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一甘露 第一章日未過午一門喪三人

作者 ︰ 山銘

南龍縣

貴州的一個南垂小縣城,在歷史上曾被南明永歷王朝定為都城。自古就有「天無三日晴,地無三里平」的說法。這里四面環山,地多田少,路險人稀,地勢極為險要。而在南龍縣西面的一個小村莊里,住著曾劉兩姓人家,據說先祖曾孺陽因為在南普縣殺了人,用籮兜裝著兩個小孩逃難到此的。時過百年,當年孺陽公帶來的兩個小孩也已不在人世。曾劉兩家在這里已生存經繁衍了幾代,又連番被火廢,家道沒落了。曾劉兩家在這里相處得十分融洽。向來都遵守「許打不許罵「的家訓。

曾家這一代的當家人叫曾西北,排行老三,頭上有八個姐姐和兩個哥哥,妻子劉氏娶至隔壁村大戶人家的女兒。二人育有五個孩子,大兒子曾濟源有十二歲,二兒子曾濟成十歲,三兒子曾濟財六歲,四兒子曾濟榮三歲,小女兒妹財半歲。四個兒子的名字都是爺爺取的,還能算有些寓意,可妹是曾西北自己取的,毫無文采。原來曾西北自小不喜歡讀,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

曾西北和幾個人正圍坐在灶台前的一堆火邊。旁邊是一把躺椅,曾西北的妻子劉氏躺在椅上,身上蓋著薄薄的土布毯子,劉氏不停的打著擺子,似乎病的很重。

「老親!我看嫂子病的很重,還是請大夫吧!」一中年人對曾西北說道。說話的正是曾西北大兒子曾濟元的干爹李松華。

「不行啊!華叔!你看這樣子,她都快不行了,找大夫也沒用啊!我看她是被壓落魂了,不如抓公雞來給她打個煞吧!」劉順和接話道。

曾西北卻沒發一語。

李松華道︰「那好,你去抓只公雞來,打了煞看吧!」

原來,曾西北的大舅子劉先是個做強事的。♀在縣里作案時被抓住,槍斃了。曾西北的妻子感念親情,將哥哥的尸體用布包好,從縣里一路背回來安葬。適逢伏雨季節,淋了雨,染了風寒,再加上傷心過度,所以病得很重。

曾西北用手背貼一下妻子的額頭,頭很燙。然後握住妻子的手道︰「你要是走了,幾個孩子就沒娘了,我怎麼辦?妹才半歲」

劉氏用微小的聲音回道︰「不會的,我還沒有把他們撫養長大呢!」

這時,劉順和提著公雞進來。交給一旁的李能,李能接過公雞,嘰嘰咕咕胡亂念了幾句,然後將雞冠掐出血來,點到劉氏的額頭上,這就算打了煞了。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跑進來說︰「小成,昏倒了!

眾人一驚,曾西北慌忙跑出去。抱起孩子,大喊了幾句,都沒回應,只有微弱的氣息,只得將他抱回屋內。當大家回到屋里時,曾西北的妻子已經撒手人寰。屋子里亂成一團,一些幫忙將劉氏停放到正廳,一些忙著搶救小成。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湯水,還是沒能救活,就將小成停放到劉氏身邊。

這時,幾個孩子都擠到曾西北的身邊,哭作一團。曾西北抱著妹,妹也哭鬧得不行。曾西北對大兒子曾濟元說︰「你娘和你弟弟都不在了,以後弟妹就靠你照顧了。」說著將妹抱到涼床上,放在妻子身邊哽咽道︰「姑娘女兒還不會說話,你就再抱她一回。」哪知妹以為是給她喂女乃,爬著向母親的胸脯撅嘴而去。見此情景,曾西北雖是七尺男人亦忍不住淚如雨下。人生之慘,莫過于此。

突然,曾西北只覺腳下一輕,腦袋一重,昏死在地。曾濟元急忙抱住曾西北,哭喊了幾句︰「爹!——爹!——你怎麼了?」

誰知道曾西北競不能回答。這時屋子里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村里的人都聞訊而來,眾人見到如此悲慘景象,也都紛紛落淚。有些人就開始議論,曾家屋子不干淨,說是得了雞窩病,一下死了三個人︰又有說是祖墳犯了,不然這麼會一代比一代差呢?想當年,孺陽公用銀子安下的家產,被這三代都敗得差不多了︰還有人說是得罪人被人家使了魔咒……

「富兒李松華給曾濟元取的小名!我們將你爹娘和弟弟葬了吧!」李松華道。

幾個弟妹都只知道哭,曾濟元含著淚道︰「干爹幫忙操辦吧!」

說著跪在眾人面前哭道︰「各位寨鄰,你們幫幫我吧!我爹娘和我弟弟都不在了,你們幫幫我,把他們葬了,我會記住你們的大恩的。」

眾人看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孩子如此懂事,都紛紛將他摻起。正直五黃六月,曾西北家早已是缺糧少米了。大家從自家舀來糧食,煮著吃後好給這個不幸家庭的死者安排身後事。也有相信是雞窩病的怕傳染,避之則吉。不過好心人還是多。

