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大漢帶著魏晚沿著狹窄陡峭的樓梯走上三樓,沿途她看到好幾名同樣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守在通道上,從他們敞開的衣襟內隱約能看到烏黑的槍柄。♀看來,杰森並不只是盜賊那麼簡單。魏晚了解這女巫酒吧的老板是某個黑幫頭目開設的,而杰森選擇這里會面並有那麼多保鏢替他把守,可見他和酒吧的老板交情匪淺。
大漢引著她走到三樓的大堂,這里的裝潢和樓下俗艷的風格很不一樣。三樓的樓高很深,
布置得就像中世紀的古堡,隨處可見點燃的蠟燭,猙獰的獸頭和尖塔狀的哥特式家具,幾名身穿黑色緊身衣,臉色蒼白的男子正坐在吧台邊啜著紅酒。看見她的來到,他們幽深的目光緩緩地從杯沿抬起,淡色的薄唇上沾著猩紅的酒液,如同滴落的鮮血。
魏晚用眼尾的余光淡淡地掃過他們,當瞄到其中一個面容最冰冷也是最俊美的男子時,她勾了勾嘴唇,視線落在他身下那張精美的高背椅上︰「加百列爾維多(法國19世紀中後期最著名的家具大師)的名作?」
男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他正在房里等你。」,然後就別過眼,不再看她。
進入房間,大漢在她剛剛站穩腳跟時便迅速地退了出去,房門悄無聲息地關上了。房間里的光線很柔和但不算明亮,她能看見一個束著金色長發的男人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迷離的光影映亮了他修長削瘦的背影,像道孤寂的幽魂瓖嵌在浮華的夜色里。
魏晚定定地看著那人,依稀間仿佛看見某個熟悉的身影,但又不確定。時間在分秒地流逝,空氣中有股微妙的氣氛在膨脹,像是場無聲的博弈在考驗著她和他之間的耐性。誰若先出聲了便輸掉了氣勢,所以,她靜靜等候著,等候那人轉過身來。
忽然,窗外霓虹燈黯淡了下去,那人轉過身來,對她微微一笑︰「派克。♀」。昏暗中,他那白皙的面孔就像瓷器造成的人偶,一雙碧藍色的眼瞳內閃爍著狡黠的笑意。剎那間,菲利斯的臉龐在她腦海里浮現,然後和眼前的人重合。「菲利斯?」她在心里低低地喊了聲,然而,當那人從陰影中走出,來到吊燈之下時,她知道他不是。雖然五官相似,可是菲利斯的笑容從不會有這般的詭秘莫測,更不會用這種像打量獵物般的銳利眼神看她。菲利斯對她從來都是真誠而坦率的,帶著旁人無法替代的默契。
「你看到我好像很驚訝?是不是我的臉讓你想起了某個故人?」那人問。
魏晚沒有回答,視線落在客廳中央靠壁爐的那張沙發上,從坐墊的褶皺來看這是那人經常坐的位置,她施施然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你的易容術還差了點,你始終不是他。」
杰森慢悠悠地朝她靠近,面帶微笑,步伐從容,可是他的雙眼始終盯緊著她,像是要把她穿透似地。「菲利斯就那麼難以替代嗎?或許我比他更好,更適合做你的拍檔。」他說。
「你都說他是難以替代的,那麼你永遠不可能替代他。」魏晚仰起臉,用同樣犀利的眼神看著他,然而她嘴角的笑容卻是嬌媚柔軟的。
「那莫翊呢?他就可以替代菲利斯嗎?」杰森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們兩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魏晚心想。她不想再和杰森兜圈子了,便說︰「你千辛萬苦地引我來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要在這里和我玩角色扮演的游戲吧?」
杰森的眉梢微微挑起︰「不急,難得你大駕光臨,我該以好酒相待。」他向她靠近了點,視線曖昧地落在她的紅唇上︰「今晚我們有大把時間,不是嗎?」然後,他按下茶幾上的一個座鐘。♀
頃刻,門被推開了,之前那個坐在加百列爾皮椅上的俊美男子走了進來,手上托著個銀色餐盤,盤內有瓶紅酒和兩個酒杯。
男子走到魏晚面前,漠然地把餐盤放下,然後倒了半杯酒遞給她。魏晚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看著他被粉底液修飾得異常蒼白精致的臉龐,眼皮上畫著的夸張眼線以及耳垂上那顆閃亮的鑽石耳釘,突然,她的嘴角有些不能控制的抽搐。
男子冰冷地睥睨了她一眼,轉身把另一杯酒遞給杰森,眼神卻變得柔和起來,輕揚的唇角帶著說不出的風情,他含情脈脈地仰視著杰森。
杰森朝他笑了笑,取出張千元紙鈔塞在他的褲袋里,拍了怕他的臀/部說︰「出去吧,沒我的吩咐誰也不能進來打擾。」
男子出去了,魏晚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掩飾想笑的沖動,這時她听到杰森問︰「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沒料到你會喜歡男人。」魏晚強忍著壓下笑意,抬起臉。
「其實我更喜歡女人,不過也不抗拒長得漂亮的男人。我認為美是沒有性別界限的。」杰森很坦然地說。
「為什麼要監視我和打听我的事情?」魏晚問。
「我沒有監視你,只是一直以來很仰慕你。」杰森朝她舉起酒杯。
「仰慕我?我和你並不認識。」
