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的氣壓,一時之間有些低。
沒過多久,閻子夜的手機響了起來,突如其來一陣響鈴打破了這滿室的靜謐。
閻子夜睨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微微吃驚不已。
這通電話竟然是爺爺打來的,爺爺除非有要事才會給自己打電話,他心里驟然起了不好的預感,不過動作還是沒有半秒的遲疑,按下了接听鍵。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閻老爺子透著狂喜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振聾發聵,「子夜,子末醒過來了,你快點過來。」
大哥醒過來了?
閻子夜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握著手機的那只手也不禁顫了顫,饒是往日一貫聞風不變的他,這會也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砸得腦子里一片空白,忘記了思考。
「子夜?你在听嗎?」
見小孫子半晌沒有出聲,閻老爺子有些不悅了。
「爺爺,我在呢,我馬上就過來。」
被閻老爺子喚回神來的閻子夜大聲應道,滿臉皆為歡喜之色。
切斷電話後,他迫不及待站了起來,「裴,我要去醫院一下,我哥醒過來了,你要不要一塊兒去?」
對他而言,此時便是天大的事情也要擱一邊,哥哥醒來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裴之沛聞言,黯淡的瞳眸里明明滅滅的光芒璀璨了起來,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去。」
閻子末是他的好友,他沒忘對方最信任的人還是自己,那份信,子末提及讓自己保密的,最終他還是讓不少人知曉了。
這一點,他還要向他道歉呢。
何況,親自過去看下,也更加清楚子末目前的情況到底是怎樣。
尋找情情的時候,這都過去了一個星期還停滯不前,他就算這會在辦公室把椅子坐穿,估計也還是杳無音信。
閻子夜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這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直在打滑。
裴之沛看不過去,吩咐他停車,自個兒親自上陣,免得這人還沒到醫院,中途就出車禍了,得不償失。
閻子夜一路上心事重重,難得不吭聲。
他想到了婕瑜姐跟大哥如今已經成了陌生人,這關系,不知道大哥能否接受,八成爺爺還沒告知大哥,還有莫輕煙懷了大哥孩子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如何啟齒。
大哥醒來是好事,可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系列問題,他不知道到底應該從何說起。
他想的全是閻子末的私事,倒是並沒有想過閻家繼承人會因為大哥醒來交還給人家而發愁。
以他的性子,並不喜歡被拘束,所以真讓他歸還這個在旁人看來風光無比的寶座,他還樂得恨不得立即月兌手。
裴之沛本就是惜字如金、沉默寡言之輩,沒有閻子夜在一旁唧唧歪歪,他自然不會犯傻主動去打開話題。
陸軍總醫院跟厲氏的距離並不遠,加上這一路暢通無阻,二十分鐘後,他們便已經到了醫院的停車場了。
閻子末的病房門前,並沒有被圍得水泄不通,看來,並沒有通知很多人,除了閻家父母便是閻老爺子了。
閻子夜跟裴之沛踏入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閻母不停地在拭淚,那是喜極而泣的神情,閻父如釋重負,而閻家老爺子那張肅穆的臉色也難得露出了一派輕松。
他們都在為閻子末的醒來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可病床上的閻子末,卻依舊憔悴不堪,直挺挺地躺著,身上插著無數根管子,連眼楮都緊閉著,瞧不出半點不同。
閻子夜忍不住將納悶問出口,口吻里不免夾雜著幾絲緊張,「爺爺,你不是說我哥醒來了嗎?」
裴之沛擰了擰眉,也有些費解。
閻家的人個個處于盛喜之中,不似作假。
閻母又抹了一把淚,哽咽著道,「子夜,你哥哥剛才是真的醒了,不過他太累了,才醒了一分鐘又睡了過去。姜醫生過來檢查過了,說他能醒來是個奇跡,估計是他求生意願太強烈了。」
閻子夜這下總算是听明白了,哥哥是醒來過,但時間只持續了一分鐘。
「那他什麼時候還能再醒來?」
他心里一塊石頭在沒親眼見到哥哥醒來之前始終是落不了地。
他急切地追問道。
「這個,姜醫生說也難說,隨時都有可能醒來,具體時間姜醫生也說沒把握。」
閻母說完之後,欲言又止,姜醫生還有後半句,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他也有可能會再也醒不來了。
不過這比起先前毫無進展而言,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這一次的一分鐘醒來,就足足表明這世上還是有奇跡的。
那些庸醫,還說子末這輩子都會是植物人,根本就無稽之談。
「我去找姜醫生。」
閻子夜再也沉不住氣了,直接撇下眾人,往外跑去。
