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國帝都。
一無進展的張陽望著全息屏里的相片,支著下巴眉頭微皺。
照片里樣貌完美無可挑剔的男人,漠不在意的指揮戰場,讓那些機械人舞動如一曲超前樂章,伴隨著紛落的碎片、子彈、銷煙,差一點便贏得整個戰斗的勝利。
手指摩挲會兒下巴,張陽坐正身調出蕭郝的父母檔案。
王國鋒,軍齡25,現已經是集團軍的大將,坐鎮帝都擁城,是個非常有魄力與手段的男人,現在雖以過不惑之年,但強硬的他與慈眉善目的大叔扯不上關系,凌駕于人的氣勢逼人,即使是照片都讓人心生敬畏,而樣貌在有蕭郝這個完美繼承者後,更無需多講。
譚露,軍齡22,一年前是武裝警察部隊的大隊長,現在已退役,是個風華與能力並存的女人。
這兩人分別組建了家庭,王國鋒妻子離異,留下一子一女,女兒十七歲,兒子很不幸夭折。譚露則家庭美滿,老公是商界的成功人士,生了一對雙胞胎,因為兩男孩太調皮,被扔進軍校磨練去了。
仔細看完他們兩人的所有資料,張陽拿起桌上的手機,看到最新傳來的消息一時無法做出決定。
國家兵器屬于一級保密事件,其中還包括蕭郝。現在蕭郝反叛,鬧得血刺不得安寧,這事雖已全面封鎖下來,但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當初國家兵器停止實驗後,幸存的幾個孩子全部改名,小的被領養,領養之人都是經過層層考核最終決定下來的人選,而稍大的些則進了遺孤軍校,這些孩子在最開始的一年里,都有專人觀注他們,確定無事才解除戒令,和正常小孩子一同生長。
這些孩子本來會如政府人們所想那般長大成人,再而組建新的家庭,問題就出在蕭郝身上。
蕭郝是當時幾個孩子中最有可能成功的實驗體,初入學校他的表現出乎觀察人員意料,卻也讓他松了口氣,只是沒想到他最後加入毒鴆,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血刺的多次重創,引起軍界多人注意,即使明著裝做不知情,背地里還是忍不住的旁敲側擊,而長得與擁城坐鎮將軍神似的蕭郝,自然也不是政府說能壓制就能壓制住的。
現在張陽收到的這則消息,便是王國鋒已經有插手的意思了。
王國鋒意氣風發之年喪子,晚年也想有一子半女給他送終,還有延續家族血脈,再生養一個又得二十年,現在便有一個完美的繼承者,他當然想將人要回來。前面就說了,他是個非常有手段的人,並且為國家立下累累功績,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動他的,現在他要插手,這事情遠比血刺與七處想的困難的多。
「長官,五大行政招開緊急會議,請你一並參與。」正當張陽頭疼時,部下一句話讓他預想成真。
血刺漂洋過海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是五大行政集體簽字同意的,現在五大招開緊急會議,還讓隸屬于血刺的七處參與,事件不用想都知道是關于什麼。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
揉揉太陽穴,張陽等部下離開後,接進了通話,與五位將軍進行全息會議。
——
回程的路上陸朔各種心花怒放,抱著帶刺的玫瑰說什麼都不松手,一下直升機便不管身後的蕭郝,飛跑的回房找花瓶,將花都插起來。
看她剪掉些睫再小心翼翼的插瓶子里,精心罷弄著它們,蕭郝站房中看她忙碌,看她直達眼底的笑,想這花有這麼好?「很喜歡?」
「喜歡啊!」爸爸送的,雖然很別扭,很傲驕的不屑模樣,可還是他送的啊。
陸朔答這句純屬是下意識的,誰想往後她在這里的每一天,都會收到大束鮮花,直將她屋子都堆滿了。
瞧著快要睡在花的海洋里的陸朔,愁眉苦臉的。她是喜歡爸爸送的,不是喜歡花?好吧,她也喜歡花,可是這樣送很浪費啊,它們可以開好幾天呢。
想到陸龍,陸朔搔搔頭發趴窗戶上看大海。
都三天了,怎麼還沒有收到他們登島的消息?難道爸爸不要她了麼?不對,他們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畢竟這可是在英國的領土上。想到這里,陸朔又急得團團轉,下午趁著蕭郝出島時迫不急待離開別墅。
上次跟1009出去時,她在一片林子里攻克了一處的防御,在那里建立了臨時站點,不過以防雷翼與蕭郝發現,她通常只在蕭郝離開島才去,並且只用極短的時間獲取數據,目的就是在血刺登島時,她好掩護他們。
這島四面是海,雷翼的防御系統覆蓋整個島嶼,血刺不管是空降還是泅渡,在沒有人接應的情況都只能強攻。可這里有成千上萬的高級智能機械人,血刺那麼幾個,強攻個屁啊。
陸朔從草堆里扒出一個懷表大的東西,打開掌上電腦後便開啟「懷表」。
還是沒有任何信號,怎麼回事?沒有偵測到血刺的信號,陸朔疑惑的皺起眉來。她給的那張紙條上有坐標與時間,陸龍要是想跟蕭郝打一戰,這麼些天也該有動靜了。
百思不得其解,陸朔將「懷表」又埋進枯樹葉下,便回了別墅。難道是雷翼做的怪?