「你是不認識我,但我卻很熟悉你的一切︰你的身世,愛好,偷竊的手法,甚至是你喜歡用的香水牌子。從我接受訓練的那天起,我的老師就告訴我——你是他教過最出色的學生,是他塑造出來最完美的一個‘派克’,所以你的一切都成為我學習的教材。」說完,他喝了口酒。
魏晚靜靜地听著杰森所說的每個字,身體一動不動,像是被他的話給釘在了椅子上似地。過往那些觸目又灰暗的片段飛快地掠過腦海,在心底叫囂盤旋,胸口處的舊傷疤突然火辣辣地痛了起來。她終于知道杰森的來歷了,也明白為什麼他的手法會和她那麼相似,因為他倆是同一個老師教出來的。直到現在她依然能清楚記得老師的容貌和每個表情,也依然記得他開槍打中她胸口時的每個細節。那麼多年過去,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忘掉那段過去,可現在杰森的出現卻明白地告訴她—過去並沒有選擇遺忘她。
沉默了片刻,她開口︰「你是埃里克的學生?」
「是的,從你背叛他的那天之後,他就收留了我。按理說,我該叫你一聲師姐。」
「我不是你的師姐,我和埃里克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從他朝我射出那顆子彈起,我們就恩斷義絕。」魏晚指了指胸口,那道傷疤就是她離開埃里克的代價。
「可是你依然無法否認是他造就了你,當年如果不是他收養你,你早就被托蒂給折磨死了。他帶給你優渥的物質生活,教會你豐富的學識和偷竊的藝術,他賜予了你新生。派克,如果沒有老師就沒有今天的你。」杰森不緊不慢地反駁著,仿佛她的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沒錯,他是造就了我,但也毀了我。我已經還給他一條命,還有那麼多年來替他偷竊的珍寶,我和他之間誰也不欠誰的。」
「既然你不喜歡敘舊,那麼我們換個話題好了。」杰森彎了彎嘴角︰「你打算就這樣一直替那群警察賣命?」
「不然還能怎麼樣?」魏晚疊起雙腿,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說起埃里克和那段七年前的往事讓她很不愉快。
杰森沒有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她面前蹲□體,緩緩地拉起她的褲腳露出腳上的金屬環︰「戴著這個東西和戴著腳銬有什麼區別?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像什麼?」他邊說邊撫模著她的腳環。
「像什麼?」魏晚問。
「就像被獵人用鎖鏈囚禁的鷹又像是被主人套著頸圈的獵犬,那個莫翊只是把你當做一件工具,只要利用完就會毫不留情地拋棄。賊就是賊,警察就是警察,你倆注定是天敵,永遠都沒有未來,他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杰森抬頭凝視著她,漂亮的碧瞳內有暗光流轉,魅惑而神秘,他的手指從腳環移到她的腳踝上,輕輕地摩挲著,如同摩挲著一件珍寶。
「那麼誰才是我的真名天子。」魏晚看著他手指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避開的意思,紅唇揚起,秋波流轉,笑容妖媚如狐。
「我倆才是天生一對,我們聯手必然能盜得無數寶藏。只有我的實力才能和你匹配,也只有我才懂得你真正需要的是什麼?財富,快樂,藝術和自由,我能給予你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一切。」杰森的聲音低沉而性/感,充滿了蠱惑力,他的手指探入她的褲腿中一直向上,曖/昧又炙/熱。
魏晚笑得越發燦爛,腳背輕輕一抬,高跟鞋銳利的鞋尖便抵在了他的胸膛上,輕巧地阻止了他的動作。「說得很動人,證明給我看—你的實力。」
杰森唇角微勾,用手移開她的鞋尖,身體順勢往前,雙手按在她身側,輕松地將她困在自己的胸前。「《哈默手稿》,只要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會為你偷到那份手稿,也能替你解開腳上的腳環而不被警察發現,然後我們就離開m國遠走高飛,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
魏晚盯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視線緩緩落在他的薄唇上,如同一種無聲的邀請,但她的聲音依舊是冷的︰「你怎麼能解開我的腳環而不被發現,這個世上能做到這點的人只有四個。」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杰森輕笑,然後俯下臉,將嘴唇印到她的唇上,然而,就在他快要踫到那美麗誘人的唇、瓣時,一樣銳利而冰冷的物體抵在了他的下頜上。他低眼看去,只見是把尖銳而縴巧的手術刀。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最近風雨飄搖,凜冬將至,就連更新都變得很艱難,我只能說我盡力做到日更~~~愛你們,你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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