裴之沛若有所思覷了床上的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竟然又捕獲到子末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幅度很小,但的確是動了下。
他定楮望去,卻再也不復這種現象了。
他搖了搖頭,嗟嘆一番,許是自己看走眼了。
姜醫生其實這會很忙,他趕著要去查房,不過閻子夜成功地將他堵在了辦公室里不讓他走人,纏著他問了一堆層出不窮的問題,都是跟他大哥息息相關的。
閻子夜英挺的眉頭幾乎皺成了深深的一個「川」字,臂關節肌肉賁張,臉如炭鍋。
說來說去,這個好消息還有待再一次驗證。
哥哥的情形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但這並不是絕對的。
裴之沛並沒有插嘴,靜靜地駐足在門邊良久,傾听這兩人的對答。
裴之沛並沒有在醫院待太久,他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的股東大會要親自主持,所以待了將近一小時還沒等到人醒來就提前離開了。
離開前,他倒是吩咐了閻子夜,一旦人醒來了,別忘了通知他。
閻子夜跟閻家其他人在醫院陪了閻子末一天一夜,可並沒有等到他第二次醒來。
甚至,他都不由擔心起那一分鐘短暫的醒來,是不是他的回光返照了。
繼而,他開始追著問,「哥哥那一分鐘醒來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如果哥哥永遠不會再醒來,那他所錯過的一分鐘,之于他而言,便是畢生最大的遺憾。
「你哥哥醒來那一分鐘,我們都不在,是那個新來的護工打電話通知你爺爺的。」
閻母的眼眶還是紅紅的,說到這個,這眼淚又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個不停。
她早上的確是過來探望子末的,可在走廊上踫到了剛從醫院花園散步歸來的莫輕煙,被她纏了一小時,過來比預計遲了一個小時,沒料到便生生錯過了奇跡。
該死的莫輕煙。
若不是顧及她月復中懷中是閻家的血脈,自己真不願意搭理她。
她不屑地從鼻孔中重重哼出了一口氣,心情無比惡劣糟糕。
倘若子末真的能醒來,那莫輕煙肚子里的孩子便變得無足輕重了,反正將來有的是機會讓別的女人誕下他的子嗣,莫輕煙,頂個屁?
還總是動不動就拿肚子里的孩子大做文章,自以為自己矜貴得不行,她真的是太小覷閻家了,閻家人豈會任由她予取予求呢?
雖然看新來的那個護工極為不順眼,可時間一長,閻子夜也漸漸消除了對她不好的最初印象。
這護工雖然第一次出場的場合不對讓他看著礙眼了,可他護理病人的工作,的確是做得相當出色。
她畢竟是專業的,婕瑜姐是臨時走馬上任的,她盡心盡力起來,這效果並不遜于婕瑜姐在時,而且更有起色。
閻子夜還是將那護工給喊過來,當面細問了一遍。
護工被閻家幾個人輪流套問好幾回了,再次被發問,這對答如流自然是不在話下。
年輕甜美的護工進退得體,落落大方,已經沒了最初時的拘束跟不自在。
她今天最為詫異的是這位病患閻先生的弟弟,居然難得對她和顏悅色了不少,態度沒有先前那般惡劣跟針鋒相對了。
她並沒有因而感到沾沾自喜跟放松警惕,反而內心愈發得如臨大敵上了。
這份看似風光高薪的工作,讓不少同行為之眼紅,這一年拿的薪水,都抵得上本院護士長五年的薪水了,可卻沒有人能夠體會到她被閻家人輕視的那種復雜心情。
她並不是那種心智不堅的人,所以哪怕再艱難的情形下,也願意咬牙挺下來,就是想讓人刮目相看。
閻先生在她的合理護理下,果然進展良好,當然他會醒來,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畢竟,被眾多國內外名醫專家會診過,他的身子骨真的不樂觀蘇醒。
「閻先生醒來並沒有說話,長時間沒有說話,他的喉嚨有些啞掉了,估計發不了聲。他睜開眼後,首先便是環顧了下病房,然後發呆了會,又指了指門外,最後可能是太累了,又閉上了眼。」
護工的回答,條理分明。
閻子夜卻心思翩躚,飄蕩到了迢遙之外。
哥哥醒來,估計是失望沒有第一眼看到婕瑜姐吧。
如果哥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八成情願再也不要醒來了。
看來,哥哥已經離婚的事情,還是暫時瞞著他本人比較好,前提是他還能夠再次醒來。
閻子夜精神恍惚地從護工身邊走過,腳下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愁眉不展,這……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如果能夠讓婕瑜姐過來看一眼哥哥,也許會有意外之喜也不一定,不過婕瑜姐都恨極了大哥,自然是不會樂意見到大哥了。
何況,這事,是閻家對不起婕瑜姐,哪怕他為她爭取到了一大筆贍養費,在她心中,估計還是抵消不了內心大哥給她遺留的痛。
閻子夜唉聲嘆氣不已,此事還是一籌莫展。
他回房,跟父母還有爺爺商量了下,大哥一旦再次醒來,他離婚的事情,暫時押下不提。
至于婕瑜姐的沒出現,就借口她出國進修去了。
護工那邊,閻子夜也作過了交代,保證此事的萬無一失。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沒料到在護工吃飯去的空隙,莫輕煙會私自跑去看大哥,而大哥那個時候恰好醒了過來。
莫輕煙倒不是特意去瞧閻子末的,她住的病房跟閻子末的病房離得並不遠。
在听聞這邊鬧得動靜後,她臉色嚇得發白,眼神變得狠厲。
閻子末,怎麼會醒來了呢。
他不是一輩子都不會醒來嗎?
