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夫在回憶張靜江先生時說︰
靜江先生最先**,北伐期間,代理中央常委主席,使後方鞏固,軍事進展無後顧之憂,厥功至偉。♀+言情內容更新速度比火箭還快,你敢不信麼?鮑羅廷視靜江先生為最大敵人,故產生唆使共黨張貼標語以打倒之,及奠都南京,靜江先生即力主**清黨。
勸蔣下野,避開寧漢對峙,緩和新桂系矛盾;
以退為進,鼎力支持蔣介石東山再起
一以退為進
蔣介石在上海發動了「四•一二」軍事政變後,決定另立中央,同汪精衛的武漢國民政府公開對抗。因定國都一事,他將在杭州養病的張靜江邀來,征詢盟兄的意見。
對于黨內的分裂,張靜江一直是擔心的,但形勢發展至此,盟弟介石又急不可耐地顯出一大霸主之雄心,客觀上造成了騎虎難下之勢。如今,雙方分歧如此之大,張靜江思來想去,自己除了繼續做工作,盡量為兩派修好以外,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蔣介石一見到張靜江就歉疚地說︰「三弟請二兄抱病前來,實出無奈,是想請二兄幫我拿主意。」
「有啥事要我參謀,就直說吧。」
蔣介石盯了張靜江一眼,放緩了語調說,「國民政府成立在即,國都定在何處為好?我想請二兄定奪。」
「定奪不敢,如定國都,當然以南京為好。」張靜江用肯定的口氣說。
蔣介石臉上掠過一絲暗喜,嘴上卻故作謙虛道︰「請二兄詳解。」
張靜江莞爾一笑道︰「南京,歷史上就是六朝古都,其地理位置與人文環境,均適合作一國之都,這點,是不需贅述的。而總理生前,對南京的鐘愛與選擇,也是有目共睹的。可以說,選擇南京,也是總理的遺願。忠誠于總理者,莫不以此為最佳選擇。」
蔣介石笑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有選定南京的意思。」他頓了一頓道︰「那就選定南京,我看,中央各委員也是會贊同的。」
隨後,兩人又商量了一番對武漢方面的態度。張靜江力主不宜同武漢公然鬧翻,能爭取仍要盡最大可能去爭取。蔣介石最後同意了張靜江的意見,表示試試看!
是時,適逢汪精衛提議召開中央執行委員會、中央監察委員會會議,于是,張靜江回去後,親自起草了一份電文,以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會名義,于4月14日致電武漢,希望能促成寧漢和解,避免黨內兩大派系的公開沖突。♀
電報全文如下︰
國民政府常務委員汪委員精衛、胡委員漢民、譚委員延、伍委員朝樞、古委員應芬、宋委員子文公鑒,並轉政府各委員同鑒︰
現在國民政府已定南京,是以第四次全體中央執行委員會亦定4月15日在南京開會。雖是日委員未能全到,已由到會委員在先一日開過預備會一次,在本日候開大會未成,改開談話會一次。可喜首都已定于總理生平所喜之地點。本會本「稽核在黨中央政府任職黨員是否根據本黨政策」之任務,注意貴常務委員等。務望依照政府定在南京之政策,刻日進行,以利庶務之丕舉。其未到南京者,尤望遄赴為要。不勝迫切,僅候公綏。
中國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會謹啟
中華民國十六年四月十四日
然而,汪精衛這次沒有買張靜江的面子,他是決不會棄漢赴寧、受制于蔣的,更不能容忍蔣介石這個後起之輩來挑戰自己在國民黨內的領袖地位。4月17日,武漢方面經過幾日的緊急磋商,作出決定,以武漢國民政府和國民黨中央名義,向全國通電,宣布自即日起,開除蔣介石的國民黨黨籍,免去他在黨、政、軍內的一切職務。
寧漢的決裂與分流完全公開化了,對這樣一個結果,張靜江也只能徒嘆奈何!