劉順和道:「我劉家要不是當年孺陽公,就不會有今日。我去請陰陽先生來做隔夜,叫些人去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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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曾家如今連棺材都買不起。

李松華道︰「好吧!只能這樣了。」

其他眾寨鄰也都听了劉順和的建議,分工去做事。

到了旁晚,只听哭聲一片。曾濟元的兩個伯父和八個姑爹姑媽都已到來。看見弟弟一家遭此不幸,幾個姑媽都哭得死去活來。

請來做法事的先生說,曾濟元的母親和弟弟要連夜下葬。曾西北則要等第三天才葬,以免三相沖。眾人也都按照先生的吩咐準備好一切,就將曾濟元的母親和弟弟抬到後山葬了。

先生是這樣說,可曾濟元的心里還是在糾結,辦完母親和弟弟的葬事後,回到家里,曾濟元又去模了模父親,身體依然暖和著。也許是他的年幼童真,總幻想著父親還沒有死。一直跟李松華說父親不能下葬,他還活著。李松華只當他是傷心過度說胡話。

第二天,幫忙的人照先生的吩咐做準備。這一天對曾濟元來說,實在是太漫長了,就好像是過了十年。他並不知道這樣的家庭變故,對他今後的成長意味著什麼?或許他還年幼,根本就不會這麼想。

天色漸漸暗下來,按習俗曾濟元要給下葬了的母親和弟弟送火,讓她們到了陰間能有火做飯吃。回來時屋里擠滿慢了親鄰。大家正在商量著幾個下孩子以後的生存問題。

李松華道︰「趁著大家都在,我們商量一下。我老親兩口子已經過世了,遺下的四個孩子以後怎麼辦?「

曾濟元的大伯曾西東道︰「老三兩口子雙雙病逝,還有我和老二.他們的孩子就是我和二弟的孩子.我們有責任把幾個孩子撫養成人。「

一婦人用手拽了曾西東一下,小聲道︰「說什麼呢,你?你自己的幾個小豬崽都吃不飽,怎麼養別人的啊?「

小聲說話的正是曾濟元的大伯母余氏。沒想她說的話正好被送火回來的曾濟元听見。曾濟元年紀雖小,卻也听得懂大伯母的意思。心里更是難過,卻又不敢言,只是流淚罷了。

曾濟元的二伯曾西南道︰「大哥!我看這樣,大哥把妹舀去帶撫養,濟財和濟榮就跟我吧!至于濟元……?」

「我想富兒這樣安排,他十二歲了,還能做些事,就讓他住在他自己的家里。到我家吃飯,好照看他家的莊稼。該收的時候我會幫著收,該種的時候我會幫著種。」李松華插話道。

劉順和道︰「對!我們和寨鄰老幼也都會幫忙!」

曾西南道︰「那好!就這樣安排吧!等明天葬了三弟,我們就把他的孩子帶走撫養吧!」

曾濟元的大伯母道︰「二弟呀!你行嗎?我們可都知道你們家信兒可是日食斗米呀!在加上這兩個,能行嗎?到時候可別來我們家借米啊!」

曾西南道︰「大嫂你放心!我家濟信雖然吃得多,但他很能干,有當年孺陽公的能耐,能舉起一頭牛,大不了我少吃些!」

一旁的曾西東忙封打妻子道︰「你少說兩句!」

「我有說錯嗎?早死還生怎麼多拖累人!你怎麼不要那個會放牛了的,攬來個嗷嗷哭的!「余氏越說越大聲。

曾濟元的大姑媽再也忍不住了。撲過去就是兩巴掌。哭著說道︰「你這個爛!老ど要不是夫妻雙亡,哪有你在這里的份。告訴你,你帶妹帶好點,有什麼事我饒不了你!「

余氏被打後也哭著道︰「帶帶帶!我又沒說不帶!只是你說有什麼事找我,我哪能保證啊!「

原來曾濟元的大伯母余氏是個精怪並且喜歡計較的女人。曾家眾多姊妹中她只怕大姐。以前就因為計較被曾西東的大姐教訓過。只是不像今天這樣,弄得要出手。

眾人忙將兩人拉開勸和。

李松華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可以好好說呢?看這幾個可憐的孩子,大家好好說嘛!「

曾濟元道︰「大姑媽!大伯母!你們不要打架了!大伯母!妹我自己帶吧!「

「你帶?!——「曾濟元的大伯母道。

「我可憐懂事的孩子!——「曾濟元的大姑媽抱著曾濟元,濟財和濟榮也過來抱住姑媽,姑佷抱著哭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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