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孫中山靈柩由中央公園移至西山碧雲寺安放。♀言情穿越書更新首發,你只來+
作為治喪辦事處的主要成員,張靜江參與精心安排了隆重的移靈儀式。
自西長安街至中央公園門口,有各學校、團體在預定地點集合立隊樹立白旗。北大花圈隊,每人手執一個花圈,于公理戰勝牌坊集合。段祺瑞執政代表大禮官,各部總、次長,善後會議秘書長、各機關代表、奉天代表、京兆尹、警衛總司令、參謀總長、段執政軍事處長、警察總監、內務部禮官、各團體代表共數萬人于上午9時到齊。段政府派出陸海空軍護靈隊、警察保安隊護靈。
9時35分,陽光漸斂,陰霾驟起,天地與黎民同悲。張靜江率先步入靈堂行三鞠躬禮,獻花圈。段執政代表和各界代表亦先後行禮,獻花圈。11時31分,移靈出發,由于右任、居正、李仙根、馬超俊等八人,用青布帶挽棺,雙手舁出。馬湘手執宋慶齡贈送之花圈隨後,羅馭雄手執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前導,盧師諦、吳稚暉、李烈鈞等左右執紼,李世璋、李榮等奉遺像隨行,國民軍第一師手槍隊隊長率兵一連,做護靈隊。
送靈者還有各機關、團體、學校和外國使館職員、同鄉會、工會等,加上沿途送殯者,約有三十余萬人之多。下午4時25分,靈柩到達西山碧雲寺。將靈柩以四輪箱車通過暫架木橋,運上塔台。石龕內懸掛著張靜江書寫的上下款的長聯一副︰
功高華盛頓,德蓋中華間,行易知難,並有名言傳海內;
骨痊紫金山,靈棲碧雲寺,地維天柱,永留浩氣在人間。
4月4日,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召開專門會議,決定成立葬事籌備委員會,張靜江及林森、于右任、戴季陶、葉楚傖等十二人為該委員會成員。4月18日,葬事籌備委員會的第一次會議,在上海成都路張靜江家里舉行。這次會議確定了葬事籌備委員會的常務委員和主任干事的人選、葬事經費的來源、陵墓設計圖案的征求等,共計十一件大事。葬事籌備處為孫中山奉安選址專門召開會議進行研究,張靜江因足疾加劇未能參加會議,以書面建議選址小茅山(今中山陵),他給宋慶齡和孫科的信中寫道︰
夫人、哲生兄鈞鑒︰
杰以足疾加劇,今晚不能到會,悵悵。♀先生葬所,杰意小茅山地勢高踞明陵之上,又非軍事要沖,以葬先生位極相當。先生與明祖雖同以種族革命而成功者,惟先生之主義與人格,皆過明祖遠甚。據其上游實無嫌于後來居上。先生彌留時,以安葬紫金山為矚,其意或亦如足耳。又葬事能速則愈速愈妙,諺雲入土為安,方今世故糾紛,變端叵測,因循時日,似非所宜,鄙見如足,請夫人與哲生兄決之。專肅,並叩禮安。
張人杰拜
在葬事籌備處遷往南京之前,葬事籌備委員會召開了四十多次會議,其中有二十次是在張靜江家里召開的,每次都是張靜江主持會議。在會上,到會人員詳細審查了陵墓圖案征集中獲一、二等獎的圖案後,張靜江提議采用獲得一等獎的呂彥直所設計的圖案,得到了與會者的贊同。他還主張監工與包工應分開,聘呂彥直為建築師,工程是采用投標法,因這些主張合情合理,均為會議所采納。葬事籌備委員會與建築師呂彥直所訂合同的條文,從草擬、修改到確定,也都是張靜江一手主持完成的。最後,又是由張靜江代表葬事籌備委員會,與呂彥直在合同上簽字。
從1925年11月到1926年3月,張靜江又主持了好幾次關于陵墓修建的重要會議,研究陵墓工程招標的廣告,討論決定承包人,商量舉行奠基禮事宜等。張靜江還負責為悼念孫中山而出版的《哀思錄》的編寫工作。
中山陵第一期工程正式開工後,張靜江對中山陵工程大計和具體事項都提出不少自己的意見。如祭堂層頂的材料,呂彥直原來的設計用銅瓦,張靜江認為,銅瓦太貴,而且容易被盜竊。經他提議,葬事籌備委員會決定將銅瓦改為琉璃瓦。