如果閻子末醒來,那她處心積慮的計劃,不是都要胎死月復中嗎?
不……她不要。
在出了一身冷汗過後,她很快就作出了決定,她要趁著閻子末沒醒來,把他的吸氧機給關掉,讓他就這樣與世隔絕。
只有他死了,才不會破壞自己完美周詳的計劃。
莫輕煙唇畔,緩緩逸出了一朵極美的笑靨,卻讓人望而生畏,打從心底發涼。
莫輕煙自然不會傻到人多的時候去害人,她自然要尋找最合適的良機。
在醫院住了這麼久,來往了這麼久,她自然對閻子末那邊的情形分外熟悉,了若指掌。
在得知閻家人守了閻子末二十四小時,她把自己的手臂都掐得淤青了,為了隱忍。
終于……終于她等來了這個機會。
只是,她沒料到當她的手伸向輸氧機開關的時候,閻子末會醒來。
「你……」
閻子末聲嘶力竭地只冒出了一個字,莫輕煙就嚇了一跳,臉色跟活似見了鬼一樣慘白。
「你怎麼會醒來?」
莫輕煙輕撫了下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脯,眼皮跳動得厲害,心跳更是劇烈得宛若要跳出心髒之外。
閻子末更詫異的是莫輕煙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他的視線觸及到她高高隆起的小月復後,瞳孔猛然一縮,再縮,震驚無比。
他被莫輕煙高高隆起的小月復嚇得不輕,以至于連她想要殺死自己的惡劣行徑,都忘了質問。
他醒過來,可沒忘記自己曾經做過的對不起婕瑜的事情。
而且,為什麼,他第二次醒來,還是沒有婕瑜的蹤跡呢?
莫非……莫非自己犯的錯已經被婕瑜知曉了,而且她無法原諒?
自知罪孽深重的閻子末,瞬間,這心,直墜萬丈深淵。
閻子末的體力還是很虛弱的,要是莫輕煙這麼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對他動粗,強行關掉他的輸氧機,他估計也無力反抗。
下床,對他而言,都是萬般艱辛的活。
可惜此事的莫輕煙,被他醒來給嚇得有些手足無措了,加上心虛使然,自亂了陣腳,更別提繼續先前的殺人計劃了。
「你的孩子是……是誰的?」
閻子末死死地盯著她的小月復,可事實,得到了與他所渴望的真相截然相反。
其實,這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可他卻不想承認。
畢竟,以裴的性情,在看過自己留下的那封信後,是斷然不會再踫莫輕煙的了,看這肚子的大小,莫輕煙肚子里的孩子,十有**是自己的。
「你的。」
莫輕煙對他持懷疑的口吻不禁皺了皺眉,心情並不愉快。
她以為她高興她樂意懷他的孩子啊?
要不是那次意外,她還是有資格嫁給裴的,而非像此刻一般只能被迫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一個二手男,還不稀罕自己的親生骨肉。
她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了,他為何要醒來呢,不負責任不醒來就永遠都不用付責任了,多好啊!
