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個月後。
鐘意情已經入住裴之沛位于錦繡花園的豪華別墅半個月了,在剛搬入她還唯恐他會驟然出現提心吊膽了一陣子,沒想到他連個影子也沒冒過,她的心在回落的同時又有些不是滋味,裴之沛多此一舉到底為了什麼呢?
這里的治安環境都是一流,沒有任何可以挑剔之處,比她原先住的那地方好了千萬倍,可她卻依舊沒有找到半分的歸屬感。
因為,這里,是裴之沛的地盤,而非是她鐘意情的。
住在憎恨的仇敵的地盤,她豈能安之若素,難!
尤其是第一天搬入的時候,眼前熟悉的裝潢格局讓她震驚到了,裴之沛居然把客廳裝潢得跟他們以前同居時的公寓一樣,連擺設都如出一轍。
她不禁懷疑起這些擺設都是他從原先的房子里挪過來的,這讓她憤懣至極。
她在玄關處停留了足足長達十來分鐘,才平息了這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拔腿邁向了二樓的主臥室欲要一探究竟。
幸好,那男人還有些眼色,那張床跟以前的那張不一樣,不然她可無法保證會不會做出「毀尸滅跡」的行為。
如此裝潢,最初是她瞧不慣他那冷硬陽剛的風格,抱怨一點也不溫馨,沒有家的感覺,硬纏著他來個大改造,鑄造一個完全屬于他們愛的小窩。
後來,他擰不過她,便全權撂手讓她去整改了。
效果圖出來後,她是分外滿意,雖說這是她頭一次參與這類活動,哪怕是累,可為了心愛的男人,累得是心甘情願,還夾雜著絲絲沁人心脾的甜意。
那里面的家具,不少都是獨一無二的,是她心血來潮時的涂鴉之作。
當全部弄妥當的時候,她興高采烈挽著他手去看,笑得是志得意滿,驕傲之色,洋溢于表。
那天,陽光明媚,春情正好,她依偎著他靠在露天陽台的欄桿上,親昵地磨蹭著他的胸膛,他低頭望著她,唇角含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英俊的五官在陽光的映襯下如同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光,暖意襲人。
她瞅著他,滿心都是喜悅的幸福,這是她的男人,是如此的出色優秀。
「之沛,我是不是很棒?」
他莞爾,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緩緩地刮了下她挺翹的鼻梁,一臉的無奈,「哪有人自戀成這樣的?」
她佯裝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小女兒家的俏皮流露無遺,他漂亮的唇角微微揚起,聲音如同美味的佳釀,「比我預想中的好,我還以為我這住處要被你給毀得慘不忍睹了。」
……
那天,他們還在陽台上吻得纏綿,他炙熱的唇舌差點把她給吻到透不過氣來,跟他在一起後,她總覺得她的吻技還在原地踏步,而他的是一次比一次來得嫻熟、高超。
昔日美好的回憶,如今都成了她痛苦的源泉。
此時的鐘意情,忍不住從他的字里行間里剔找錯處,他當日說的是「我這住處」而非是「我們的家」,他估計原本就沒想跟她長久一起,是她太過一廂情願了,以至于後來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這分明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她懷疑裴之沛是故意讓她住這的,想要喚起她什麼呢?
做夢。
冰箱里的食物被塞得滿滿的,第二天,她下班回來,發現地面縴塵不染,廚房什麼都被收拾得極為干淨,連她扔在衛生間還沒來得及洗的衣物都已經被熨燙得整整齊齊擺在了衣櫥里,應該是她去上班後來的鐘點工收拾的。
另外,衣櫥里還裝滿了不同款式當即的新款,全是根據她的尺寸買的,裴之沛這收買人心的行為也太下作了,當她還是過去好騙的鐘意情嗎?
算起來,過去,他都沒主動送過自己衣物呢。
在意識到後,鐘意情無論晚上回來多晚多累,都會咬牙將自己換洗的衣物給洗了,她一點也不想麻煩裴之沛找的鐘點工,當然,她對鐘點工是沒有意見,她對裴之沛找來的存了很大的意見。
至于那衣櫥里的嶄新衣服,她更是踫都不會踫一下,任由標牌繼續停留在那些衣服上。
住進來,已經是情非得已了,她不想自己的生活太多方面受到裴之沛的影響。
在搬到錦繡花園後,晚上加班後她便不再與姜華一起回去了,不同路。
姜華納悶,她跟姜華說,「我找了新住處,踫到以前一個同學說要跟我合租,她那室友要結婚了搬走了。算起來,合租還能比我自己租便宜一百塊錢一個月呢,只要七百。」
姜華見她這般精打細算,也沒有生疑,而是頗為惋惜,「以後可沒人跟我一道了。」
緊接著,她沉吟了會又道,「我也打算重新找個住處搬了,那一樓畢竟太潮濕了,對我媽的哮喘不好。」
鐘意情知道姜華的經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雖然她拿得工資比自己高,提成也是店里最高的一個,但這些遠遠還不夠,家里有個病人,對普通的打工族而言,真的是入不敷出。
她沉默了。
姜華卻揚起了一個笑容,「林姐最近在青州新開了一家店,想讓我去,我沒同意,推薦了你去,估計明天她會找你談。」
鐘意情錯愕,「為什麼?」
姜華苦笑,「我也想去,可青州的消費比青城高多了,我還有我媽要照顧,做不到義無反顧,更何況去那,什麼都要從頭開始,我在青城已經有了一批固定的客戶群了。」
姜華分析得是頭頭是道,鐘意情也能夠理解姜華的為難跟矛盾。
只是青州,說實在的,她並不怎麼想去,因為裴之沛跟莫輕煙都在那,那兒的空氣都跟自己格格不入。
林姐第二天果然如姜華所言找上了她,鐘意情還是推月兌了,林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姜華事後意外不已,還特意問了她原因。
她也沒隱瞞,實話實說,「那里有我恨的人,我不想見到他們。」
「你覺得你見不到他們,你就不恨了嗎?」
姜華這話,把鐘意情給問怔住了,是啊,如果見不到,她就不恨了嗎?
只要裴之沛願意,他就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根本就不能真正拿他怎樣,這就是她的悲哀之處。
「意情,你越恨一個人,證明你越愛他,只有不恨了,才算是放下了。只是這愛跟恨,哪有說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
姜華一針見血地道出了事實,鐘意情心里五味陳雜,她不肯認同,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時不時冒出來困擾她、折磨她。
所以這半個月來,她精力不濟,人也憔悴了不少。
「林姐,青州還缺人嗎?」
這一回,她沒有再猶豫,主動找上了林姐。
「想好了?」
林姐沒有問她為何想通了,只是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想好了。」
她要去青州,憑什麼她要懼了他們,她不能安于現狀,這是一個自我發展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