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德國同協約國簽訂了休戰條約,英、美騰出手來同日本爭奪在中國的權益,出面勸說北京政府同廣東軍政府議和。♀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在這種情況下,孫中山權衡國際國內形勢的變化,下令福建戰場上的粵軍停止同吳佩孚部的作戰。誰知,在蔣介石執行協議、停止了同吳佩孚部的作戰後,吳部督軍李厚基卻單方面違反停戰協議,突然發難,致蔣兵敗。次年1月底,蔣介石逃離福建,于3月5日返回上海張靜江身邊。
這期間,張靜江在上海的證券所籌劃倒是取得了重大進展,還聯絡了他的同鄉好友戴季陶一道參與。
戴季陶是在五四運動爆發後,從吳興鄉下返回上海,與沈玄廬合作創辦了《民國日報》副刊——《星期評論》。他曾任孫中山大元帥府的秘書長,是一位博學的理論家,對馬克思的《資本論》頗有鑽研。由于他的博學,深得張靜江的器重,加之又是吳興同鄉,遂聯合攜手共同進行證券物品交易所的開辦。
除了戴季陶的加盟,張靜江還聯絡了其拜弟陳其美的佷子陳果夫,先在上海組織了一個名叫「協進社」的秘密社團,一邊同日本在滬某企業進行接觸,一邊同四明銀行的創辦人上海大亨虞洽卿積極聯絡,終于在1919年底開辦了「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這是中國第一家證券交易所,也是中國證券業的「開山鼻祖」。
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股東十七人,由虞洽卿任理事長,常務理事有周佩箴、聞蘭亭、郭外峰、盛丕華、周湘聆、周延扔等,張靜江職就監察。張靜江還設了恆和泰經紀字號,亦稱恆泰交易所,由其佷兒張秉三及陳其美的佷子陳果夫為經紀人,戴季陶及蔣介石均先後在所內任職。
恆泰交易所的發起人股共三十五股,資本為35000元,1000元一股。張靜江本人五股,加之其兄及佷子共十三股,戴季陶兩股,陳果夫一股,蔣介石四股。蔣因本人身無積蓄,其四股的入股金4000元,是由張靜江代他交的。張靜江一家和蔣介石、戴季陶、陳果夫共二十股,佔全部股份的七分之四。
蔣介石當時在交易所內亦曾任經紀人。按照交易所規定,經紀人頭上戴白布帽子,帽子上編有號碼,便于人們識別,蔣的代號是「蔣偉記」,使用的牌號就是「恆泰號」,當場叫號拍板,所里則另付其一份津貼。
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于1920年2月4日正式開業,一開業就頗為順利。因有大亨的參與,社會信任度甚高,營業狀況一天勝似一天,門庭若市,股票行情不斷上漲,獲利頗豐,到1920年底就獲利325000元,後又有四萬股股票由每股30元漲至每股120元,共值480萬元,獲利360萬元。真所謂「空手人翻雲覆雨,白手起家,憑空發了大財」。張靜江將股份收入的部分經費,約每月1—2萬元及時劃撥廣州軍政府,而對蔣介石的股份收入都按賬面贏利劃到蔣的名下。對此,蔣介石很是感激張靜江。他在1921年10月《與張靜江》的記述中寫道︰「日一閑居無事,常以弄墨自娛,愧無進步,不能當大雅一睞。七日教言,領悉一是。代認恆泰股份,甚感!請為簽字。」可見,張靜江不僅為蔣介石代認股份,就連合同上的簽字也是由張靜江代勞的。
次年,恆泰的股票行情繼續上漲,雪球越滾越大,令人莫不為之瘋狂。但到了1922年,中國股市泡沫終于破滅,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的股票交易業務停牌。張靜江倒是曾將股份收入的一部分劃撥廣州軍政府,用了的便用了,而蔣介石留在賬面上的那些錢則全部成了曾經的數字符號,落得個「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不管怎樣,蔣介石對張靜江的經濟扶助還是心存感激的,更何況,這段經歷使他受益匪淺。在以後的政治斗爭中,他以股市的這種大起大落作為教訓,常常能在形勢發展到極端之時告誡自己要冷靜面對。
四為蔣陳牽線
張靜江在同蔣介石結盟的十余年中對這位拜弟的關愛可謂無微不至,不但從經濟上慷慨相助,毫不吝惜,在政治上更是點撥再三,大加提攜。這中間,除了一個「義」字使然,張靜江對蔣政治前途上的期望是主要因素。他在同其續弦朱逸民談及蔣時這樣說道︰「介弟年輕有為且雄心勃勃,實可為今後國家與民族之棟梁之才。」正是張靜江的鼎力相助,為蔣介石成為中國現代史上的一代梟雄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蔣介石是一位有相當政治抱負的青年,對于,他有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男女之間的兩情相悅,有助于自己的個人奮斗。他的發妻毛福梅,系雙方家長做主包辦娶來的媳婦。她長蔣介石四歲,又纏有小腳,蔣一直不願與她完婚。後經張靜江曉以孝親大義,蔣才勉強回溪口,與毛福梅完了婚,總算了卻蔣母的一樁特大心事。但此後蔣對毛福梅一直若即若離,談不上有什麼感情。蔣後來在上海納姚冶誠為妾,初時,兩人如膠似漆,魚水相融,可到後來,因了姚冶誠的嗜賭,引發了許多矛盾。又因姚系風塵女子,出身低賤,缺乏教養,平日尖牙利齒,常令蔣介石不快。于是,蔣介石對這一妻—妾,前者是「聞步聲,見人影,即成刺激」,後者則「痛斥移時猶不足平我怒氣也」!
