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個借口,走進書房里查閱詞典,確定是自己弄錯了,還弄錯了這麼多年。+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接著我還發現書櫥里少了幾本關于人生哲學和市場經濟的書,那一定是邵幼萍拿去看了。像張賓這樣的人是不會對那些書感興趣的。
張賓為這件事也走了進來。
張賓說︰「頭兒,是你弄錯了吧?」
我點點頭。
張賓說︰「這個女人是誰呢?知道清華、北大的行勝于言、厚德載物的人,在全國能有幾個?難道她在北大待過?對了,我看到她上網查閱資料,挺熟練的。」
我說︰「現在喜歡上網的人,那就是網迷,數不勝數,這不奇怪。她知道北大的厚德載物,就奇怪了!」
張賓說︰「她到底是誰呢?」
張賓再次說明,在0513案件案發當晚,他和我抱著購物的目的逛大街,西服沒買成,卻偶然遇上邵幼萍。他吃力地回憶起來,恍惚在此之前,也見過這個女人。總之他覺得邵幼萍有點兒面善,因而可以推測她是有預謀地進入我家的。
我漸漸地認同了張賓的感覺。一會兒之後張賓卻輕松地解釋,邵幼萍進入我家未必是為了圖財害命,相反,很可能是一個美麗的傳奇故事。這我就不相信了。
我說︰「張賓,你找個時間把她的行李翻一下,看看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張賓說︰「雖然這是在你家里頭,可是,頭兒,亂翻人家的東西,這合法嗎?要不要辦個手續?」
我說︰「估計也搜不出什麼東西來,你還說這是違法的,算了吧!」
張賓說︰「翻一下也無所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人不知,這就不算違法了。」
我說︰「算了。」
後來張賓不無擔心地說︰「你說,邵幼萍會不會是什麼犯罪團伙的臥底呢?」
我說︰「不會吧。我這個大隊長,撐死了只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官兒,犯罪團伙犯不著用一個知道北大校訓厚德載物的美貌女人來做臥底。她要當個驚天動地的臥底,最次也要找咱們局長大人啊!」
張賓說︰「她會不會是喬君烈的臥底?」
我說︰「別瞎猜了!你想一下,這怎麼可能呢!別費勁兒了,在我這兒臥底,她能撈到什麼好處?還不是做牛做馬,照顧孩子做家務!你倒白撿了,在我家里頭蹭吃蹭喝的!」
張賓不再說什麼,還是對邵幼萍的身份非常擔心。
我在書房看了一會兒書,打算到衛生間去洗個澡。我便穿戴整齊,拿著干淨的內衣要走出臥室。家里有一個外來的女人自然不方便,不得不時刻穿戴整齊。不過現在夜已深,估計邵幼萍應該睡著了。
但是邵幼萍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
邵幼萍說︰「對不起,大房東,沒經你同意,拿了你的書。」
「竊書不算偷。」我說,「對了,這本書,你應該讀到聖•托馬斯•阿克那斯在1250年說過的一句話︰小心那些只讀過一本書的人。♀這句話的意思是,小心那些極少讀書的人。看來你讀書不少,就用不著小心你了!」
邵幼萍放下書本,為我倒了一杯茶。我只好把內衣揣進口袋里,禮貌地在她的對面坐下來。我認識邵幼萍已有二十多天了,她在我家里也住了超過半個月了,我對她還是不甚了了。我也想這一次和她好好地聊一下。
我喝了一口茶。這茶泡了很久,又濃又苦的。這時候我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兒。這種香水肯定不是溫如心留下來的。因為溫如心用的每一種香水,我都用心研究過。因此我對香水有一種特別的記憶。當年我負笈就讀的那一所大學是新創辦的,名字不太響亮。同學們大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參加周末舞會的女孩,幾乎沒有灑香水的。那時我多麼渴望能和一個灑有誘人的香水味兒的女孩跳舞。我一直認為一個女孩灑香水不是為了吸引男人,而是為了尊重他人。但是那時生活在八十年代的女孩,不可能有足夠的錢去購買昂貴的法國香水。所以,溫如心成為我的妻子後,我就鼓勵她用香水,不管她花多少錢我都不會皺眉頭。
