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幕僚軍師 張靜江傳奇 第十章

作者 ︰ 潘榮琨

小胡子不敢正視張靜江,因為他看過《茶之文化史》一書,也知道《禪苑清規》是日本赴徑山拜師求學的聖一國師圓爾辯圓于仁治二年(公元1241年,南宋淳佑元年)從徑山帶回日本的,並依此為藍本制定了《東福寺清規》,「清規」中便有嚴格程序的「茶禮」。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還寫道︰白蘭溪道隆、無學祖元(徑山無準法師)到日弘教後,舉行「茶禮」的僧堂要張貼宋徽宗、牧溪、趙迂、李孤峰、李迪、催白等名人字畫,張貼徑山祖師無準師範、虛堂智愚的書法墨跡,擺設中國花瓶,泡茶用天目茶碗,等等。

小胡子盡管被張靜江戳到了要害處,但還是繼續無理狡辯︰「這不可能,是你胡編亂造的。」

張靜江又一次大笑起來,笑畢正色道︰「你們日本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茂生,把那幾本書拿來,讓他們睜大眼看個清楚!」小胡子一看張靜江又要動真格,自感遇到了高手,慌慌張張道︰「不……不必了。」邊說邊往外退。

「滾,快滾!」張靜江用拐杖敲著地面。

這是張靜江第一次在洋人面前理直氣壯、揚眉吐氣,他覺得好舒心、好痛快、好高興!

強烈的民族自尊,始終主宰著張靜江的一生。他在之前的青春歲月中以及之後的全部人生歷程中,始終將民族利益放在自己考慮任何問題、處理任何利弊關系的首位,這正是他能夠獲得當時人們的尊重、同時也是值得我輩敬重和學習的地方。

在巴黎創辦《新世紀》,與東京《民報》遙相呼應;

眾志成城,為反清革命搖旗吶喊

一創辦反清喉舌

巴黎的冬天是寒冷的。凜冽的北風像個怪物,時隱時現,時而狂舞,時而尖叫,時而恰似一雙賊手悄悄地伸進行人的內衣,令人驚悸戰栗。西下的太陽像個重危的老人,失去了夏日的青春活力和咄咄逼人的光芒,顯得脆弱而又無力。傍晚時分,連巴黎最為熱鬧的馬德蘭廣場也失去了正午時分的繁華,商店閉門打烊,行人寥若晨星,顯得冷清、空曠和沉悶。

然而,馬德蘭廣場4號院落內卻暖意融融,香氣四溢,充滿著節日的熱烈氣氛。張靜江身穿南潯特產的羊皮夾襖,精神抖擻,神采飛揚。他興致勃勃地邀請好友李石曾和吳稚暉一起過大年。

這是1905年(光緒三十一年)舊歷的除夕。按中國的傳統習俗,大年三十是家人團圓吃年夜飯的日子,不請外客,但張靜江從小不羈舊俗,加之客居海外,逢年過節總念著孤身海外的朋友,邀他們一起共度佳節,從不管傳統的清規戒律。♀

李石曾是他多年的老朋友,吳稚暉是他認識不久的新朋友。

吳稚暉,生于1865年,名敬恆,原名眺,江蘇武進人。自幼刻苦讀書,又曾留學日本、英國和法國,具備了東西方文化的深厚功底。1902年在上海參加創辦愛國學社。1903年上海「蘇報案」發生後,被懷疑告密而出走法國。

吳稚暉到法國不久,便從中國留學生和旅法華人中得知了張靜江這個不同凡響的人物,也了解到張靜江曾在許多公共場所宣傳自己的革命觀點。那時的張靜江,到法國後便很快接受了巴枯寧的無政府主義,這種帶有小資產階級狂熱幻想的思潮,在當時的法國極為盛行,而張靜江腦海中所設計的革命,以及他對孫中山革命的崇拜,極自然地使他產生了一種主觀上的沖動。那時,在法國的知識分子當中,有不少無政府主義的信徒,而張靜江正巧結識了—大批這類知識分子朋友,也逐漸成了無政府主義的信徒,狂熱地宣傳無政府主義的主張。在當時的旅歐華人聚集場所,經常可以看到張靜江的身影,他大談男女平等、家庭改革;提倡世界大同,反對軍國主義;主張人類互助美德,崇尚人道,追求平等、自由、博愛,認為達到人人自由是人類發展的最高目的。這一切與孫中山的某些主張可謂不謀而合。

