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里 第34章

作者 ︰ 笑客來

田至苦笑。

田彪嘆息一聲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我田氏曾有過司馬穰苴這樣的兵家名將,昔年司馬穰苴被高氏、國氏排擠出朝堂,抑郁而終,使得昔年族長田釐子立誓要滅高氏國氏,直到今日我田氏執掌國政,雖然治事有能,民生富足,但田氏子弟卻再也沒出過一個想司馬穰苴那樣的名將。」

田氏先祖最初在齊國的職位是工正,按照現在的話就是工商部部長,家學淵源尤其擅長理財治事,但司馬穰苴也就是田穰苴卻是一個特例,本是田氏偏枝偏房出身,卻仿佛天生就會打仗。

要知道在春秋乃至春秋以前的夏商周,生產力不發達,很多知識的累積速度非常緩慢,只有傳承不絕的貴族大家才有這個能力用文字記錄信息,因為累積艱難所以敝帚自珍,許多家族壟斷的知識通常都是只是家傳,對外絕對保密,這也是為什麼在夏瑜的時空里孔老夫子被稱為萬世師表的原因,因為孔老夫子的「有教無類」,第一次打破了這種知識的壟斷,將只有貴族能夠學習的許多東西傳授給了許多平民。

之所以說田穰苴是個特例就是在于他出生于一個「搞經濟」特別在行的家族,在這個知識積累極為不易,學習各種技能主要靠家傳的年代,卻無師自通的特別會打仗,齊國和晉國交戰屢戰屢敗,幾百年間幾乎沒打贏過,非常少有的短暫上風,除了夏瑜幾天前的「兵不血刃」,就是田穰苴領軍的時候,這也是為什麼齊景公在位時能夠與晉國爭霸的一個很重要原因。♀

這些歷史田至自然也是熟識的,今日听田彪提起,也有幾分感嘆。

田彪對田至道︰「你也是田氏子弟,我也無需和你論那些虛語,我田氏確實得位不正,也可能是這個原因,使得執政一直不放心啟用非田氏子弟為官,但這一輩田氏族人,卻又實在沒有個像樣的將才,否則以我齊國數百年積累,民生府庫富足,又怎會今日被人壓著打的這麼淒慘而無還手之力。」

田彪所言的田氏任官只從田氏子弟中挑選這事,田至是十分清楚的,自從田氏滅鮑氏、國氏、高氏,領齊國政事後,齊國上下大小官職無不由田氏子弟出任,也得益于昔日田氏將以自家伎人招待來客受孕生下的孩子沖做田氏子弟的做法,田氏族人眾多,倒是沒有無人可用的窘境。但因為田氏以下臣篡逆而掌國政,自然也擔心他家效仿,所以齊國兵事之權盡皆掌握在正枝正脈的田氏弟子手中,連田至這個偏枝子弟都無法染指。這個做法本是可靠的,但這一輩田氏正枝弟子中卻實在沒有幾個能上的台面的良將,也才會造成田彪口中的雖然府庫富足卻被人壓著打的窘境。

其實田至與田彪都看過夏瑜奏請國府的上書,對里面為何先要先北上抗燕其後再回軍臨淄原因的闡述也頗為信服,但信服歸信服,現實就是不能那麼干。

原因無他,作為這幾十年來齊國國府任命的最高爵位與軍職的唯一非田氏子弟的領兵將領,夏瑜的一舉一動都招人猜忌,而偏偏在此刻,夏瑜又抗命不遵,不願奉國府令回軍臨淄,這更加會引起田氏正枝正宗子弟的猜忌。田彪一把年紀了還從臨淄突圍出來,強迫夏瑜奉國府軍令回軍,其實多少都是對這個才華橫溢的小子的愛護,也是真的有幾分希望這小子在齊國的政途上能走的長遠些,讓齊國有一個能夠抵抗外敵的將才。

這些考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不是如田舒夏瑜這般的對齊國朝堂了解並不深徹的少年人能體會的了的。

少年時便跟著太師田彪身邊學習理政,及至年長赴任平陰也是田彪推薦的,是以這位田氏族老的心思田至多少還是有幾分了解,就因為了解,田至才有幾分猶疑,道︰「太師,雖說小瑜兒心性單純,但到底還是外氏子弟,于私而言,我是很喜歡這小子,但若讓他放手掌軍,會不會太冒險了……」

