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莫翊越發相信在密室里的油畫是偷來的,都是贓物。他對呂貝卡說︰「我同意你的觀點,這極有可能就是佛里斯多年來偷竊和銷贓的犯罪記錄。可是有個疑問……」他把文件架遞回給呂貝卡,然後指著名單里的最後一項說︰「最後記錄寫著蒙特里安,後面還寫了個pyl,但沒有標注任何日期。你們有發現蒙特里安的畫嗎?」
「蒙德里安?沒有,我們在密室里沒有見到,辦公室里也沒有。」呂貝卡搖了搖頭。
這時,呂貝卡手下的一個年輕女探員說出了自己的推斷︰「假設這份真的是交易記錄,那蒙特里安會不會是佛里斯準備偷竊的最新目標呢?它之所以沒寫上日期,是因為佛里斯還沒有把它偷到手。」
「佛里斯的被殺難道和這些畫和他的生意有關?謀殺案的動機往往基于金錢,感情或者仇恨,佛里斯從事黑市生意,極可能是因為金錢糾葛和別人結怨。」另一名中年男探員說。
「這會是一個突破口,所以得盡快查出佛里斯生前的聯系人名單,特別是和他有金錢往來的人。當然,我們還必須繼續找出新的線索和證據,雖然我們的人手緊缺,但這段日子大家還是的辛苦一下,加把勁盡快把疑犯給揪出來。」呂貝卡補充道。
在呂貝卡他們討論的時候,莫翊的注意力落在資料里那幾個古怪的字母上,他的指尖不停地滑過那個大寫的字母p,腦海里有許多片段在飛掠和閃爍︰油畫,盜竊,林慧,百靈畫廊,p字開頭的單詞……這些碎片如同一幅散落的拼圖,他知道它們之間是彼此關聯的,可是能把它們連接起來關鍵的那幾塊仍然缺失。關鍵到底是什麼?關鍵到底在哪里?他的目光再次落地字母p上,忽然間,他記起了一些事情,同時,一個全新的推斷從他心底冒了出來。♀這個推斷讓他大吃一驚,但也更好地解釋了之前林慧的那些詭異舉動,不過現在他不能把它說出來,因為他需要更多的證據去證實自己的想法。
莫翊放下資料,問呂貝卡︰「你們找到佛里斯的手機沒有?」
「沒有,不過我們通過電信公司卻查出佛里斯的號碼在他死後竟然還在使用,他的號碼不僅發送過短信還撥打過電話,而撥出的都是同一個號碼。」
「同一個號碼?號碼的持有人是誰?」
「很遺憾,查不出來,因為那個號碼是無需身份登記的一次性電話卡。但是電信公司通過對佛里斯手機的信號定位,查出手機最後一次通話時的地理位置,我已經安排探員趕去那個地點調查了。」
「呂貝卡,能不能讓我的人和你的人一起去?這不僅僅是樁謀殺案,還牽涉到一個跨國藝術品偷竊走私犯罪集團,這個犯罪集團隱藏得非常好,我和我的組員一直在調查它卻找不到確切的證據和突破口,但佛里斯的死讓它露出了馬腳,我得抓住這個機會把它給挖出來。所以,我提議這次的案件由你們重案組和我們小組一起合作調查。」
面對莫翊的要求,呂貝卡沉思了一會,她說︰「這個案子案中有案,錯綜復雜,而且還牽涉到那麼多高價的藝術品,我們確實需要你們團隊的支援,而且我們的人手也不夠……好吧,我同意你的提議,我會向廳長提出申請和你們聯手行動的。」
「謝謝,那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莫翊微笑著朝呂貝卡伸出了手。
「當然,不僅要合作愉快還得要盡快破案,希望我們這次合作能成為警政廳多部門協作的優秀範例。」呂貝卡握住了他的手,重重地握了兩下,露出個爽朗的笑容。
入夜,天下起了雨,還起了風,雨攪著落花與殘枝簌簌地落下,鋪滿了花園里的小道,
在晦淡的路燈下看來帶著幾分蕭殺的敗象。空氣中隱隱透著涼意,炎熱在消退,秋天肅穆的腳步聲在逼近,這恐怕是夏日里的最後一場雨。
「佛里斯的手機最後一次通訊時的坐標就是在那里。」重案組的探員米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他降下車窗指著花園深處說。
莫翊吸了口煙,順著米勒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條麻石小道貫穿過花園,在濃密的樹影中逶迤蛇行,小道的盡頭是一棟三層半高的房子,窗戶里映出昏黃的光。
「下去看看。」莫翊扔掉香煙,跨出了車門。米勒撐開雨傘,兩人順著花園小道走去。雨點「 里啪啦」地打在傘上,腳下時不時傳來細枝的斷裂聲,四周安靜極了。莫翊步行在黑暗里,有如霧中穿行,他看著前方的那點燈光離自己越來越近,盡頭處的房子就像座飄浮在迷霧中的孤島,在靜靜地等待他的靠近。