基于這種情形,當蔣介石在張靜江家偶然邂逅陳鳳(即陳潔如),並為之傾倒痴迷以至無心問政時,張靜江從為革命保留精銳骨干的考慮出發,不得不為蔣介石牽線搭橋,做起了月下老人。
那是1919年10月的一天下午。是時,五四運動余波未息,各地人民集會之風仍盛,矛頭所指皆為各路軍閥。廣東南方軍政府陸軍部在桂系軍閥的支持下,竟不顧國法,下令軍警開槍鎮壓集會民眾,制造白色恐怖。而此時的孫中山正在積極籌備改組中華革命黨事宜(1919年10月中華革命黨改組為中國國民黨——作者注),因廣東形勢驟變,為定取舍,他特意來到張宅,想同這位高級幕僚一商策略。
這次同來的,有戴季陶和蔣介石。三人走進客廳時,正逢張家五個女兒及續弦朱逸民、朱逸民的小姐妹陳鳳在嬉戲。張靜江首先向孫中山介紹了朱逸民,然後一一介紹了自己的五個女兒及陳鳳。
說到朱逸民,不能不提及張靜江家庭生活的—些變故。
寓居法國期間,張靜江將原居巴黎的發妻姚蕙及五個女兒都安排到美國紐約定居。1917年初春,姚蕙不幸因車禍去世。張靜江悲痛欲絕,不惜重金用玻璃棺殮葬,並不遠萬里將其從美國運回老家南潯,停厝于馬家港張家祠堂內。1918年秋,張靜江在上海續弦,娶了比他小二十五歲的朱逸民。
朱逸民是位大家閨秀,頗有思想,屬于進步女生一類,未嫁時同陳鳳是鄰居,倆人的家都在上海**路,一個是33號,一個是34號。這陳鳳也是一個進步女生,倆人志趣相投,遂成好朋友。朱逸民同張靜江結婚後,陳鳳也便成了馬思南路98號張公館的常客。
陳鳳當時雖然只有十四歲,卻長得體態勻稱,高挑出眾,看上去像個十**歲的大姑娘。張靜江見她聰明好學,活潑可愛,便視她同自己的女兒一般喜愛。
不久,張靜江將前妻生養的五個女兒從美國接回上海,這一下,張府內頓時熱鬧起來。陳鳳早從朱逸民口中得知,張靜江的這五位千金早先是在法國念的書,後來又在美國就讀,受的全是西洋教育,可謂新派到家了。陳鳳第一次見到她們時,只見—個個談吐優雅,舉止不凡,穿著更是時髦漂亮,大異于上海的同齡女孩,甚是羨慕。
沒用多久,陳鳳便同她們混熟了。
張靜江對五個女兒視若掌上明珠,—直悉心加以培養。長女蕊英(英文名黛莉莎)當年二十二歲,張靜江將她安排到愛丁堡路的中西女校教書,蘭英、荔英、倩英繼續上學,還請了一位專教國語的老先生來家里為她們做課余的中文補習。二女芷英二十歲,頗有乃父當家理財的風範,張靜江便讓她總理家中事務。
此五女加上朱逸民、陳鳳,正好湊齊「七仙女」,一時間,張府院內每逢星期天便笑聲不絕,嬉鬧不止,其樂融融。
此刻,孫中山听了張靜江的介紹,很是高興,便同這「七仙女」親昵談笑起來,而一旁的蔣介石,卻始終盯著陳鳳,兩眼發直。幸好他的神態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談笑一會兒之後,張靜江領著孫中山走向書房,戴季陶快步跟了過去,而蔣介石卻顯得腳步有些遲疑,一步三回頭,把目光投向正與朱逸民竊竊私語的陳鳳。這時,不知朱逸民對陳鳳說了句什麼,陳鳳的臉「刷」地紅到了耳根。
當日,孫中山同張靜江等人一直談到下午6點才起身告辭。陳鳳見客人要走,這才意識到時候不早,遂也向朱逸民道別回家。
陳鳳走出大門,抬頭看了看天空。天還很亮,門外有一股灰土氣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用手絹扇了扇臉面,剛轉身向前,突然頓住了,蔣介石正像一名警衛似的,筆直地站在大門拐角處。
見陳鳳停步不動,蔣介石走了過來︰「陳鳳小姐要去哪里?」
「回家。」陳鳳遲疑了一會兒,才勉強答道,臉卻板得緊緊的。
「你不高興嗎?」蔣介石問,「剛才我們的領袖還夸獎你呢。」蔣介石故意找話說,想拖住陳鳳。
「領袖?」陳鳳果然瞪大了雙眼。
蔣介石見這一著果然生效,忙接著說道︰「就是孫中山啊,留胡子的那位,他就是我們的領袖。他夸你,你不記得了嗎?」
陳鳳搖了搖頭,對于這位初次見面而熱情過分的男人,她心中警惕甚多,開始拔腳動身。
「陳鳳小姐,」蔣介石連忙跟上,「我送你回家吧。」說著,他繞到了陳鳳的前面。