閻子末的眼神暗下去,又暗了下去。
他勉強支撐起自己,「你為什麼要留下這個孩子?」
他並不討厭孩子,但這個孩子,即便莫輕煙生下來,他也絕對不會喜歡的,甚至,還會極度厭惡,恨不得眼不見為淨。
因為一看到這孩子,他便會想起自己那深惡痛絕、不堪的一夜。
「閻子末,我沒想到你這麼孬,連自己的孩子都接受不了,懦夫,難怪凌婕瑜執意要跟你離婚也不願意守著你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
莫輕煙嘴邊冷笑連連,也懶得掩飾,「要不是形勢所迫,你以為我樂意生下你的孩子嗎?」
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惡毒,「你害我不能嫁給裴,我也要拖著你一起下地獄。」
她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真面目在閻子末面前曝光,原因很簡單,他是永遠不會喜歡上自己。
「你說什麼?婕瑜跟我離婚,什麼時候的事情?」
如同晴天霹靂,閻子末本來瘦得不成形的臉龐,剎那顯得有些猙獰了起來。
他的聲音,幾乎是吼了出來,使出了渾身的氣力,吼完,身子虛弱到了極點,不停地喘氣,又喘氣。
莫輕煙漫不經心地輕笑出聲,「這當然是你昏迷不醒時候發生的事情了,還是你的好兄弟裴告訴大家你我之間的丑事。以你前妻的性格,你覺得她會委曲求全留下來跟你這個出軌背叛她的植物人過一輩子嗎?」
她漂亮的臉蛋,布滿了陰霾,眉宇間、唇畔皆浮現了濃濃的譏誚之色,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他的異想天開,還是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閻子末伸手捏了捏眉心,對于莫輕煙變成這樣,他罪無可赦。
印象中,她一直在眾人面前展現一個得體完美的她,因為她一直很努力想要嫁給裴,與之齊肩比翼。
她言語間的犀利,字字如刃,刀刀狠狠捅進他的胸口,沒入其中。
是啊。
以婕瑜的性格,她愛憎分明,是斷然不會接納一段已經出現了痕跡跟瑕疵的婚姻。
對于她的變本加厲嘲諷奚落,面無表情的閻子末一直緘默不語,內心的痛楚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
難怪,他醒來一直沒有看到她守在自己是身側,這段時日來,他一直在做夢,做一個很長很長的美夢。
夢醒,卻是如此的不堪,早知如此,他寧願不要醒來。
閻子末緩緩闔上了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淡淡地出聲,「你先走吧,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莫輕煙等來了一個勉強馬虎的答案,便識相離開,閻子末是個言出必行的男人,她潛意識里還是願意相信他的,何況那一晚,都不是出自他們的本意。
*
對于青州發生的一切,遠在清水稻花村的鐘意情卻絲毫不知。
她已經適應了喂豬喂雞鴨澆水的平淡生活,肚子里的這一個,並沒有給她的生活帶來多大的不便。
只有肚子餓得慘了,才會有想吐的沖動,其它時間,都好好的,沒有折騰她。
菊香姐說了,她懷黑壯的時候,吐得死去活來。
相對而言,她算是女人中最幸福的了,沒有孕吐的煩惱。
而且,對于油膩的食物,她也沒有挑剔,以前,在來稻花村之前,她從不吃那種油膩膩的肥肉的,覺得這東西吃到嘴里,便惡心。
當然,以前她也幾乎沒有吃這種大塊肥肉的機會。
黑壯盡管在學業上上進勤奮,但效果不怎的,有一回拿著本子過來請教她之後,便經常過來請教了。
鐘意情倒是不厭其煩教導他,不過黑壯這方面的資質,她是真的不敢苟同,太笨了。
她真的很想打擊下他,不過還是出不了口。
除了學習成績差,黑壯還是一個懂事到無可挑剔的好孩子。
「黑壯,這一題應該是這樣的……」
當鐘意情反復解釋到第三遍,黑壯頭都開始大了,不好意思地猛撓頭,「鐘阿姨,我是不是太笨了?」
「沒有。」
對上這麼純真無邪的雙眸,她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安慰道。
「鐘阿姨,我打算輟學了,我在學校讀不進書,又浪費時間,在家還能多幫我媽分擔些農活。」
小小年紀的黑壯已經想得比同齡任何孩子都來得多。
……
當晚,鐘意情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鐘阿姨,我打算輟學了,我在學校讀不進書,又浪費時間,在家還能多幫我媽分擔些農活。」
她伸手下意識地撫上月復部,如果…。如果她生下這個孩子的話,那麼將來會不會跟黑壯一樣懂事呢?
她想,如果她一輩子都住在稻花村,跟菊香姐黑壯一起,那這孩子生下來,是不是不會被裴之沛找到呢?
如果可以的話……她都有些心動了。
沒有裴之沛的騷擾,這樣的日子,她都有些期待了起來,連帶地,這個孩子,似乎都沒那麼令人討厭了。
也不是非要拿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