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我跟你說,在這兩年里,我還真的管定你了!少廢話,要遲到了,上車再說。」說完,莫翊也不等她回答,拉著她的胳膊就往樓下走。
臨出門前,杰拉德眨著一雙桃花眼用親昵的語氣對魏晚道︰「小晚,記得今晚回來吃飯,我準備做小羊排。」
「她不會再回來了!」莫翊冷冷地拋下一句,頭也不回地拉著魏晚走出門外。
車子行駛在去往警政廳的路上,莫翊冷著臉悶頭開車,心里在不停盤算到底要怎樣才能讓魏晚學會服從安排和少惹是非?他想盡管她現在不再偷竊,但骨子里仍保留著舊日的恣意妄為和率性行事,這樣的性格是很難適應警隊的紀律,加之讓她在警政廳里工作本來就很惹非議,許多警官都反對和一名曾坐過牢的人共事。在這兩年里他不僅要保證她表現出色,還要保證她嚴守紀律不能落人話柄,唉,真是頭疼!
正想著,他听到她小聲地說了句︰「別生氣了,我和杰拉德之間沒什麼,他只是答應把房子租給我,我們昨晚沒同睡一間房。」
「沒同睡一間房,那你脖子上的是什麼?」他用眼尾掃了掃她頸脖上的紅印。
「你說這個?」魏晚模著脖子突然笑了出來︰「我明白了,你在吃醋。哈哈……」
見她笑得那麼開心,莫翊心里越發懊惱︰「我沒吃醋……我只是覺得你不夠自愛。」
「別想得我那麼隨便,杰拉德的人是很好,還答應等我有錢了再付房租,但他不是我那杯茶。這紅印是昨晚我忘了關窗,讓蚊子咬的,不是吻痕,你放心吧。」
听到她的解釋,莫翊的怒氣減輕了幾分,但他依然不放心那個杰拉德︰「就算你對他沒什麼,難保他不會對你有想法,不收房租就把房子給你住?世上有那麼好的事?難道你不覺得他對你別有用心?」
「或許吧,不過我覺得他對藝術的興趣更大。他也不是無緣無故地讓我白住,他是個畫家,正替修道院翻新壁畫,但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就答應幫他完成部分的壁畫來抵扣房租。」魏晚邊說邊摩挲著耳垂上的珍珠,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卻顯得風情萬種。
莫翊看著她嫵媚的笑顏,覺得那個杰拉德喜歡上她是遲早的事,一想到這里往日的冷靜理智像是突然消失殆盡,只覺得自己無法容忍也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于是一個想法在他心底悄然成形。他說︰「先不談這個,等下了班再說。」
下午,魏晚穿著她那條昂貴的香奈兒套裙跪在警政廳那間陰暗又充滿霉味的資料室里,和一大堆布滿灰塵的資料做著「殊死」博斗。她在查閱二十五年來在m國發生的所有非法洗錢案資料,並從中挑出有拍賣公司和畫廊參與的案件,下班前得按年份整理好交給莫翊的秘書—潘妮。
潘妮是藝術品犯罪科的文職人員和後勤主管,按理說查找資料的工作應該由她來做,可莫翊在交付這項工作給潘妮的同時也把魏晚交付了給她,而潘妮則把這項工作交了給魏晚。
「探長說讓你先熟悉一下環境和我們的日常工作流程,我想沒什麼比資料室更適合你呆的地方了,雖然那里又黑又髒,但想必你已經很習慣那樣的環境。♀」潘妮掀了掀嘴角,漂亮的臉蛋上掛著絲譏諷的冷笑。
魏晚知道潘妮在暗諷自己是個賊,習慣了呆在黑暗的角落里干偷雞模狗的事,不過她並不太在意,來之前她已經有心理準備,警政廳里的人是不會那麼輕易接受自己的。事實上,自她踏入警政廳到現在,幾乎每個人都有怪異的目光在打量她,好奇,質疑,蔑視甚至是厭惡,各式各樣的目光都有,那情形就像一只膽大妄為的狐狸突然闖入獵狗堆里一般。在洗手間里,她甚至遇到兩名女警員寧願繞到另一邊的洗手池去洗手,也不願踫她用過的水龍頭,仿佛上面沾滿了可怕的細菌。她明白在這里除了莫翊,沒有人會把她當做同類,但她同時也明白越是這樣就越發要用出色的表現來證明自己。
警政廳也和任何職場一樣,唯有實力才有話語權。所以魏晚很順從地接受了潘妮下達的「任務」,認認真真地呆在資料室里查閱檔案,盡管這里的灰塵和霉味讓她不停地打噴嚏,非常難受。
莫翊為什麼會要查閱非法洗錢的檔案呢?而且還指明要和拍賣行與畫廊有關的?難道他還在查灰兔幫的事情?因為灰兔幫洗白販毒得來的黑金就是通過購買藝術品然後再賣出來實現的,可阿德米爾已經死了,難道是莫翊認為阿德米爾背後還有更大的boss嗎?