話未盡,但言下之意已經清楚,田至畢竟還是田氏子弟,就算有些拿夏瑜當做兒子看待,但首先考慮的還是田氏的家族利益,田彪對此當然明了,便道︰「外氏子弟不可信?那就把他變成田氏子弟不久結了。」

田至皺眉道︰「難不成找一個族中長者收小瑜兒做義子?不妥不妥,雖然相處不算長久,但我觀夏瑜其人,平時玩笑無忌,十分可親,但卻也有幾絲傲氣,讓他認他族人為父,斷了己枝的祭祀,只怕他不肯,再者就算他認了我族長者做義父,焉知其後不會反悔而出,再回歸本來家族,恢復本族祭祀,不妥。」

田彪道︰「你想岔了,我倒是有個想法,想要收這小子做個弟子。」

田至道︰「收為義子尚且不算萬全,做您的弟子這更加冒險了。」

太師田彪獨子早夭,其後一直未有子嗣,族中許多田氏族人想把自己的孩子過繼給田彪,都被老太師拒絕了,這也是為什麼現在的國府執政也同時是田氏族長雖然有時與田彪政見不合,但也對田彪尊敬有加,信任非常,便是因為田彪無子,而一生勞苦盡皆為田氏一族,可謂鞠躬盡瘁。以田彪在齊國朝堂的威望,若是收夏瑜為弟子,只怕會讓夏瑜升遷的更快,而讓一個非田氏一族的子弟升遷過快,在田至這個田氏族人子弟看來實在是一件太過冒險的事。

田彪知道田氏的心思,便道︰「你想岔了,我之所以想收他為弟子,是因為我不能收他為義子,你要知道春秋禮法,同姓不婚。」

田至瞬時瞪大了眼楮,道︰「太師,你是想……」

還沒等田至說完,田彪臉上便露出笑意,道︰「你應該知道世子尚未訂親。」

田至眨了眨眼楮才回過神來,原來太師打得是這個注意,雖然夏瑜不是田氏子弟,卻可以成為田氏子弟的內人,這……這法子真是真是……太讓人想不到了!

但……田至微微皺眉道︰「小瑜兒沒說過他的家族淵源,若他是家族正宗正子,只怕未必肯……」

田至說的正宗正子便是指《周禮》所定的正長子,《周禮》有載「正長子承繼,正次子出封,庶子他從」,若是夏瑜是夏氏家族的正長子,那麼要他做田氏世子的「內室」只怕與禮法不和。

田彪卻對田至的考慮不屑一顧,擺了擺手,道︰「你何時變得如此迂腐了,現今時日誰還去在乎那些陳詞濫調,周天子自己都自顧不暇,誰還去遵那不合時宜的《周禮》。」

田至不再言語了。

這一路上夏瑜一行人行軍分外謹慎,沿途密切派斥候探子四處探察越人動向,夏瑜雖然趴在轅車上掉眼淚,但也沒忘記一直開著生化智能界面上的地圖,時刻緊盯著周圍動向,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們這些來馳援的援兵被越人來了個圍城打援卷包燴了。

許是孔偉的做法給了田舒啟示,臨動身前他把平陰城里的狗搜刮了一圈,晚上扎營時便布置在外圍探哨的崗位上,防止夜間眾人熟睡換崗巡查時出了疏忽,對偷襲防備不及。

及至行軍到了將近臨淄城外圍越人大營時,夏瑜命令全軍止步,卸下馬車,鋪上柴草點燃,吸引越兵,眾人盡皆上馬,分為五色隊伍,按照在平陰城訓練時的做法,以彩旗為號令,每隊士兵跟著自己那隊軍官所打出的彩旗,快馬奔襲,繞過越兵大營,分別突擊到臨淄城不同的門口入城。

這樣減小目標,化整為零,快速行動,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最多的兵士入城,要知道這次來援臨淄,夏瑜所帶人手極少,不過八千軍士,剩下的一萬多人都留在廩丘守衛,防止已經議和的晉軍反悔再次突襲廩丘。

田彪對夏瑜的軍令沒多說什麼話,自家事自家知,田彪知道自己雖然是所有人中爵位最高最重的,但確實對兵事一無所知,自然也不會開口干預夏瑜的軍令,不僅如此還遵循將令,乖乖的也從馬車行下來,解了馬套親身上馬做了單騎走馬。

田彪如此,田至自然也不會抵觸,同樣來了個單騎走馬,這兩人都不是問題,但仍然有要命的問題解決不了,那就是夏瑜不會騎馬。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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