這種香水肯定是邵幼萍帶來的。我喜歡這種味兒,它讓我享受一種感覺,仿佛全世界最美麗最純潔的女孩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經過一番推測,我確定邵幼萍把香水灑在空氣中,而不是灑在自己的身上。一個人的身邊多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總是有點兒麻煩。要是他心里多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那就更麻煩了。但是有時候我渴望這種麻煩。
邵幼萍說︰「大房東,你們干警察的,沒上下班的概念,挺累的吧?」
我說︰「當上警察,就變成了工作狂,變成了煙鬼,也就忘了累了。對了,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覺?」
邵幼萍說︰「我習慣很晚才睡的。」
我說︰「那你是文學藝術界的,晚睡晚起?」
邵幼萍說︰「你不是當警察的嗎?你的目光應該是準確的。你說是就是吧。我是藝術家!」
邵幼萍說到自己是藝術家的時候,甩頭把她那秀發重新擺布了一下。我發現她不是很漂亮,卻有點兒明星的氣質。這種氣質容易讓女人變得真正美麗起來,並保持長久的青春。相反,那種公式般的漂亮卻是容易衰老的,經歷短暫的時光便蕩然無存。我喜歡那種由氣質營造的美麗。
我說︰「你是藝術家,每天卻周而復始地接送大衛上學放學,輔導他學習,還要買菜煮飯,搞清潔,你不覺得太沒意思了嗎?」
邵幼萍說︰「這個,現在我不回答你。你覺得我煩了嗎?」
我說︰「看不出來。」
邵幼萍說︰「你根本沒有注意看!」
「是嗎?茶真好喝!」我沒話找話。
邵幼萍低頭想著什麼。
我喝了一口茶,站起來想到衛生間去洗澡。
邵幼萍用語言留住我︰「書房里頭有一個鏢靶。你飛鏢百發百中吧?」
我說︰「還行。」
邵幼萍說︰「平時你不佩帶手槍嗎?我這是听大衛說的。」
我說︰「我是個儒將。」
邵幼萍說︰「你開槍擊中過罪犯嗎?」
我搖搖頭。
本來我就是一介書生,後來由法醫搖身一變成了刑警。當上刑警大隊的領導後,我曾經惡補過射擊。前年的有關統計資料表明,每一個刑警自走上工作崗位後平均每年實彈射擊訓練總計為六十發,一些貧困縣的刑警遠遠達不到上述平均數字。而我利用職權,一年內射擊一百二十發,槍法也算是高明純熟了。我自信能和昔日美國西部牛仔媲美。但是我認為我作為刑警大隊的領導,不能靠槍法制勝,必須靠智慧和法律取勝。所以除了危急時刻外,平時我幾乎都不佩帶手槍。我把手槍放在槍械室的保險櫃里,每半個月取出來保養一次。我並非是懦夫而不敢持槍在第一線打攻堅戰,我也非常崇拜銀幕英雄周潤發,因為他是亞洲持槍動作最有台型的明星。每次圍攻持槍硬抗的犯罪分子的時候,都是蔣光亮和張賓挺身而出做急先鋒,我只是站在安全的地方指揮作戰。同事們都自覺地愛護我這個警察中的知識分子,為此大家都清楚地知道我從未正式向犯罪分子發過一槍。其實這是不太準確的。去年年底兩個流氓團伙持刀械斗,情況相當危急。我就領頭鳴槍示警。我才開了一槍,張賓這家伙竟然開了三槍。
邵幼萍說︰「你不太像警察,倒像法官、檢察官、律師,更像大學教授!不過,我覺得你穿起警服,一定很像《無間道•終極無間》里的那個黎明。」
我說︰「黎明就那樣死了,太冤枉了!」
邵幼萍說︰「黎明演得挺不錯的。」
「是嗎?」我說,「邵小姐,老實說,你能在我家里頭待多久呢?」
邵幼萍說︰「你要是討厭了我,我就走啦!」
我說︰「大衛擱我家里,沒有你,我吃不消!」
「看在黎明的分上,你什麼時候討厭我,我就什麼時候走啦!」邵幼萍又甩一下她的頭發,似乎在向我暗示什麼。
我不能去猜邵幼萍在向我暗示什麼,更不能作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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