張靜江這一系列的激進言行,在當時的旅歐華人中的確造成了一些影響,甚至有不少法國人,也在議論清政府的**,認為中國必須改革。然而,旅歐華人中也有人了解到張靜江的正式身份是清政府派駐法國的使館隨員,他無時不在攻擊自己的政府,發表激烈的反清言論,這種身份和言行的巨大反差,令人費解,于是也有人認為他是清政府的奸細,所有言行均別有用心。曾經有一天,張靜江陪同公使孫寶琦到比利時參觀列日城博覽會,踫上了以湖北籍學生賀之才為首的一群留比中國學生,他便向這群留學生大談反清革命。正巧賀之才是革命黨,一聲大喊「打奸細」,便激起群情,眾人揮拳亂打。幸有使館侍衛保護,張靜江才得以逃月兌。

從比利時回巴黎後,張靜江陷入深深的苦惱。他渴望革命,提倡人的自由,以達到人人自由是人類發展的最高目的。他主張人與人之間的平等,要消滅私有制,鏟除中國幾千年的「世襲制」和「繼承權」,將少數人擁有的土地所有權和社會財富轉化為公有化,達到社會成員共有的目的。他還贊成法國的資產階級共和政體,認為議會采取參議院和眾議院的「兩院制」,互相制衡,有利于擴大民主、發展民主、鞏固民主,是邁向人類自由的重要階段,並一再鼓吹和疾呼砸碎封建君主制度,建立民主共和國家。♀但他卻不知路在何方,他在迷茫中探索、追尋著。

與賀之才不同的是,吳稚暉卻被張靜江的一系列革命言行所感動,下決心要結識這位有志的革命青年。經過多方打听,他終于弄清了張靜江的住所。這年初冬的一天,吳稚暉登門造訪了張靜江。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談得情投意合,頗有相見恨晚之感,很快成為了志同道合的知音。

此刻,張靜江請了吳稚暉和李石曾來過年,三位好友相見,自是一番歡悅,更是少不了相互間的調謔。李石曾指著張靜江的眼鏡說道︰「敬恆兄,你曉得人杰兄這副眼鏡有何奧妙嗎?」

吳稚暉盯著張靜江的那副金絲邊眼鏡看了許久,搖了搖頭,一臉迷茫的神色。

李石曾笑道︰「人杰兄的這副眼鏡,在這世上可說是獨一無二。」說著,站起身來,伸手將張靜江的眼鏡摘了下來。張靜江連忙嚷道︰「煜瀛兄別開玩笑,我可成了睜眼瞎了。」

吳稚暉見了張靜江一副窘態,也不由得笑了,說道︰「煜瀛兄你倒說說看,奧妙何在?」

「敬恆兄,」李石曾將眼鏡遞到吳稚暉眼前道,「你仔細看看,這眼鏡片是不是特別厚?」

吳稚暉接過眼鏡,反復瞧了幾遍,又用手模了模鏡片,點頭道︰「是特別厚。」

「你再仔細瞧瞧,這一左一右兩塊鏡片有何不同?」

吳稚暉復將眼鏡又看又模了一回道︰「好像左邊的比右邊的厚一些。」

「是呀,」李石曾道,「這種眼鏡,可說是獨一無二的吧!」

話音一落,三人一齊笑了起來。

接著,他又說起了張靜江的皮鞋,亦可說是獨一無二。原來,張靜江因足患風濕病而有所變形,他的皮鞋也是特別定制的,在腳板與鞋的內里之間,墊置有一塊木塊。

「本來,我的腳碼同人杰兄是差不多大小,」李石曾說道,「有一天我的皮鞋弄濕了,欲借他的鞋一用,卻未能如願,我這才發現了他的這一秘密。」

「這麼說來,人杰兄的皮鞋和眼鏡,皆是無人可借用的!」吳稚暉也詼諧地說。

「是的!」張靜江笑著接過話道,「眼鏡與皮鞋,不可借用,但我的錢,卻是可以借給革命去用的!」

李石曾在《談臥禪》一書中曾如下記述︰

「眇能視跛能履」的臥禪——在此點其特殊的表現如何?首先可以說他的眼鏡與皮鞋均與普通人不同!別人偶然可以借朋友的眼鏡與鞋,他則不能!他的目與足均與常人迥異;普通人的眼鏡玻璃不過是一張平面紙作微凹微凸之狀而已,在臥禪則不然,其鏡之玻璃不但特別厚而且特別不均勻,故別人絕不能借用;其鞋之特殊,則類似以前女子纏小腳時所用之里高低,即足與鞋底之間置一木塊,名曰里高低;臥禪之鞋與此有略似處,因足為風濕病變其骨形所致然,所以他走起路來很不方便!