莫翊走到門前按下門鈴,《鎮魂曲》驟然響起,在漆黑的雨夜里陰森森地回蕩著,讓米勒措手不及地打了個冷顫︰「見鬼,用這樣的聲音做門鈴,還真是變態。」米勒低聲罵了句。
過了一會,門打開了,一個高瘦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後,脖子上掛著耳機,腳上還穿著雙毛毛拖鞋。男人戒備地看著他倆問︰「你們找誰?」
「晚上好,文森特先生,我們是警政廳的,有些事情需要咨詢一下,希望你能配合調查。」米勒出示了自己的警員證。
莫翊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文森特。他約莫二十三四歲,留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膚色很白,就像那種藏在櫥櫃里不見陽光的瓷器,泛著冷然的光澤,一張精致秀氣的臉上去就像王爾德筆下的美少年格雷,不過頹廢的格雷可沒他眼中那種傲然的鋒芒。此時,他正面無表情地和莫翊對視著。
「警察?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想問了解一下,今天早上五點到八點間的這段時間里你有使用過手機嗎?」米勒問。
「呃……」文森特做出個回憶的表情,「應該沒有吧,我今天十一點鐘才起床,那段時間我還在睡覺。怎麼了?」
「請問你認識照片中的人嗎?他叫威廉.佛里斯。」米勒拿出佛里斯的照片遞給文森特。
文森特接過,看了幾眼,搖搖頭︰「不認識,沒見過。」
「能讓我們看一下你的手機嗎?」
「為什麼?你們有搜查令嗎?」文森特的臉上流露出不快。
「我們正在調查一宗謀殺案,被害人威廉.佛里斯的手機在他死後仍然被人使用,我們查出手機最後通訊的地點就是在你家。當然你現在可以拒絕交出手機,但我們明天會帶著搜查令過來的。」
听到「謀殺」兩個字,文森特變得驚慌起來︰「謀殺案?不,我可沒有殺人!我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家里工作,大門都沒出過一步。」
「所以請你配合點把手機交給我們,好盡早排除你的嫌疑,文森特先生。」
「該死,怎麼會惹上這樣的麻煩……」文森特嘟囔著,一臉不情願地把手機從褲兜里拿出來交給了米勒。
米勒拿過手機,然後快速地翻查著。莫翊透過文森特的肩膀看了看屋里,又抬頭看了看樓上亮著燈的窗戶,他問文森特︰「這房子就你一個人住?」
「是的,就我一個人住。」
「請問你的職業是?」
「我是做電腦游戲設計開發的,自由職業者。」
「能說一下你設計過的游戲名字嗎?」
文森特說了幾個游戲的名字,莫翊取出筆把它們都記在了筆記本上。這時,米勒已經完成了檢查,他對莫翊做了個一無所獲的眼色,然後把手機交回給文森,問︰「謝謝你,文森特先生。那麼,今天有人來過你家嗎?或者說有什麼可疑的人在你家附近出現過嗎?」
「沒有,今天沒人來過我家,至于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過?我還真不知道。我從早上起來到現在一直呆在書房里干活,下周一我得把那款游戲交給別人做測試,可還有好幾個bug沒解決。我都忙得腦殼都冒煙,那有功夫管外面的事?就算外面發生世界大戰估計我都听不到。」說完,文森特用手模了模脖子上掛著的耳機,莫翊留意到他穿了件限量版的星球大戰t恤。
「那好吧,謝謝你的合作,文森特先生,多有打擾了。如果你記起一些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請隨時打電話給我。」米勒遞過自己的名片。
文森特接過名片,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他轉過身,剛想把門關上卻听到莫翊突然說了句︰「還有一個問題,文森特先生。」
「你的手,我剛剛看到你的手受傷了,請問你是怎麼弄傷的?」莫翊指著文森特的右手說,他的右手上纏著紗布。
文森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皺著眉頭說︰「中午的時候,我把一些工具搬到車庫,一不小心手被工具箱給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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