「小機械師,你就這麼喜歡天堂鳥?」已經康復的雷翼坐在走廊上,喝著咖啡悠然自得的看從外面回來的陸朔。
陸朔手上還沾著泥,方向也是後面那塊花田,現听他這麼講,便高傲的瞧著他,也不回他話。
對她的小家子氣,雷翼大方的似不是她打了自己,仍然自言自語的跟她扯著這事情。「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這愛好?從城堡到這里,你抱著天堂鳥就不撒手,有時我真懷疑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陸朔眼皮跳了下,還是斜斜的望他,不答。
「先是天堂鳥,現在是玫瑰花,看你一屋子的花香都飄我房里去了,怎麼,你這是準備接受,成為我老板娘了嗎?」
陸朔眼角一挑,瞪他,凶悍說了句︰「要你管!」便咚咚跑上樓。
看她小身影搖拽著消失,雷翼抱手臂望向遠處的海,突然無聲笑起來,有些莫名的瘋狂。就快到了麼?真期待。
——
得到確切的坐標,陸龍便迅速聯系包小青,讓他想辦法幫他們的武器弄來,同時自己也聯系熟悉的境外雇佣兵,向他們購買了武器以備萬一。
兩天的時間,從恰好在附近飄蕩的雇佣兵買了武器,未等到包小青年消息的血刺決定先去蹲點,可在第三天出發時他們收到了個消息,讓準備動筋骨的人都將武器藏床底下,個個一愁未展的坐等指揮官命令。
看長官拿手機進房打越洋電話後,周佳佳幾人面面相覷,心想他這電話一時半會結不了,還有電話費貴,不過又一想,這些完全不必要擔心呀,人家是大少,家底比他們厚實多了,不在乎這點話費。
「麥芽,你都不要上學的嗎?」周佳佳反頭看到門口探頭探腦的麥芽,伸手招她進來,揉著她細軟頭發問。
麥芽茶金色很是漂亮的眼楮瞅住他,懦懦的開口。「我們不上課。」
「不讀書可是不行的。」想當年他們機械師去上學的場景,十年後他們還是如此的記憶猶新。
麥芽翻白眼。「笨,我們都是在網上听課的。」「這個島,跟我同年的就一個,小學都在家听課,只有到了初中才會有老師。」
「那你也還挺幸福的。」
「一點都不幸福。」麥芽扁嘴。「都沒人陪我玩。」
呃……「哈,那個,有得必有失,麥芽你去找迪克玩吧,叔叔們還有事。」長官在里面指不定跟誰瞪鼻子上眼,他們還是別太放肆了,現在可是在站隊中,雖然他們是坐著的。
麥芽又傷心了一分,被他們趕出房才可憐兮兮的講︰「你們都是壞蛋,我哥哥今天上課。」
刺頭們︰……
這一下就從好人變壞蛋了?周佳佳模模鼻子,想到那個看著二十多的迪克,實際還未滿十八歲,各種羨慕嫉妒恨啊!外國人神馬的,就是來拉仇恨的。
陸龍出來看了眼外面的麥芽,對莫默他們平靜的講︰「行動取消,等待進一步指示。」
「是!」幾個唰站起,大聲應著的背後是深深的疑惑。
陸龍沒解釋,掃過他們一圈,最後把莫默叫了進去。
看他斂沉的背影,莫默關上門沒有說話。
「坐,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說明白。」陸龍除去長官的嚴肅,伸手請他坐。
莫默微微詫異,還是听從的坐到充滿藝術風味的白色椅子上,不知是怕坐壞它了,還是怎麼的,沒敢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那條觀看性質更高的椅上。
陸龍坐他對面的沙發上,沉默似在醞釀該如何開口。
而看他坐在造型可愛,五指朝天的綠色沙發里的莫默,各種驚悚。長官這是怎麼了?
「莫少校,你做為血刺的副官,有足夠的權力知道及做出決定。」冗長的靜寞後,陸龍緩慢的開口,看他真摯的眼楮斟酌的講︰「剛才接到通知,我們這次任務,會有新的人參與進來。」
莫默吃驚不小。像這樣的保密任務,在中途加人?他們沒有叫救援,沒有向上級披露任何的難處,怎麼會無緣無故加人?
