉。
丁瑩想要說服男人,若是自己能順利做好這兩單子,那麼未來就可以再少貸幾年款,月供上也輕松一些。
閻立煌看完資料,將文件夾往桌上一扔,雙手在身前合十,抬眸看著有些著急的小女子濤濤不絕地急切模樣。
他想,要是把競爭對手的情況一說,估計這丫頭立即會打退堂鼓。
「丁瑩,一口吃了個大胖子。先把這個案子做好,我保證,你會受益菲淺。」
當然,他絕不會現在就告訴她。
「可是我想……」
「這麼貪心!還是怕我一人喂不飽你。」
那臉上表情一陣兒扭曲,又鼓腮了,「閻立煌,現在我們是在談工事,能不能請你嚴肅點兒!」
他一笑,痞味十足,「瑩瑩,我從來沒這麼嚴肅過。咱們先做好了這個案子,回頭你再問老陳要,也更有底氣,不是麼?我可以保證,不出一周時間。」
「我們?你說我們?一周時間怎麼可能啊!」
「當然是我們。難道你想背著我去干嗎?」
什麼跟什麼啊,這口氣!
看著女子糾結的表情,男人心里暗笑著。
「一個星期,已經是我的忍耐極限了。」
對于報仇,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斬立決,才是他閻立煌的坐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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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知道閻少這是要搞嘛了麼?
嘿嘿,對頭,接下來就是大家很哈的復仇踩渣渣大戲哈!
熱滾滾滴開演鳥,鮮花石頭有木有,慶祝咱們家大黃和小銀子終于開始甜蜜無比的辦公室之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