中山陵園的一些匾額、石刻、奠基石的刻字,是張靜江提議請吳縣唐仲芳雕刻的。葬事籌備委員會曾在廣州開會討論祭堂匾額和墓門的題字,這次會議由張靜江主持。會議決定︰在墓室的第一道門上,刻「浩氣長存」四個字,用孫中山先生的手跡;墓室的第二道門楣上,刻「孫中山先生之墓」七個篆字;祭堂門外南面三個拱門的額枋上,刻「民族」、「民生」、「民權」六個篆字。這十三個篆字,均由張靜江書寫。
1926年3月12日,國父孫中山逝世周年紀念日,葬事籌備委員會在南京國葬預選地舉行奠基典禮,張靜江出席了奠基儀式,並親筆手書孫中山生前所作《大同篇》,用于奠基石上,附後題詞為︰「孫先生遺墨,十五年三月十二日陵墓奠基紀念張人杰敬題」。
陳立夫在追憶張靜江時說︰
靜江先生乃國父摯友,其意氣之豪,魄力之大,時賢罕有其匹,故國父曾以「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四十州」一聯書贈。
痛斥「西山派」分裂活動,化解黨內矛盾,捍衛總理旗幟;
支撐危局,幫助蔣介石平息「中山艦」風波
一險象叢生
孫中山的喪事結束後,張靜江回到了浙江南潯的老家,一邊養病,一邊密切注視著國內局勢的變化。這一時期,廣州革命政府內部及國民黨中的派系紛爭日趨復雜,革命形勢撲朔迷離。
第一次東征陳炯明叛軍的戰事正酣,擔任左翼進攻的滇軍楊希閔和中路桂軍劉震寰,卻暗中與陳炯明勾結,把部隊拉回廣州,並于5月20日佔領了廣州城北的狗頭山、觀音山等重要軍事陣地及廣州電報局、廣州火車站等要害部門,企圖推翻廣東革命政府。面對重兵壓境、廣東革命政府岌岌可危的嚴峻形勢,汪精衛、胡漢民一籌莫展,只得電告遠在南潯的張靜江。
張靜江接到報告後,急得直跺腳,一邊罵汪精衛無用,一邊發電給蔣介石,要他想盡一切辦法,力挽廣東危局。是時,蔣介石正親率黃埔校軍第一旅、粵軍第四師的東路軍在梅縣、汕頭一帶進行階段性軍事行動,接到張靜江電報後,立即回師廣州,經過二十余天的激戰,平定了楊、劉叛亂。張靜江聞訊大喜。革命政權得以鞏固後,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政治委員會于6月5日通過「改組大元帥府為國民政府」等決議案,推選汪精衛、廖仲愷、胡漢民、張靜江、譚延等十六人為委員,張靜江被選為常務委員。7月3日,又成立直屬于國民政府的軍事委員會,由汪精衛兼任主席。急于成為孫中山繼承人的汪精衛為鞏固黨內領袖地位,加緊活動,自不用說。曾為「代元帥」的胡漢民和在革命軍中擁有最大軍事實力的許崇智等人,也都對新政府的領導地位表現出了極大的關切。
張靜江在南潯逗留期間,適逢上海發生五卅慘案,教會大學中的部分南潯愛國學生組織起來,參加了聲勢浩大的「罷工、罷課、罷市」斗爭。隨後,這批學生便回到了家鄉南潯。
張靜江拖著病體,在自家的大廳里接見了這批學生,高度贊揚了他們不畏帝國主義強權的英勇行為。他說︰「日本資本家槍殺顧正紅,他們扼殺的不是顧正紅一人,而是我們整個中華民族的尊嚴!同學們,拯救中華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職責呀!」
這時,學生中有人問道︰「二叔,我們該怎麼做?」
張靜江笑而反問道︰「你們有什麼打算沒有呢?」
一位名叫菊英的女生高聲道︰「二叔,我們商量過了,救中華可以從教育做起,我們打算回鄉辦學校!可是——」她的話音突然低了下去。
張靜江笑問道︰「是不是缺少籌辦費呀,你們的二叔可以資助嘛!」
同學們一听,頓時歡呼起來。接著,他們就圍著張靜江,七嘴八舌地討論起辦學的有關事宜,最後決定選擇報國寺為校址,校名就叫南潯中學。