魏晚邊想邊抽出一沓14年前的檔案,拿起一本翻開,發現這是份警政廳的內部調查報告,內容是說一名叫莫遠山的高級探長涉嫌在某次臥底任務中被黑幫收買,最後背叛了警方導致逮捕任務失敗,數名警探在行動中犧牲,而調查結果表明莫遠山犯罪事實確鑿,最後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莫遠山?魏晚沉吟著這個名字。可能因為都姓莫,她直覺地認為這人可能和莫翊有關,于是她又翻過幾頁,找到了莫遠山的照片。一看照片,她頓時呆住了,盡管燈光昏暗,可她還是立刻認出他正是巴贊的照片里和巴贊合影的那個男人。同樣的姓氏,酷似的五官,她終于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人是莫翊的父親。其實那天看到莫翊奇怪的反應和照片中莫遠山的臉,她就已經有這樣的推測,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和莫翊證實。
想不到莫翊的父親還有這樣一段過往?魏晚按照報告里的信息又迅速地找到莫遠山當年擔任臥底的那單案件,原來他當時作為臥底潛入一個名為「烈焰」的跨國藝術品走私集團進行調查。「烈焰」把偷竊或搶劫得來的藝術品委托一些拍賣公司和畫廊拍賣,而拍賣公司與畫廊則替這些贓物偽造各種虛假的來歷證明然後高價出售。
根據檔案記載,莫遠山在「烈焰」里潛伏了2年多終于取得頭目的信任也收集了大量有用情報,在最後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情報里莫遠山向上司報告了「烈焰」的頭目將會和某畫廊的負責人有次重要的交易,警方當即組織了大規模的逮捕行動。可是那次行動卻失敗了,因為「烈焰」的人提前接到消息不僅臨時終止交易還和警方發生激烈火拼,警政廳損失慘重。後來根據調查,從莫遠山的銀行賬戶中發現來歷不明的大筆資金,還在他家中搜出了三張飛往巴西的機票,所以警方認定是莫遠山被「烈焰」收買而出賣了他們。
魏晚闔上資料,陷入了沉思。這樣看來,莫翊的父親似乎是為了錢而背叛警政廳,但資料上又說莫遠山是在家中被捕的,被捕時沒有任何反抗行為。既然都預謀背叛了他為何不事先逃走而要傻傻地坐在家里等待警察上門?應該是一早就安排妻兒先飛往巴西,然後自己盡快逃亡才對。莫遠山的行為不合乎常理。然後,她又翻過幾頁,看到一些莫遠山提供的情報資料,里面提到「烈焰」的頭目經常和一家叫「藝曼」的畫廊接觸,莫遠山認為「藝曼」畫廊就是替「烈焰」銷贓的合作伙伴。「藝曼畫廊」,這個名字怎麼那麼熟悉?好像在哪里听過似地?
魏晚苦苦思索著,突然,一陣響聲打破了她的沉思,回過頭,只見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子正站在身後。看見這人的面容,魏晚不由得渾身一顫,同時肩膀處的那道傷疤在隱隱作痛。她認得他,他叫邁克,正是兩年多前在百靈河邊開槍打中她的那個探員。
「是你?」邁克揚起了眉毛,像是很驚訝。他有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眉毛和頭發都很濃密,眼神犀利並透著狠勁,鼻梁高挺但中間有塊軟骨突出,嘴角略微下彎,再加上高大彪悍的身形頗有幾分大航海時代的海盜氣質。
魏晚不喜歡他,不僅是因為他曾經傷害過她,還因為從他的目光里她能看出他是個性格殘忍和做事不擇手段的人,讓她由衷地感到厭惡。她別過臉,沒有理會他,默默地把地上的資料收拾好重新放回到櫃子里。
「怎麼不說話?」邁克走近了她,視線放肆地落在她裹在套裙內的身軀上,仿佛正透過薄薄的衣料烙在她的皮膚上似地。
「和你沒什麼好談的。」魏晚能聞到他身上的須後水味道,狂妄又充滿了侵略性。她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轉過身,想離開資料室,卻發現去路已經被他擋住。
「讓開。」魏晚冷冷地盯著邁克說。
「很有手段嘛,從飛天大盜搖身一變就成為警政廳里的‘特別顧問’?你是怎麼搞定法院里的那群老家伙的?」邁克的臉上在笑,然而身體卻在步步逼近。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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