「不,不,」陳鳳一邊躲閃著,一邊朝前沖,「我不要你送。」
見陳鳳一臉緊張的樣子,蔣介石知道拗不過她,便道︰「那你告訴我你住在哪里。」
「我——」陳鳳還在躲閃著,企圖沖過去。但她很快就明白,對方不讓路,她總是過不去的,便停步下來,喘著氣說,「**路——」趁蔣介石稍不留神,她一溜煙跑了起來。
蔣介石無奈,只好讓向一旁。陳鳳如逃也似的,落荒而去。
這以後的幾天內,蔣介石多次去**路找陳鳳,卻怎麼也找不著。情急之下,他又來到張靜江家中。張靜江見他一臉憂慮,忙問︰「介弟,出什麼事了嗎?」
蔣介石搖搖頭,並不作答。
「那到底是為啥呢?」
「唉,」蔣介石嘆了口氣,道,「二兄,實不相瞞,我是被那陳鳳小姐迷住了!」
張靜江一愣,好一會兒才哈哈笑道︰「介弟這是在說笑話吧?」
「不,」蔣介石一臉正經,「是真的。」
張靜江雙眼緊盯著蔣介石,臉上顯出不無驚訝的神色。良久,以嚴肅的口吻說道︰「介弟,我知你年輕時喜好漁色,但今天的你不比往昔!你正在受到孫先生的器重,革命前途無可限量,千萬別再在這兒女私情上,弄出什麼事情來。」
「二兄,介石知道輕重。」蔣介石亦以十分誠摯的語氣說,「自福建兵敗後,介石心情一直不好,但阿鳳卻使我如沐春風。介石今日看上阿鳳,決非輕浮。阿鳳家教良好,有知識,有風度。介石常在前方作戰,身心疲憊,亟望能有一賢良內助,給我溫柔和鼓勵,使我不斷振作。此心可鑒,決無虛言。」
張靜江听了蔣介石的這番表白後,深知這位拜弟的秉性,說到做到。若故意作梗,反易激起變故。便道︰「介弟既有如此心思,為兄也不便反對。只是不知那阿鳳,能如你所想嗎?」
蔣介石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介石一直追下去,總能如願,可惜的是,我找不著她的人。」
「阿鳳倒是常來和逸民及小女相聚,你有空就上我家來吧。」
「我想單獨見她。」
「哦。」張靜江明白了蔣介石的心思,思慮片刻後說︰「逸民結婚前住在**路33號,與陳鳳是鄰居,或許到那里可找到她。」
當天下午,蔣介石果然在**路34號找到了陳鳳,但他幾乎吃了閉門羹,還看了陳母陳吳氏一頓臉色。陳吳氏明確反對女兒同他交朋友,並坦陳︰「盡管現在是新時代,但任何一個稍懂禮節的男人,也不能不征求對方父母的許可,去追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我是她的母親,我可以代表我的丈夫,也就是她的父親,堅決不準你們做朋友!」
第二天上午,陳鳳跑到張靜江家里,趕快將昨天蔣介石找上她家來的「緊急情況」告訴朱逸民。一見面她就嚷嚷道︰「哎呀逸民!那個、那個蔣介石昨天找到我家來了,姆媽對他很不客氣。你看哪,他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男人沒有好壞,只有強弱。」朱逸民這樣回答道。
「那麼你覺著他強嗎?」
「我可以說他算是強的,而且我確實知道他正在迷戀你。」
陳鳳的臉「騰」的一下紅了,甚至以為朱逸民是在開她的玩笑,取笑她。倆人又說了一陣,最後朱逸民批評她道︰「在這個新時代,像你這樣可愛的女孩子不能怕男人。你太舊式了,非得跳出你的舊框框不可!」
蔣介石自從在陳家讓陳吳氏「訓」了一頓以後,沒有再上門去。但他追求陳鳳的意志卻因此更加堅定。他改變了策略,知道陳鳳是張公館常客,他便經常瞅空往張靜江家跑。有時候,張靜江因開會或其他事情外出了,他就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等,非見上陳鳳一面不可,但陳鳳仍然不理他。
蔣介石非常懊喪,無奈之下,于10月25日去了日本。航行途中,蔣倚欄感嘆︰「邇來感慨身世,恍若有亡。傾東海之水,豈能滌我愁腸?」
蔣介石在日本呆了二十幾天,于11月19日返回上海。那時,他仍同姚冶誠攜蔣緯國住在一起。回家看望過之後,便于次日上午去了馬思南路98號張公館,一來拜見張靜江,二來想看看陳鳳在不在。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