「現在我們要等他的到來,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靜听的莫默開口,滿是不解。「長官,什麼名義?」
「父子名義。」陸龍十指相抵,靠在沙發背上統攬全局的講︰「等到他的到來,我們就有了新的可公開性行動借口,一位Z國將軍親自處理反叛血刺的兒子,兩國協議已達成,不參與Z國內戰,讓我們盡快將事情解決離開。」
父子名義?莫默不知道蕭郝的實際身份,資料上早說明他是孤兒,現在他冒出個父親?「那位將軍是?」
「王國鋒。」
王國鋒!莫默差點炸起來,特麼不淡定。「長官!……」
陸龍伸手阻止他後面的話,神情淡漠而冷冽。「這就是我叫你進來的原因。王國鋒不可能是來處理蕭郝,而是想帶他回國,蕭郝既然跑到這里來便不可能老實跟他回去,以王國鋒的手段,不排除解決他的後顧之憂之舉。」
蕭郝的顧慮是什麼?他所做一切不過是因為陸朔,只要她消失,蕭郝便沒有留在這里的意義。不用懷疑,這種事情王國鋒絕對做得出來,在以前的戰役中,正是他的不則手段,明確清晰誰更重要誰可犧牲,才鑄就他現在這般地位。
「那長官你的意思是?」
陸龍直定的望著他眼楮,薄唇緊抿,一時沒有回答他的話。
莫默回以堅定,不退縮與他對視。誰說只有長官護短了?這是人的本性,血刺雖是個營盤,每年不斷有人離開、進來,卻更像個大家庭,誰敢欺負他們的人,對不起,他們可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還是看著長大的陸朔。
陸龍起身走向窗邊,低冷的講︰「我打算與死池合作。」
「!」莫默這下更不可思議。死池是這次向他們提供武器的雇佣兵老大,是Z國人,手下卻有一大批不同膚色的亡魂手下,他們在世界都混得一定名聲,可以說是全世界都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
現在血刺要跟庸雇佣兵合作?這有勾結外黨對抗集團軍的意思,不過Z國內部本就存在這種爭斗,別看表面平靜,內里實則波濤洶涌,不然在這和平年代,他們會無聊死。
「長官,我听令行事。」屬于血刺一天,他便是自己的長官,他不會去反駁他的任何意義。不管是余剛還是陸龍,他們兩個都是血刺出色的指揮官,他們無需要多想,沖著他指的方向前進便是,這便是信任。
「這事情重大,有可能比我想的好,有可能更差,給你一天的時間想清楚。」陸龍淡漠的講,平靜似這只是件小事。「去將這事轉告其它的戰友。」
「是!」莫默又看了眼他背影,要開門時轉過身問他。「長官,我想不明白,陸小姐是政府的人,五大怎麼會同意這事?」
「王國鋒應該是向五大保證了什麼,再一個……五大想知道國家兵器的真正實力,退一步講,還有我們在。」
「我知道了。」莫默敬禮,開門出去,對面一張張熟悉熱切的臉,默默回房。
周佳佳他們急切的跟進去,問他怎麼回事。
莫默沉默的看他們,體會到了剛才長官的處境。如果與死池他們聯手,他們需要承擔的後果太大了,有可能十幾年軍籍最後背上叛亂之名,不僅要接受上面的處罰,還會連帶家人跟著接受調查,這是所有軍人都不想經歷的事。
「默默,你到是說啊!」周佳佳啪的下,一手拍他肩膀上,讓他別玩深沉了,快點把事情告訴他們才是大事,不然這麼干等著,心里著急啊。
莫默看周佳佳,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開口,可他還沒心沒肺的急著往坑里跳。
「默默你就說吧,天塌下來也得讓我們知道提前準備一下。」高冷的冷焰都出聲,摧這位老搭檔。
莫默招架不住他們,將這事一字不露跟他們說了遍。
听完的四個刺頭均沉默,連周佳佳都少有的嚴肅。
「默默,上頭就是想毀滅國家兵器啊!」周佳佳一語道出驚天密秘,讓其他幾個震驚不已。
被他們齊齊盯著的周佳佳有些慌,畢竟他這也是腦袋抽筋突然想通的。「你們想想看啊,王國鋒想要兒子,一定是想要活的,所以跟智利扯開了面紗,有了正當的名義來這里,那麼智利既然知道了這事,就一定會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事,蕭郝手下那麼多機械人,想不引起智利注意都有鬼了,上面是怕國家兵器暴露,血刺下不了手,讓王國鋒來。」
莫默失了一慣的溫吞,蹭一下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周佳佳叫住他。「默默,別去了,長官肯定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會提出跟死池合作這樣的話。你忘了川西那次了嗎?正規軍是不會雇用雇佣兵的,現在長官這麼做,已經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莫默盯著門板顫抖的講︰「我以為上面只是想將陸朔要回去。」
「默默,你太善良了,不過幸好你有我們這些壞蛋戰友。」周佳佳用麥芽的語氣,成功將沉悶的氣氛搞散了些。
對他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麼不著調的話,莫默握了握拳,深呼吸艱難的轉身看向他們︰「那你們的答案?」
「切,這個還用考慮嗎?」周佳佳一**坐五指朝天的手型沙發里,老大爺似的講。「以前是祖國需要我們,我們便往前沖,現在是長官需要我們,難道我們要拋棄戰友?別告訴我你們做得到。」
他們確實做不到。出過這麼多次任務,如果不是長官的指揮,他可能早犧牲某個異國他鄉,而他們也無法違背自己的信念。
不拋棄,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