諸事商定之後,已是黃昏時刻,這時,朱逸民端了藥湯來,讓張靜江喝下。同學們見狀,便紛紛告辭,準備離去。這時,菊英又蹦了出來,嚷道︰「不行不行,還有一件事沒有解決呢!」
朱逸民扶著丈夫,笑問道︰「菊英姑娘,你又有什麼鬼主意呀?」
「中學里應該有校董會,」菊英晃著腦袋說道,「校董會里應該有董事長,我們想請二叔做董事長。」
「你們二叔夠忙的了,就別再煩他了,好不好?」
「不行不行,這個董事長非二叔莫屬!」
「好了!」張靜江說道,「你們都別爭了,我就來做這個董事長,行不行?」
同學們又是一陣歡呼。
「不過,」張靜江待同學們安靜下來,又說道,「我有言在先。董事長我可以做,但校董會的事務,還是要你們選人來管。過兩天,我就要回上海去了。這一去,就很難說什麼時候能回來了。」
兩天以後,張靜江偕夫人朱逸民回到了上海。置身熟悉的喧囂都市,他的心卻隨著南方形勢的變化,時而波濤洶涌,時而抑郁低沉。面對黨內派系分化、政治權力傾軋,他有說不出的痛楚。二十幾年來,國民革命風雲變幻,時有黑雲壓城之虞,但總能化險為夷,走向光明,走向希望。雖說無論誰繼位,都是自己同志,但令他不能釋懷的,是中國再也找不出一個如孫中山這般品質優秀、有政治遠見和號召力的領袖。他不止一次地對夫人朱逸民嘆氣道︰「先生逝世,對我黨和革命的損失,才剛剛開始,群龍無首,我黨今後前途,頗令人擔憂啊!」
「介石為啥不能出來領頭呢?」有一次,朱逸民這麼天真地問他。
張靜江看了朱逸民許久,啞然失笑道︰「你真的是婦人之見了。黨內精英如許,何以輪得著介石?他在黨內資歷尚淺,非不能堪當大任,而無人能使其堪當大任矣!」
朱逸民一陣臉紅,不再說話。
張靜江親切地撫著朱逸民的肩頭道︰「你也用不著臉紅,眼下這種局勢,莫說是你,連我也難以看清何人能執黨內牛耳。但介石雄心與志向,我是一直看好的。」說畢,又拍了拍朱逸民的肩頭,「我應該到南方去走動走動了。」
「你這身體,如何能遠行?」朱逸民嗔道。
「我也不是說馬上就去,」張靜江笑了笑道,「但必要時,我是一定要去的。」
1925年8月15日,一向竭誠擁護孫中山改組國民黨,實行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以完成國民革命主張的廖仲愷在廣州中央黨部大門前遇刺身亡,廣東政局更加動蕩不安,汪精衛、胡漢民、許崇智之間為爭奪國民黨最高權力的斗爭日益公開化。汪精衛遂利用蔣介石手中的軍事力量,策劃驅胡(胡漢民)倒許(許崇智),最終導致胡漢民被逐出廣東,許崇智交出了軍權。
黨內紛爭的白熱化,張靜江雖早有所料,但急轉直下的殘酷現實還是讓他無法接受,因而頓生空前的危機感。在總理所創基業行將傾覆、毀于一旦之際,他再也坐不住了,決定親下廣州,為挽救危若累卵的國民黨,也為盟弟在風雲莫測的權力傾軋中站穩腳跟,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然而,正在此時,在廖仲愷被殺案中遭到慘敗的國民黨右派分子紛紛逃到上海、北京,策劃反對廣州國民黨中央的行動,張靜江的老朋友、社會改良運動時期的老搭檔張繼也到了上海。他風塵僕僕地來到張園,口頭上是來征求張靜江的意見,其實是想游說這位德高望重的黨內元老北上支持右派活動,以增強抗衡廣州中央的力量。
張靜江莞爾一笑道︰「溥泉兄,請恕愚弟不識時務,不能隨兄北上。」
「二兄何出此言?」張繼頗為失望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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