同日,南京方面召開了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會議通過了張靜江等十人為中央組織委員及張靜江、蔣介石、蔡元培、何應欽等十一人為中央政治會議浙江分會委員的決議。
4月18日,南京方面置武漢通電于不顧,在南京丁家橋前江蘇省議會大廳內,隆重舉行了「國民政府成立典禮」,並以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的名義發布了關于奠都南京的宣言,同時吁請武漢方面的汪精衛、譚延到南京來行使職權。會議推舉蔣介石、胡漢民、張靜江、吳稚暉、李石曾、鄧澤如、蔡元培、李宗仁、何應欽、古應芬、柏文蔚、蔣作賓、陳銘樞、甘乃光、陳果夫、葉楚傖等為政府委員;張靜江、胡漢民、伍朝樞、古應芬為政府委員會常務委員。在這次會議上,蔣介石任命了吳稚暉擔任總司令部政治部主任。
21日,蔣介石通電全國,宣布軍事委員會由廣州遷至南京。
南京國民政府的成立,使汪精衛大為氣惱。蔣介石宣布軍事委員會遷徙的次日,武漢軍事委員會及部分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國民政府委員聯名通電討伐蔣介石。
面對這種局面,蔣介石心急如焚,緊急邀約張靜江、吳稚暉、胡漢民等人,磋商對付武漢方面的辦法。
張靜江對蔣介石說︰「武漢方面的威脅不是一日兩日能夠消除的,我給兆銘寫了幾封信,勸他回來同你合作,但竟如泥牛入海,可見他已鐵了心另做領袖。但從軍事方面來看,眼下重要的卻不是武漢,而是鄭州。」
「二兄此言甚合我意。」蔣介石點頭道。
張靜江掃了大家一眼,清了清嗓子道︰「馮煥章(馮玉祥)受武漢國民政府之命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師出潼關後即與奉軍激戰于河南,近觀戰局,奉軍現已呈不支之態。依我看,馮軍日後必克鄭州,當初在廣州制定的我軍宜取‘固甘援陝,聯晉圖豫’的戰略方針,將由馮煥章來完成,達成北伐軍會師中原的壯舉。如今寧漢對峙,汪兆銘必設法去拉攏馮煥章,一旦勢成,則我同時受西、北兩地威脅,何固國基?」
這時,吳稚暉插言道︰「新桂系的李、白二人,早對我心懷不滿,如若聯絡浙江的周鳳歧,在南面動作,我豈非三面受敵?」
「正是這樣。」張靜江接著繼續說,「我之所以提出關注鄭州,在乎馮煥章其人。他有熱血中華民族的品性,在郭松齡舉事兵敗後通電辭職,去了蘇聯,至十五年(1926年)九月回國,才重新舉旗,加入革命軍行列還不到一年時間。寧漢兩支,對他來說,選誰都是一樣。但若我方主動,贏得其好感,則北面洞開指日可待。如能使其與我共赴革命,又何懼武漢方面的分裂?」
「二兄此言甚佳!此言甚佳!」蔣介石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露出了笑臉。
「因此,介弟擬往徐州,盡量靠近鄭州,以求同馮煥章聯絡的便利。」張靜江建議道。
蔣介石遂按照張靜江的意見,很快去了徐州,親自督促北伐軍同孫傳芳部的作戰。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蔣介石快,汪精衛更快。在拉攏馮玉祥一事上,他已捷足先登。汪精衛于6月8日會同唐生智、孫科等武漢方面的軍政委員馬不停蹄趕往河南,在鄭州花園飯店召開了鄭州會議。這一切,令蔣介石瞠目結舌!
其實,蔣介石沒有想到,這次鄭州會議卻是由馮玉祥提議發起的。
原來,馮玉祥自率部西出潼關後,即與張作霖的奉軍在河南展開全面激戰。該年5月,馮玉祥連克陝州、盧民、洛寧、澠池、濟陽,至5月30日,徹底擊敗奉軍,佔領了河南首府鄭州。6月1日,唐生智的部隊也抵達鄭州,同馮軍會師。是時,寧漢雙方關系日趨緊張,而馮玉祥則主張蔣汪合作,以鞏固國民革命大業。汪精衛打著自己的算盤,想將馮玉祥拉到自己麾下,以加強對付蔣介石的軍事力量。因此,當馮玉祥提出擬于鄭州召開軍事會議時,汪精衛立即動了身。
對于汪精衛的捷足先登,蔣介石除了干瞪眼外,拿不出任何辦法,只好枯候在徐州,靜觀事態的發展。
汪精衛到鄭州後,在會上將蔣介石大罵了一通,說他心懷叵測,蓄意破壞國民革命,其用意是建立自己的軍事獨裁。馮玉祥力勸其消除對蔣的意氣之爭,合力將國民革命進行到底,但汪精衛絲毫不為所動,這使馮玉祥大感失望。
蔣介石一邊在徐州觀望,一邊派人暗中打探馮玉祥的動向及其部隊情況。得知馮玉祥暫時還沒有同汪精衛捏到一起,蔣介石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也是天助蔣勢。馮玉祥在汪精衛離開鄭州後,即接到蔣介石邀其「到徐州一晤」的電文。由于在鄭州會議上對汪精衛心存不快,馮玉祥一接到電報,竟毫無耽擱,立即動身前往徐州,這使蔣介石大喜過望。