「眇能視跛能履」,臥禪行路之不便如上所言,而其工作與活動並不為之減少,尤其難能可貴。

三人玩笑了一番,便開始舉杯飲酒。

酒酣身熱,張靜江覺得該是扯起正題的時候了,便舉杯對著李石曾道︰「煜瀛兄,尚記否,光緒二十七年來法途中的構想?」

「當然記得,」李石曾笑著答,「難為人杰兄還記得那‘世界旅行’!」

當年,張靜江與李石曾在首次赴法的輪船上,面對蒼茫大海,感慨國運日衰,探求救國之門,遂萌發了倡導「世界旅行」的意念,旨在呼吁中國的志士仁人走出國門看世界,學夷長技來救國拯民。後來,他們感到「世界旅行」是一項十分復雜的工程,談何容易,實施起來會困難重重,覺得自己的想法也過于幼稚,便把這美好的構想束之高閣。

三年後,張靜江舊話重提,並非是要重新倡導「世界旅行」。這幾年,他深入了解了歐美國家近代政治經濟,特別是法國的政治體制。他從保皇黨人麥克馬洪繼任總統後,著手恢復帝制,制定迎接國王的轎式馬車,縫制國王的禮服,宣布解散眾議院,企圖建立獨裁,遭到了資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的反對,最終導致1879年1月被迫辭職的歷史事件中,深刻領悟到社會的偉力蘊藏在千百萬民眾之中。要改變中國的命運和前途,第一要務是必須喚起廣大民眾的覺醒,用人民的力量推翻腐朽的封建皇朝。

「我想辦一個刊物,不知兩位仁兄意下如何?」張靜江邊說邊用征詢的目光看著兩位好友,「我想用刊物宣傳西方國家先進的政治、經濟、文化,宣傳我們自己的一些思想觀點。」

「很好,完全贊成!」吳稚暉不假思索地說。對于辦刊物,吳稚暉是行家。以前,他在上海參與創辦過「愛國學社」,對這方面的工作可謂是輕車熟路。

「真是知我者敬恆兄也。」張靜江感激地說,「這幾年,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在歷史上,中國一直走在世界強國之列,就在這近百年間落後了,而且差距越拉越大,根本原因是閉關自守,夜郎自大,被長期的封建**所束縛。對于這一點,中國的廣大民眾是認識不到的,這也是中國最可悲之處。」

「人杰兄高度概括,一言道破了中國貧窮落後的根源所在。」李石曾贊同地說,「我舉雙手贊成兩位仁兄的意見,創辦一個雜志作為我們革命的宣傳陣地。」

「既然兩位仁兄都同意辦刊物,我們就商量一下刊物的名字吧?」張靜江笑眯眯地看著大家,等待著他們出刊名。

吳稚暉思索了一會兒說︰「刊物要依托一個組織,否則,就成了無源之水。所以,我們應先成立一個組織。刊物作為組織的喉舌,宣傳自己的主張。」

「敬恆兄言之極是,請指點迷津吧!」張靜江說。

吳稚暉沉穩地慢慢道︰「可否成立‘世界社’?這是從你們當初的‘世界旅行’引申過來的。‘世界社’可以聯絡和接待國內革命黨人,也可聯絡旅居世界各國的華人。再由‘世界社’創辦一個刊物,作為世界性對外窗口。」

「挺好,我完全贊成。」李石曾附和道,「刊物作為世界性對外窗口,同樣也可叫‘世界社’。」

「我也贊成‘世界社’這個組織,但刊物——」張靜江沉吟了一下,「如果也用‘世界社’做刊名,好像少了一點引人注目的東西,是否可以改一改?」

「人杰兄,盡管改。」吳稚暉謙遜地說。

「改為《新世紀》,你們看怎麼樣?」

「這‘新’字改得好。」吳稚暉輕擊一掌道,「一個‘新’字,把我們辦刊的宗旨都說清楚了。顧名思義,人們就會想到《新世紀》是宣傳新思想、新觀念、新潮流的。我們再力求把《新世紀》辦出新意,以全新的面貌呈現在廣大海內外華人面前。」

李石曾自然也同意張靜江的意見,不過他又提出了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人杰兄,辦刊物是要很大投資的,到哪里去弄這許多錢?」

吳稚暉一愣。他也是囊中羞澀,後悔自己怎麼沒想到這個關鍵性問題,隨著興致說了許多贊成的話。要是需由大家共同出資辦刊物,豈不落個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吳稚暉想到這里,心里沉甸甸的。

張靜江看出了吳稚暉發澀的心情,笑了笑說︰「敬恆兄,煜瀛兄,經費問題,你們都不必擔心,由我全部承擔便是。」

就這樣,一個《新世紀》的創辦藍圖在這除夕之夜,在異國他鄉的一間普通公寓內誕生了。

整個春節,張靜江是在極其亢奮的狀態下度過的。他夜以繼日地擬制辦刊的具體方案,與李石曾、吳稚暉反復商量《新世紀》的宗旨、版面內容等有關問題。最後確定《新世紀》的宗旨是︰崇尚人道、博愛與平等;提倡科學與民主,反對封建迷信,發揚人與人的互助精神,共創大同世界;主張社會革命和政治革命,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同時主張改革中國現行的家庭制度,實行男女平等,提倡婦女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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