蔣介石早就模透了馮玉祥的脾性。此人行伍出身,家境十分貧困,于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到袁世凱的新軍衛隊當兵。由副目、哨長、排長、隊官、管帶逐級上升。辛亥武昌起義後,馮在河北灤州舉旗反清,開始了他的革命生涯。馮玉祥自幼失學,只讀過一年半私塾,一生都在軍隊里打滾,十分注重江湖義氣。
對于馮玉祥的到來,蔣介石做了精心安排。他親自率領親信部屬,到鐵路黃口車站迎接馮玉祥,這使馮頗覺臉面上的光彩。接著,蔣介石又安排盛宴款待馮玉祥。宴會上,蔣介石對馮玉祥倍加推崇,盡搜其歷年重大獲勝戰事,大發贊美之詞。與會各部將官掌聲迭起,雷動不已,令馮玉祥大為感動。
馮玉祥的部隊自1926年9月編入國民革命軍之後,在軍需給養方面一直未得到有效補給,且歷經苦戰。至兵出潼關前,官兵連小米雜糧都吃不飽,更別提軍餉的發放。武漢國民政府雖有任命馮玉祥為第二集團軍總司令之舉,但因非嫡系,在軍需接濟上對馮始終是說的多、做的少。馮玉祥此時已擁有兵馬二十萬,軍餉無著,難免不影響軍心,馮玉祥為此非常苦惱。
蔣介石對馮玉祥的底細了如指掌。宴會後,未容馮玉祥開口,蔣介石便以十分誠懇的語氣對他說道︰「煥章為國民革命浴血奮戰,功高勞苦。中正無以為援,僅以50萬銀洋助餉,尚望笑納。」
蔣介石的這些舉動,的確打動了馮玉祥。在他看來,這位後起的國民黨領袖胸襟磊落、慷慨大度,比之汪精衛要強多了,的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帥才。如能得其相助,則奉軍壓力驟減,自己在陝甘豫的地盤也可保無憂。于是,馮玉祥當即將自己同汪精衛、唐生智在鄭州會談的情況,悉數告知,明確地表示了自己願同蔣攜手合作的意向。
汪精衛得知馮玉祥倒向蔣介石的消息,趕緊采取措施,另闢蹊徑。他于7月15日在武漢召開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會第三十次擴大會議,在會上以「清黨」為由,向**發難,企圖以此為條件,保住自己的國民黨領袖地位。然而,蔣介石不買賬,拒絕同武漢方面合作,于是汪精衛便任命唐生智為東征軍總司令,「東征討蔣」。其時,以李宗仁、白崇禧、黃紹竑為首的新桂系也對蔣介石深懷疑慮和不滿,將嫡系的第七軍部署在南京以西地區,同時聯合浙江周鳳岐的第二十六軍,對南京形成了扇形監視之勢。
屋漏偏逢連陰雨。8月初,蔣介石的部隊在徐州會戰中被孫傳芳的部隊擊敗,蔣介石一怒之下,下令槍斃了在前線與孫傳芳對壘的第十軍軍長王天培,之後,心情沉重地回到上海,請盟兄張靜江來見。
兩位盟兄盟弟隔幾對坐,沉默良久。
蔣介石長嘆了一聲,打破沉默道︰「天有不測風雲呀……」
「我都知道了,介弟不必多言。」張靜江打斷了蔣介石的話,從椅子里站起來,看著這位拜弟,心中不免升騰起一股忿怨。他知道徐州一役的戰敗,多同蔣的剛愎自用有關,但他終于忍住沒說,而換言道︰「介弟,不是我說你,前一步走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再說,事已至此,你處決了王天培,又頂什麼用?」
「怎麼沒有用?」蔣介石雙目一睜,身子朝前挺了挺,「臨敵指揮失誤,他該殺!」
「你就不想想,殺了王天培,敬之(即何應欽)作何想?」
蔣介石不語。
張靜江接著說︰「你應該清楚這里面的關系。他是黔軍將領,同敬之是同鄉,且交誼極深,敬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知道!」蔣介石有些不耐煩,火氣直沖地說,「娘希匹!他聯合新桂系的李、白,對我發難了!李德鄰(李宗仁)已經同汪兆銘暗中勾結,要來觸我的霉頭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蔣介石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竭力平息自己的怒氣。過了一會兒,他才以極其平靜的口氣說道︰「二兄,我這次來,就是討教這個問題的。」
張靜江從桌上拿起一支雪茄煙,點燃,邊吸邊踱開了步子。良久,才收住步子,使勁地瞪了兩眼蔣介石,然後落座在椅子里,用食指在茶幾上緩緩地寫了四個字。
蔣介石雙眼一眨不眨地跟著張靜江的手指在移動。
「你再寫一遍!」
張靜江又用手指劃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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